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阖上眼,似在嘴边呢喃:“楚高城,以后不要再对我测试,再骗我了,好吗?”脚步稳健,肩膀宽厚,一个清晰的“好”字抵入耳膜。我安心轻靠,没了疼痛,只有暖融相抵。
不知过了多久,似听到有人声在耳畔,心猛地一揪,立即苏醒过来,可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一股难以抑制的难过涌出,前一刻答应,后一刻就推翻是吗?楚高城!
悲沉中是落景寒的声音:“城哥,小夏睡着了?不对,她脸这么红,这是伤口感染了啊?”
“把医用品拿到我房间来。”高城低声吩咐。
等我被放平躺下时,一只掌立即贴上额头,凉凉的很舒服。我眯开了眼,模糊中看到高城就坐在身侧,黑眸漆亮,星光潋滟。心说:他怎么就这么好看的呢?可是这张面皮之后的心思又为什么那么诡暗?
但片刻之后,我凝着头顶的点滴瓶,心头的杂绪散去。原来是我多疑了,单纯只是因为伤口感染引起发烧,才觉眼皮沉重。
只是......我侧望躺在身侧的人,就算是为照顾我也用不着睡下来吧。
黑眸是闭上的,要不然我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但我想他应是没睡着吧。果然,一只掌伸过来,把我的头揽过到他胸口,气息浮近,“先从习惯开始吧。”
我从他胸前抬起头,不太明白那意思,但看他睫羽阖盖仍未睁眼,别说本就很难从他眸中识别出讯息,这样闭着就更难判断了。但他又好似并无解释的意思,突的横掌覆盖我眼睛,低令:“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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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进入了默契模式,众人对那晚闭口不提,我被强制规定以轮椅代步。当时高城是这么对我说的:“你不觉得坐在轮椅里纵观世界,可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吗?”
能看到什么,不就是视界矮了些吗?而他看我犹疑的表情,只淡淡丢下一句:“你不懂。”就转身离开了。到目前为止,我是没看出特别的,只知道轮椅很不方便,尤其是上下楼梯的时候。都必须得由高城把我抱下去,上楼再抱上去,他乐此不疲。
有一件事很令我困扰,就是楼上一共有五个房间,就算最外边一间被曲心画佯装炸掉而暂时不能入住,也还有四间。可高城却*地命令我必须睡在他那间,这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也睡那,他说要让我习惯。
这叫哪门子的习惯啊?还有我为嘛要习惯跟他同塌而眠?
反对无效!一到夜间就被他强制锁在身边。
曲心画不太照面,基本上都在她那间屋子里不出来。她现在住的正是那天我第一个走进的很诡异的房间,问过落景寒才知那是秋月白的。这天她突然冲出来,脸色苍白惊惶,原本还坐在椅子里打游戏的落景寒立即停了手问:“怎么了,曲子?”
曲心画没看他,一个箭步冲到高城面前,把手中紧拽的手机递过来。随着高城的目光落于屏幕上,坐在他身侧的我也看过去,却是心头一惊,上面是个短信对话框,只有三个字:
楚,救我!
我侧转脸去看他,称呼他为“楚”的只有秋月白一人。这时落景寒也凑了过来,看清后面色一变,“秋出什么事了?”曲心画喏喏地说:“我不知道,每天都会与她联络,可今天她一直没给我电话,我打过去也是关机中,直到刚刚突然发来这条短信。”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城脸上,却见他寡淡着表情蹙眉不语,落景寒转身道:“我先查下号码接发信号所在地。”但听高城道:“不用查了,就这。”
均都一怔,落景寒迷茫地问:“什么就这?”只见高城抬起头,视线落在曲心画脸上,眼神明明淡漠闲凉,却隐带慑人的光,曲心画畏惧地半退了一步。
“曲,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decryption这个团队吗?”
谁也没想到高城开口会是提这,这些与我无关,我选择默观。曲心画怔了怔后摇头答不知,高城眯起眼,眸光幽暗:“因为寂寞。秋是第一个跟着我的人,比起你们,觉得会有谁比我更了解她?可以说,即使今天她死在了某处,也只会是悄无声息。”他的眸色凉了几度,甚至带了凌厉,“还需要我再说其它吗?”
