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延率东征军凯旋而归,到了洛阳,连家都没回,直接入宫,面见刘秀。
刘秀难得的在皇宫的正殿——却非殿,接见了东征军主将盖延,以及东征军的三名副将,马武、王霸、刘隆。
“微臣参见陛下!”
四人走入大殿后,齐刷刷地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刘秀打量他们四人,全都是风尘仆仆,不过精气神却很足,一个个脸上都泛着荣光,眼睛倍儿亮。
刘秀站起身形,从御座上走下来,先是搀扶起盖延,动容地说道:“巨卿辛苦了!”
盖延都不能算是柱天都部的第一批元老,而是在柱天都部成立之前,盖延就选择追随刘秀,属刘秀最铁杆的部下、心腹、爱将。
听闻刘秀的话,盖延心头一暖,眼睛发热,哽咽着说道:“微臣……幸不辱陛下使命,只是,微臣未能擒下贼首刘永,还请陛下恕罪!”
东征军的战报,每一封刘秀都有仔细看过,盖延统帅的东征军,这一路打下来,就没吃过败仗,刘永能屡次逃脱,也纯属是运气。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盖延的肩膀,说道:“刘永根基已失,侥幸逃脱,亦不足为虑。”
说着话,他又走到马武、王霸、刘隆三人近前,把他们三人也相继搀扶起来,含笑说道:“此次东征,子张、元伯都功不可没!”
王霸和刘隆的字重了,二人的字都是元伯,一个王元伯,一个是刘元伯。
“谢陛下夸赞!”
三人起身,又向刘秀深施一礼。
刘秀看着面前的四员爱将,笑道:“今晚,我在皇宫设宴,为巨卿、子张、元伯接风洗尘,另,东征军全体将士,皆可多领两月军饷,休息三日。”
盖延、马武、王霸、刘隆四人闻言,皆面露喜色,齐齐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陛下洪恩,臣等多谢陛下!”
东征军的将士们很辛苦,别看仗打得顺风顺水,但这一路征战下来,无论是上面的将官,还是下面的兵卒,都在咬牙坚持着,现在陛下封赏两个月的军饷,且能休息三日,这让将士们的辛苦付出,也都得到了回报。
刘秀转身回到御座,深吸口气,振声说道:“盖延、马武、王霸、刘隆听封!”
盖延四人身子一震,齐齐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盖延、马武、王霸、刘隆,奉命讨伐刘永,屡战屡胜,未尝一败,不辞艰辛,战功彪炳,驱逐汉贼,功在社稷。
封,盖延升任虎牙大将军。”
“微臣谢陛下隆恩!”
盖延再次向前叩首。
盖延以前的官职是虎牙将军,现在在虎牙将军中加了个大字,那就不一样了,从将军一跃成为大将军。
“封,马武升任捕虏将军!”
“谢陛下隆恩!”
马武向前叩首。
马武以前的官职是驸马都尉,比将军差了一级,和偏将军差不多,现在马武也成为了正式的将军,有名有号的将军。
“封,王霸升任讨虏将军!”
“谢陛下隆恩!”
王霸咧着嘴,满脸的喜色,向前叩首。
“封,刘隆升任诛虏将军!”
“微臣谢陛下隆恩!”
刘隆神情激动,声音颤抖,向前叩首。
细数洛阳朝廷的三路远征军,西征军应该说是最惨的,全军的主帅邓禹,非但没有得到奖赏,反而还把自己大司徒的头衔打没了,从大司徒降为右将军。
南征军算是不好不坏,仗打得不顺,但也没付出太大的伤亡,大司马还是大司马,没有赏,也没有罚。
唯一受到刘秀嘉奖的就是东征军,盖延由将军升为大将军,马武、刘隆、王霸,前二者都是都尉,后者是偏将军,现在也都被提正了,获得了正式的将军封号,捕虏将军、诛虏将军、讨虏将军。
军中的主将、副将皆受到封赏,心中自然更加高兴。
王霸起身后,向献宝似的说道:“陛下,臣等回京之时,把睢阳皇宫里的金银珠宝也都带了回来,现就放置在殿外……”他话音未落,马武啧了一声,不悦地说道:“睢阳的那个破宅子也能叫皇宫?
普天之下,只有一座皇宫,就是在洛阳,在天子脚下,其它的那些,充其量叫行宫。”
说完话,马武又瞪了王霸一眼。
后者气恼地回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我一时口误罢了,陛下还没说什么,何须你来多嘴?”
“你说刘永的住处是皇宫,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对陛下敬与不敬,那都在心里,又岂能以一句失言做断定,我看你就是在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这两位,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当着刘秀的面又吵了起来,刘秀听得脑仁疼。
他转目看向一旁的盖延,后者摇头而笑,颇感无奈地说道:“平时就是这样。”
刘隆在旁大点其头,表示盖延说得没错。
刘秀禁不住哈哈大笑,好在他只参与了西征和南征,没有参与东征,不然这一天到晚的,非得被这两人吵死不可。
他站起身形,边往外走边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你们从睢阳带回的宝物吧!”
