阴兴也恨王瑾的卑鄙无耻,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倘若真杀了王瑾,在王璟那边交代不过去。
刘秀没有理会他们这边,他快步走进里屋,看到躺在床上的阴丽华,他脸色一红,急忙拉过来被子,盖在阴丽华身上,而后他伸手探了探阴丽华的鼻息,感觉和中了迷药的邓紫君情况差不多,他这才稍感安心。
外面的邓奉已然怒火攻心,神志不清了,他随手向外一挥,将拉住他的阴兴狠狠推开,接着,他低着头,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王瑾,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用哪只手轻薄的丽华?这只是不是?”
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王瑾的右手上。王瑾吞了口血水,冲着邓奉大吼道:“邓奉,你这狗娘养的,老子和你没完……”
他话没说完,邓奉已然手起剑落,就听咔嚓一声,王瑾的右手被邓奉一剑劈断,断口处之光滑,简直如镜面一般。
王瑾愣了片刻,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着齐腕而断的切口,以及汩汩喷射出来的鲜血,他嗷的一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接着两眼向上一番,直接晕死过去,既是吓的,也是疼的。
邓奉依旧是不依不饶,再次把手中剑高高举起来,还想要劈断王瑾的左手。
阴兴又扑上前来,这回他死死搂住邓奉持剑的手臂,大声喊道:“别砍了,再砍就真要出人命了!”说着话,他扭头看向刘秀,大吼道:“文叔快来帮我!”
刘秀确认阴丽华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他从里屋走出来,看了看断了一只手已然昏死过去的王瑾,再瞧瞧还要劈砍王瑾的邓奉,他幽幽说道:“王瑾潜入丽华小姐的闺阁,欲图谋不轨,元之断他一只手,属情理之中,即便去到官府那边说事,元之也占理,倘若元之杀了王瑾,那么,理可就跑到王璟那一边了,为了王瑾这种人,元之与他一命换一命,值得吗?”
阴兴冲着刘秀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一时心急,什么道理都讲不出来了,倒是刘秀临危不乱,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邓奉高举着佩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过刘秀的这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邓奉没有再推开搂抱住他的阴兴,举在空中的这一剑,他也终究没有再劈砍下去。
月香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消息自然很快也传到了前院那边。听闻此事后,阴陆、王璟乃至众多的宾客们,纷纷来到月香阁。
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还断了一只手的王瑾,王璟怪叫一声,跑上前去,跪坐在王瑾身边,连声呼唤道:“瑾儿!瑾儿……”
一大把年岁的王璟,抱着王瑾,放声大哭起来。只过了片刻,他突然止住哭声,一对小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凶光,环视周围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阴陆身上,咬牙说道:“阴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阴兴冷哼一声,跨出两步,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向众人讲述一遍。
听完他的话,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王瑾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下迷药竟然都下到了阴府,糟蹋姑娘都糟蹋到阴府的掌上明珠头上了?
阴陆的老脸阴沉似水,冷冰冰地看着王璟,一字一顿地说道:“王璟,究竟是老夫该给你交代,还是你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这……这是血口喷人!瑾儿绝不会做出这等丑事……”
就知道王璟不会承认,阴兴冷笑,向旁一挥手。朱佑和盖延将丫鬟菊华押了过来。此时的菊华,已然是面如死灰,目光呆滞,随着朱佑和盖延放开她,她在地上根本站立不住,身子一软,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
阴兴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肩头,振声喝道:“说!把事情的原委都给我讲出来!”
菊华终于回神,她跪爬到阴陆近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老爷,奴婢这么做都是被王公子……被王瑾逼的,王瑾说,如果奴婢不帮他下迷药,迷晕小姐,他……他就把奴婢的家人统统杀光……”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在场众人也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阴兴在她的背上又踢了一脚,喝道:“把事情讲清楚!”
