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黄叙努力出成果,蜀国的北伐大业就拉开了序幕。
刘妍带着黄叙以及周瑜等智囊抵达襄阳,与诸葛亮中军汇合。
成都方面,徐庶和寇封两个人带着本部人马,守着阿莱小殿下留守看家。
庞统与法正出汉中,走最长又最难一路,目标直指长安,魏延为之辅助。
海上,陆逊等命令等得天荒地老。军令一到,他立马拍案而起,恨不能自己第一个冲出去。
曹丕与魏国高层万万没想到,蜀国三路进兵,一上来就给人不死不休的模样。
可他们又哪里能想到,青州已经是陆逊的囊中之物,邺城被攻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刘妍可不管对面人家怎么想,她瞧着眼前想哭又哭不出来,扭曲着一张脸的诸葛亮安慰道:“师兄神机妙算,怎么就不能想到我会来呢?”
“殿下……您……这里是前线,您……”诸葛亮无语凝噎。
“我可是在这儿住过的人啊!”刘妍感叹了一句,环顾四周:“师兄,说放着这么好地儿不住,偏要另起房舍……咦,当年的那些书,还是原模原样啊!”
“此处是殿下的行宫,属下怎可住得?此处的一草一木,属下未敢擅专。”诸葛亮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样啊!我本想说,这里的藏书,要好好读一读呢!想当年我在这儿做州牧时,从这些书里,学到了不少好东西。房子不住,书可以读啊!”刘妍呵呵一笑:“师兄,看我都到这儿了,就别纠结我是怎么来的了。”
“不,不,属下不敢!”诸葛亮连连摆手。
“行了,我们来合计一下正经事。师兄,与周先生,们两位联手,兵进许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刘妍问得直截了当。
“殿下北伐,名义是勤王,兵进许都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天子并不在许都。”被刘妍点名的周瑜趁机插话。
“皇兄在哪儿,我了然。所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去北方,每一座城池,每一个关隘,都是要打的,邺城要打,许都自然也是要打的。眼下的情形是,陆大家的负责邺城,们二位,许都可去得?”刘妍再问一遍。
“明白了,去得!”两人同时点头。
“许都,也许很难很难很难!”刘妍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三个很难:“邺城若容易,许都就万难。当然,许都若是容易,那么邺城……就可想而知了。我会随们去许都,与们一起。”
“殿下,前路艰险。”诸葛亮试图规劝。
“问问他,再问问他……”刘妍指指周瑜和黄叙:“危险又如何?”
“……”诸葛亮懵逼。
周瑜与黄叙两个,脑子里同时浮现出曹操第一次南下时,刘妍入周瑜军营的情景。但两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黄叙心里感慨万千,就是那三箭,自己被她看穿了心思,送进了破军营的斥候分部。岑奇亲自教授杀人技岂是寻常?不知道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被虐得死不过去又活不过来。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也多亏有了这段经历,才能在之后的日子里近距离保护好她的安。
这么想着,黄叙看向刘妍的目光又“含情脉脉”了起来。他与她之间,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其实早已经有了许多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了。
包括关于“少府”的密谈,虽然少府到现在都没开,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黄叙做了近卫后来又成了驸马,驸马的名头多么招人眼球,又能真正做到贴身保护。
还有那次狱中谈话,两人挨得那么近,几乎零距离。想想自己真是迟钝啊!还有许多其他的细节,都在这一瞬间浮现在眼前。
她对自己有太多的特殊,可自己却只把她当做上司!如果他能早点儿,更早点儿转过弯来,两人的孩子都能出门打酱油了吧?
黄叙心里在懊恼,站得更远一点的周瑜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年与刘妍初见时,他是江东大都督,她只是小小长沙太守。可现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他只是毫无实权一大夫。
且不提黄叙与周瑜两人各怀心思。刘妍却是十分高兴的,她与诸葛亮不甚熟悉,没什么交情自然就不用给面子,有什么话直来直去地命令就行了,毫无压力。
再加上周瑜与诸葛亮这对神仙组合合体,再续当年赤壁之战的佳话,对面曹贼必死无疑。之前两人貌合神离地合作,尚能让曹操军覆没,在华容道丢盔弃甲九死一生。更不要说这一次,两人真正为了同一个目标携手并进了。
果然,在两人的联袂调度下,蜀军势如破竹,先是庐江战役取得面胜利,庐江光复,紧接着诸葛瑾奉命裹挟十万大军与魏军在寿春对峙数月,成功吸引魏军主力,协助马超偷袭得手,魏军败退,只一战蜀军便攻下数城,损兵折将又丢城之后曹军陷入面守势,与蜀军陷入了一段比较焦灼的拉扯。
不过,刘妍与她的领导班子都不着急,因为蜀军真正的杀手锏,根本不是他们这一路,也不是庞统与魏延走的岐山一路。而是大海之上,直奔青州的陆逊。
无论是诸葛亮周瑜,还是庞统,甚至刘妍自己,都是帮陆逊打掩护的,只有这些高层们心里清楚,只要陆逊顺利登陆青州,邺城一围,这仗就容易太多了。
所以,眼前的拉锯战,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白天与几位当世顶尖聪明人下下棋聊聊天儿,闲来无事还能带着黄叙四处走走看看美其名曰慰问军卒,体察民情。
经过了这么多年各种大大小小战争的历练,她早已经把战争当做家常便饭,不会担心军需消耗,不会为长久对峙毫无存进担心。这也让初次合作的诸葛亮叹为观止。
这怎么能是一个姑娘呢?这分明就是一位合格的储君啊!