一听这话,马武和王霸二人果断的放弃争吵,跟在刘秀的身后,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刘永经营豫州多年,搜刮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挺多。
在大殿外面的广场上,放置着不下上百口之多的箱子。
打开箱盖,阳光照射进去,都灼人的眼睛,里面当真是亮晶晶的,各种金银器皿,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种珠宝。
王霸打开好几口箱子,在其中的一个箱子里翻了翻去,找出来一只大大的锦盒,来到刘秀近前,把锦盒的盖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十二颗东珠。
这十二颗东珠,不仅大如鸽子蛋,最稀奇的是,每颗珠子的颜色还不一样。
有的是偏白,有的是偏黄,还有的偏红、偏黑。
王霸正要讲述它的来历,马武把盒子接了过来,说道:“陛下,这十二颗东珠可是宝物,据说刘永当初为了凑齐这些,可是花费了重金啊!”
刘秀好奇地从中拿出一颗,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又大又圆,而且色泽均匀、柔和,这一颗珠子,便属世间罕见,能把这十二颗珠子凑到一起,堪称价值连城。
他点点头,赞叹道:“的确是宝物啊!”
这种东西,连刘秀都没见过,不得不令人感叹,刘永生活之奢华。
刘秀把手中的珠子放回到盒中,又好奇地看向其它的宝物。
对这些宝物,刘秀是稀奇归稀奇,但并不是很看重。
他一连看了几口箱子,感觉里面的金银珠宝都差不多,便没有再往下看的欲望了。
他对盖延、王霸、马武、刘隆四人说道:“你们先回府休息一下,梳洗一番,傍晚,来皇宫赴宴!”
盖延、王霸、马武、刘隆四人齐齐拱手施礼,异口同声道:“微臣告退!”
刘秀点了点头。
等他们四人离开,刘秀又令内侍,宣少府朱鲔入宫,将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收入府库。
那一盒东珠,刘秀倒是没有收起来,另外,他又从这些宝物当中选了一顶凤冠和一只长命锁。
凤冠看起来很大,好像很沉重的样子,实则是由金丝钩织而成,无论是放在手上,还是戴在头上,都让人感受不到沉重感。
这顶凤冠的做工,可谓是巧夺天工,用金线勾勒出来的凤凰、仙鹤、花朵等,都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那只长命锁是由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七彩的宝石,做工精致,精美绝伦。
刘秀令内侍,把凤冠送到长秋宫,把长命锁送给许汐泠。
郭圣通是皇后,佩戴凤冠,再合适不过。
许汐泠刚刚诞下刘秀的长女刘义王,给这位襁褓中的长公主配上长命锁,也再合适不过。
刘秀对自己选的礼物还是很满意的。
郭圣通看到刘秀派人送来的凤冠,欣喜不已,还把长秋宫中的大宫女们都叫过来,一同欣赏。
这顶凤冠的价值不在于它耗费了多少金子,而是它的做工太精美,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能打造出如此精美的凤冠。
就在众宫女们啧啧称奇的时候,其中有一人突然开口说道:“听说陛下送给阴贵人的是十二东珠。”
郭圣通脸上的喜色顿是一僵,转头看向那名说话的宫女,问道:“什么十二东珠?”
那名宫女身子一震,急忙屈膝跪地,说道:“婢子失言,请皇后恕罪!”
“本宫在问你,什么十二东珠?”
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婢子也是听送凤冠的内侍说的……”随即,她把那盒十二颗东珠绘声绘色地向郭圣通描述了一番。
听完宫女的话,郭圣通的好心情顿是消失得无影踪,陛下送给自己的凤冠,价值恐怕不还不如送给阴丽华十二颗珠子中的一颗吧!想到这里,郭圣通哪里还有半点好心情,一脸的阴郁,看着摆在桌案上的凤冠,她抬起手来,真想一巴掌将其打飞出去,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厌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把凤冠放起来吧!”
郭圣通的一名心腹大宫女向其它人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宫女纷纷向郭圣通福身施礼,退出大殿。
等他们离开,那位名叫翠儿的大宫女说道:“皇后也不必气恼,在婢子看来,这顶凤冠,可比那什么十二东珠贵重得多,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可以佩戴这顶凤冠!”
说着话,翠儿将凤冠拿起,轻轻放在郭圣通的头上,喜笑颜开道:“皇后快看看,这凤冠戴上去有多美!”
翠儿的话,倒是让郭圣通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她把住头顶的凤冠,向一旁指了指,翠儿步伐轻快地取来铜镜,跪在郭圣通面前。
后者对照着铜镜看了看,还别说,戴上凤冠的她,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了不少。
她一会向左侧头,一会向右侧头,边照着镜子,边喃喃说道:“这顶凤冠的大小正合适,就像是工匠专为本宫量身打造的一样。”
其实凤冠的后面是有带子的,可松可紧,谁戴了都会很合适。
翠儿笑吟吟地说道:“皇后说的怎么那么对,这顶凤冠,就注定是皇后的!”
她们说的是凤冠,实则暗指的是皇后的位置。
翠儿笑道:“当年陪着陛下打天下的可是皇后,这顶凤冠,陛下不赐给皇后,还能赐给谁呢?”
她这句话把郭圣通哄开心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头顶上的凤冠,怎么看怎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