王瑾用菊华的家人要挟她,让她帮自己做事。
阴丽华的落水,就是王瑾事先安排好的,而事先帮他破坏栏杆的人,正是菊华。
只不过当时推阴丽华下水的人,并不是她,至于究竟是谁,菊华也不清楚,这事也只能问王瑾了。
今日,王瑾借着来阴府赴宴的机会,偷偷找到菊华,并塞给她一包迷药,让她在阴丽华落水之后,找机会给阴丽华服下。
阴丽华‘不慎’落水回到月香阁后,洗了个澡,菊华则趁机在姜茶里下了迷药,那杯姜茶说是给阴丽华驱寒,实则是把她迷晕。
再之后的事,就是王瑾潜入进来,在他正准备对阴丽华行苟且之事时,被及时赶到的刘秀、阴兴、邓奉打断。
把整件事都讲完,菊华颤巍巍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包未用完的迷药以及王瑾给她的那只锦囊,双手捧着,递到阴陆面前。
此时的阴陆,已经气得嘴唇发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阴兴一脚把她手中的迷药和锦囊踢开,侧头喝道:“把菊华给我关押起来!”
“是!”两名护院走上前来,架起菊华,向人群外走去。
身在前院的阴识不知道后院竟然发生了这许多事,他脸色难看,生怕父亲气坏了身子,他令管家先送阴陆回房间休息。而后他看向王璟,凝声问道:“王璟,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人证物证俱在,最关键的一点,王瑾还是在阴丽华的闺阁里被人家抓了个现行。
他心知肚明,今日之事,自己无论如何也讨不到便宜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子里咽。
他环视在场众人,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之事,我们不算完,吾儿断手之仇,我王某一定会讨回来!”
邓奉跨前一步,刚要说话,阴兴拦住他,对王璟说道:“王瑾的手就是被我斩断的,王璟,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冲我来,就算你不来找我,今日之事,我阴家也绝不会放过你王家!”
王璟喘着粗气,气得连连点头,再不多话,让手下人背上王瑾,捡起儿子的断手,一溜烟的跑出阴府。
一场生辰宴,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丑事,阴家也没心思再把宴会继续下去,只能草草宣布结束。
刘秀和邓晨、邓奉没有随其他的宾客马上离开。
等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邓晨对阴识和阴兴两兄弟正色说道:“次伯、君陵,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阴识和阴兴向邓晨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伟卿兄,小妹的生辰之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说着话,二人一同摇了摇头。
刘秀说道:“我有位懂医术的好友,他曾说过,用甘草汁可解迷药。”
邓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急声说道:“没错、没错!丽华的迷药,可用甘草汁来解。”
阴识叫来一名家仆,让他立刻去熬制甘草汁。
刘秀说道:“丽华小姐早不跌倒,晚不跌倒,偏偏走到被事先破坏的栏杆处跌倒,显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故意害丽华小姐在这里跌倒,好让她落水。”
经刘秀这么一说,阴识和阴兴立刻想起了这件事,当时菊华可不在小妹身边,那么害小妹跌倒的人也不可能是菊华,而是另有他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文叔,你认为会是谁?”
刘秀苦笑着摇摇头,他又不是神仙,没长天眼,不可能凭空猜测出究竟是谁做了手脚。他说道:“我虽不知道具体是谁,但那个人,一定是藏在女宾当中。”
可以说阴丽华周围的那些女宾客,人人都有嫌疑。
阴识若有所思地垂首不语,阴兴狠声说道:“我若把这个人揪出来,一定不轻饶了她!”
唉!阴识暗叹口气,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啊!他向刘秀、邓晨、邓奉拱手说道:“时间不早,诸位也早些回去吧,今日的宴会……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次伯,你这是说得哪里话?”邓奉说道:“我早就看姓王的不顺眼了,今日他竟胆大包天的欲对丽华不轨,我真不该只剁下他一只手,应该把他两只手都剁下来!”
阴识一笑,拍了拍邓奉的肩膀,说道:“好了,元之,时间不早,回去吧!”
邓奉正色说道:“如果王家敢来找麻烦,记得第一时间给我传个信儿,我来收拾他们这群狗崽子!”
阴识和阴兴被他的话逗笑了,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他二人把刘秀、邓晨、邓奉送出阴府的大门,看着邓晨和邓奉坐上各自的马车,当刘秀也要上马车的时候,阴识突然开口说道:“文叔,请稍等。”
刘秀不解地走了回来,问道:“阴公子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