回想起当年,匆匆一面,她的这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嘲讽。诸葛亮只能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当年名动襄阳的女神童!若是真生对了性别,刘备何须致死啊!转念再一想,就算她是女子又如何?
看她身份尊崇,看她夫妻和顺,看她活得恣意又潇洒。待得北伐成功,小殿下身份明朗于天下,她便是大汉得以延续的最大功臣,定国安帮天下稳,这样巨大的功勋,足以让她名传千古!
刘妍压根儿就没想要名垂千古,她想的只是早早地进了许都,快快地破了邺城,天下一统。请献帝出面,坐实了刘莱的身份,把他往一堆名师手里一推,自己只需躺着等待,整个国家就能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而她就能带着黄叙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了。
所以,眼下她一点儿也不急,整日等着诸葛亮,周瑜等人处理完军务之后找他们下棋聊天儿。聊的内容都围绕着将来天下太平不打仗了,他们最想做的事。
诸葛亮想回去教书,周瑜想回去钓鱼,让刘妍大呼无聊。她指着诸葛亮的鼻子大笑着说:“师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回去教书?荆州还能缺了这个夫子不成?”
“天下承平,属下便无用武之地了。”诸葛亮憧憬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恬淡度日也好。”
“想得倒美!”刘妍哼了一声:“不是想做夫子吗?我便让做阿莱的夫子吧,什么时候把他教好了,什么时候放回去恬淡度日。”
“什……什么?”诸葛亮吓得直接离了位置跪得远远的:“属下才疏学浅,万万不敢误了小殿下!”
“咦,不是自己说想做夫子的吗?做阿莱的夫子也是做夫子呀!怎么?瞧不上我的阿莱?”刘妍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怕……”诸葛亮摇手摇得手都快断掉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作讨论。等战事一了,便是太子太傅了。”刘妍霸气拍桌。
“这……属下……”诸葛亮还想挣扎,刘妍接下来的话马上就让他打消了念头:“我选,是因为是文韬武略皆精,文能笔走游龙把酒作赋,武能布局摆阵,将敌我人心算尽。把酒作赋,要的是开阔的胸襟和丰富的学识,此为储君必备。而将敌我人心算尽,更是帝王之术,阿莱必须要学。旁人有这能耐,也不会教他,不敢教他。给法正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所以我才选啊!换了旁人,比如他……”刘妍指了指周瑜:“行吗?心术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周瑜只能苦笑配合着:“殿下英明。”
“我何其有幸,能在最需要被扶持与教导的时候,遇见我的老师,若没有遇见他,怎会有今日的我。只是阿莱从小顺风顺水,我吃过的苦他都没机会吃。所以,他会比较难教,这天下,我找不到比更合适的人选,师兄就别再推辞了。”
诸葛亮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刘妍说他将敌我人心算尽的时候,他就懵逼了,说到帝王心术的时候,他更是吓得通身冷汗,头都不敢抬,尼玛,这是要人头落地的节奏。
紧接着听见刘妍让他把这些都教给小殿下,诸葛亮再也忍不住,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样。
帝王心术,应由帝王来学,只有帝王能学。这是上位者普遍的思路。
可是,帝王心术,谁来教授?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继承者是靠老师教学,习得帝王心术的。他们的心术,都是从残酷的夺权争斗中,用失败者的鲜血和生命做实践才最终获得的。
显然阿莱没有这个条件,刘妍也不会给他创造这个条件。可他必须要学,否则守不住他的位子,护不住这片江山。所以,刘妍才找到了诸葛亮。
诸葛亮直到这一刻才醒悟,眼前的女子,她心如明镜,目光如炬。她懂得他的手段,理解他的用心,更了解他的才华。
对啊!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恼恨过他啊!诸葛亮的脑海里,再次回忆起两人在新野的初见。
“师兄何不让落花飞去?”“们是怕他落在绣墩之上吧?”“我赌父亲会放虎归山,师兄也可以向父亲进言……”
她懂!她都懂!她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想,更早早地预料到了这么想了之后我会怎么做!那时她才十岁啊!后来,她让徐庶来请我,我最终被感动的根由,不就是殿下愿意将自己的根基交由我守护吗?诸葛亮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盏指路明灯。
这盏灯永远在他前面不远处亮着,无论暗夜还是白天,始终温温柔柔地亮在那里。它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有心指引着最正确的方向。
“属下……属下万死不能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属下必定尽心竭力,将毕生所学教授小殿下,助其接掌太平盛世!”诸葛亮一边哭着一边说。
边上周瑜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这女人,真是让人又敬又怕又不能不感激涕零。
她太可怕,是比自己更了解的人。的能力,的抱负,的优缺点都在她的眼里。周瑜这也想着。
刘妍若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嗤之以鼻:了解们,一点儿都不难啊!
太子太傅是多么荣耀的职位?诸葛亮不是不想当,只是怕当不好罢了。就像当年让他做荆州牧,他推拒也只是怕做不好背锅罢了。
我只需做出我相信,能行,只有能行,我看好的姿态,打消他的顾虑,这位置,他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
再说,帝王心术可是大杀器,不接这个活,是想打完仗了,一杯毒酒了平生吗?
至于周瑜,压根儿就不需要刻意去了解。他的脑门上刻着字呢!一眼就能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