曲心画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已是说明了一切。落景寒在旁支吾着想帮说话:“城哥,曲子也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
高城敛眸:“不要再这么多事。既然我可以成立d,也可以废弃它。”
这回别说那两人,就连我也动容了。d组是怎样一个存在,我至今并不太了解,但可以看出他们几人的关系当是密切,默契犹然。而当下这话却在意味着高城想切断这关联?
就连落景寒都慌了:“城哥,你别冲动啊。”曲心画反常地笑起来,边摇着头边说:“城哥,真的无所谓是吗?知道吗?秋自离开后,我就再没联络上她,甚至联络通讯都是关闭的。当初也是你规定说,无论何时何地,联络通讯设备都必须保持通畅。我就是知道把这事说出来你会这个态度,所以才......”她背转身,“算了,你也不在意了。什么时候驱散我们,请城哥通知一声。”
第一次,看着曲心画离去的背影,觉得有抹悲凉。
等落景寒叹了口气也上楼后,我觑了眼高城的脸色,不见怒意,但眼神极淡。
“想问就问。”他突然道。
我顿了顿问:“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
他说:“不是绝,是警告。曲现在的行为就好比没要到糖吃的孩子,想尽各种办法要得到。可现实是,糖吃多了会蛀牙,化了就没有了。”
话说得半明,却可能因为思维习惯了的原因,不难听出他意思。秋月白就好比曲心画的那颗糖,对曲心画而言有利也有弊。我沉吟了下又问:“不担心她吗?”
“都是独立的个体,对自己负责。如果需要帮助,她可以不将通讯终端关闭,既然选择关闭,就代表她需要一个空间独自处理事件。”
“万一是别人把她通讯器关闭了呢?”我提出疑惑。
高城否定:“不可能。这个通讯设备是指纹录入与设置密码双重监防的,无论是解开与关闭都得本人亲自操作。以她的能力,普通人近不了她身。”
他的言辞间有对秋月白的肯定,也有对那通讯器的坚信,心中一动而询:“通讯器是你设计的?”他挑了挑眉,“反应很快。”我面上一热,最近他要比之以前对我更多赞美,反而我倒觉得羞赧了。这件事上既然他有了他的判断,我也就不去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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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的气氛沉入僵凝,每天好像就我跟高城两人在活动,落景寒偶尔露个面就不见了,至于曲心画更不用说。只有过一次,我夜间醒后下楼喝水,在楼梯口碰上她正走上来。完全是目不斜视,好似没看到我般,从身侧越过,然后重重关门。
僵窒的氛围终止于一通电话。
关于网上舆论一面倒指向我这事,后面因为网站也被落景寒给黑了,就没再继续关注。只从电视新闻里看些实时报道,似乎势态是在往好的方面走,可却在这天,我接到徐江伦的电话。难以置信,他居然说我为星光社做的那幅宣传插画被指称是‘死亡通缉令’,因为画的主角只有男女主角两人,而女主死在了舞台上,男主从高台摔下致死。
尽管第一次舞台剧闹出不小风波,可星光社并没有罢演,依旧每周日准点开演。观众的热情似乎并没褪去,接连两场都是爆满,就在第四场也是终演时,意外发生了。
剧情内容我是知道的,原本该是女主自杀,尖刀刺进心口,男主从高楼抱着孩子纵身而跳。可真正演绎的却是吴炎案的翻版,在几百双眼睛下,男主把尖刀刺进女主心口,再爬上高台跳跃而下。尖刀不是道具,跳跃也不是假跳!最初观众还看得兴奋地在那鼓掌,等到前排看到那汩汩而流的血,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了”,众人才从兴奋转为惊恐。
又一次现场混乱到无法控制,有人尖叫,有人踩踏,有人受伤。
而舞台上,静静躺着刚刚还鲜活的生命。
这本与我搭不上关系,问题就在于现场高挂在顶上的那幅宣传插画,竟然在灯影辉照下,映出了藏在画里的水印字迹:h&k!
我不得不再次走进警局的审讯室面对张继。
在他开审前,我先提出了要求:“让我看看那幅画。”他静默沉凉地盯着我,当以为他不会首肯时,却听他扬声对门外的徐江伦道:“阿伦,把证物拿进来。”
很快门被推开,徐江伦抱着一个画卷进来了,敞开的门外,高城一身黑衣靠站在那,目光短暂相触,就被门隔断了。但我心中却安定不少,他的眼神在告诉我: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