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昆仑五杰(二)
大铁箱子里不再有声响发出,也不再有鲜血溢出。
鼎奉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右手伸出,轻声道:
“师弟,跟我回去吧,‘即入昆仑,死于昆仑’,你可还记得?”
惨笑着摇头,赵绯炎指着铁箱子,平静的说道:
“虽是此人教唆于我,但也是我心中仍有恶念,不仅自己毁人清白,还陷构了萧烽火师兄,罪不容诛。”
蓦然一愣,鼎奉没想到,面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师弟,真的犯下重罪。
沉默了几秒,鼎奉垂目低首,沉声道:
“缚灵棺,不沾昆仑弟子之血。”
惨然一笑,赵绯炎伸手如怀拿出一面护法弟子银牌,清声道:
“便请师兄将我带回山上,随便找一处埋了,便算全了小弟心愿。”
说完,赵绯炎将银牌抛向空中,透过树缝射入的阳光,照在银牌上,耀耀发光。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即入昆仑,死于昆仑。”
银牌落下,含月剑落地。
剑与银牌挨在了一起,剑上有血。
鼎奉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以手触地。
地面开始涌动,将一具尸体连带着含月剑一起吞没了进去,只留下孤单单的一面银牌。
赵绯炎最后的愿望,便是把银牌埋在昆仑山上,那里有他的魂。
拾起银牌,鼎奉喃喃道:“生,你愧对师门;死,无愧昆仑弟子之血性,师弟走好。”
起身,背起箱子,鼎奉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
当知道来追捕他们的是昆仑五杰,萧烽火是第一个跑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得掉。
既然师门派出了那五位师兄,就表明掌门真的很生气。
昆仑五杰,身怀五行,凡有五行之地,皆在五人操控之下。
所以,萧烽火跑了。
这位粗犷的汉子非是胆小,更不是怕死。
他得寻一处地方,埋身之地。
一片树林,林边有溪水,看起来有一些像昆仑山某一处地方。
慢慢坐下,萧烽火从怀里拿出了银牌,仔细的将银牌擦拭干净,缠在含月剑剑柄上。
突然!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萧烽火半径两米的范围,无端燃起一个火圈,并将萧烽火困于火圈之中。
一个声音随之传来:“为什么不跑了?”
声落人现。
一张骇人的赤色面孔,手提一链锤灯火。
昆仑五杰之许盛。
都不用看人,萧烽火便知是谁来了,朗声道:
“小弟真是有幸,竟然能让许盛师兄来送我。”
皱了一下眉,许盛的性子跟鼎奉不同,便如他的功夫《大衍无明业火》。
“可有冤屈”许盛言简意赅。
摇了摇头,萧烽火诚然道:
“我虽是中了媚药,却是实实在在的侵犯了那姑娘;而且,犯事后不仅没有回山领死,还想着逃离,便是罪无可恕。”
许盛轻叹一声道:“你出身水匪,有一些事却是改不过来的,但这不是你违反门规的理由。”
萧烽火点了点头,将带着银牌的剑抛出火圈,朗声道:
“还请师兄送小弟一程!”
接过银牌与剑,许盛全身紧了一下,目光有一些漂忽。
少时,许盛恢复如常,未发一言转身而去,临行前摇了摇手中链锤灯火。
火圈猛的一涨,炎冲一丈!
火焰开始合拢,许盛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他不愿听到曾经师弟的哀嚎。
火焰中,萧烽火十分平静,他相信许盛会把他的银牌带回昆仑山,那里面有着他的魂。
就在火焰即将把萧烽火吞食时,一蓬青雾降下,火焰霎时熄灭,地面已然烧的漆黑。
便在这片漆黑地面中,萧烽火全身衣物、头发都烧得精光,人也晕死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萧烽火迷迷糊糊醒来。
原本以为自己到了地狱,睁眼一看,却是阳光透下的森林树梢。
猛然坐起!
萧烽火低下头,摸了摸身上,竟然没有烧伤?
许盛师兄留情了?
换了别人可能会,许盛师兄却是不会。
感受着身体表皮淡淡的湿润,萧烽火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位粗犷的汉子,竟然落下豆大的眼泪,口中喃语道:
“姥姥。”
这时,萧烽火发现,就在他面前的地面,有着两行字:
三年表兄未找成,恩人堂前还白银。
(出处:《八十一梦》第三十二回)
顿时,萧烽火便想起自己年幼时,在巫峡寨的江边,他与一堆小孩围坐在一个老妇人身旁,听老妇人讲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林中响起嚎啕大哭的声响,悲恸莫明。
……
面无丝毫血色,手提金锥槌。
一脸磕渗的发青,手上还戴着长长的十根扦******昆仑黑煞军中的昆仑奴还有黑上三分,手持哭丧棒。
如此形象的三人,出现在幽暗的森林中。
一个樵夫刚好碰见,吓的连滚带爬,口中直呼:
“鬼呀!有鬼呀!!”
白面邹泰、青面干宁、黑面林统,三人都是露出无奈的表情。
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在昆仑山上,若是晚上谁碰上他们昆仑五杰,铁定会吓一跳。
对此,他们早已习惯。
林统拾起樵夫掉下的斧子,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对两位兄弟说道:“我去追那樵夫,他斧子掉了。”
刚刚飞起一丈,就见旁边一碗粗的树枝敲来,林统不得已落回地面,对干宁叫道:
“你干嘛!?”
干宁翻了翻白眼,手一伸道:“我去追,森林里我熟。”
“别闹了!”邹泰低喝了一句。
干、林二人互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邹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动手。”
干宁挤了挤眼,为难道:“静官那丫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可不想回去被大师姐追的满山跑。”
林统亦是叹声言道:“傲无常,唉!大师兄没说,我却是知道。”
邹泰眨了眨眼,问道:“你也知道傲无常在万马帮时当过大师兄的长随?”
撇了撇嘴,林统又道:“是伴读,伴读!跟长随两回事,别人不知道,我们这一批的弟子谁人不知?”
沉默了一下,邹泰沉声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本门门规不容私情,我们三人总要有人出手。”
又是沉默,林统将手中哭丧棒一提,顿时一股水龙升起,就闻林统沉声道:
“我去吧,干净利落,我不想他们有痛苦。”
干宁双手下伸,十指阡连入地,周遭树木扭动,哀声道:
“我帮你,好歹曾在一个锅里吃饭,便算是送他们最后一程。”
邹泰重重点了一下头,言道:
“若不是张威的事在前,兴许掌门会放他们两人一马。”
干宁、林统齐齐抬头,又互视一眼,又是一起点头。
林统叹道:“你们说,他们两人咋就这么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