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破裙子吓着了吧?”
“这件裙子是萧元蓓的。”
“一件破裙子,我管谁是光屁股?”他一把将红裙从铁丝上扯下。
披头散发,没有瞳孔的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猛地抬起,猩红的舌头自下巴上绕了一圈,是只已经干瘪的女鬼!她张开利爪,尖叫着向秦子骞脸上抓来。
“抓住它!”
“出去吧!”蒋雅南和秦子骞几乎同时喊道,他将她双臂一错,咔地拗断,旋转了半个身子,借她猛扑之势潇洒的将它抛出了诊所门外。
它灰白的身体就地一滚,顷刻逃得无影无踪。
“谁叫你放它走的,我要你抓住它,说不定能问些什么!”
“我问不出来,有本事你抓住它试试问吧。”他的语气充满反讽,“都说了,你又听不懂它说话,抓来干嘛?”
秦子骞望着空荡的门外,凝重的吸气。他遇到的鬼,都是纠缠不放,头一次见到鬼会自行逃跑的情形,实际上他都不敢保证,这个逃走的到底是鬼,还是像鬼的人。
太快了。
“我刚才有幻觉,觉得这个诊所所在的地方,是间超大的古屋。进来以后,就见到了萧元蓓。你还拿她的护照给我看。”
“我?”秦子骞哼笑一声,“我是什么身份,给你拿东西?”
蒋雅南没有吱声。
这场幻觉就像一次真实的诡异梦境,真是白日梦。也许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她定了定神。
诊所里的壁橱上摆放着一只黑色的旧式电话,因为落满灰尘的缘故,看上去像是灰尘都结成了一个坚硬的外壳,将它装裱成了灰色。
各种各样的诊具凌乱的摆放在铝合金展柜的玻璃上。
地上散落着彩色的处方纸,同样的,都像是结了一层灰皮儿。诊所不大,只有两只展柜,另一只已经碎了,像是受到什么重力挤压。一些展出的药品,看上去全是没有见过的包装,估计是古董级别的。
萧元蓓来的比自己还要早,一定是听到了弟弟遇难的消息,赶到这个村子里来的,也同样,她被困在这里,最终成了刚才的那副样子。
究竟这个村里有些什么?
她求助的看了秦子骞,他却一直盯着门口全神戒备。其实他还不错。如果不是带着流氓气息的话。
秦子骞终于回头,看来这个女鬼,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蒋雅南要进诊所内,他走在了前面。
诊所的另一间房,有两张简易的病床,洁白的床单上布满灰尘,很久没有人躺过了。
看她双手发颤,从枕边取出了一块手表,“这......是萧元恺!我送他的那只......”
“别一惊一乍好不好。一块破表而已,又不值几个钱,不是尸体。”
“你到底有没有心!怎么这么冷血!”蒋雅南怒了。
“我说错了吗?就是一块破表,什么都不算!要是他的尸体在这儿,你哭一场应该,无论你们曾经有过什么,他现在也不会是个活人!都结束了!”
有些事情过去,永远没办法回头。因为珍惜的时光不再。秦子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面对的,只剩那个觉醒后肢解鬼体的自己。
没有痛楚,何来领悟!蒋雅南什么都不缺,比自己幸运太多,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见识和经历。
“走,离开这儿吧,日记上说,双脚不能对着村西睡觉,这个可能是个暗示,也许到了晚上,这里会有异常,凡是脚冲着这里的话,应该都会被勾引过来吧。”
“你不能用牵引或是吸引么?”
“差不多。”
当他再次转身掀开门帘,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墙面上古色古香的镂空雕花,和玄红色的窗棂,数不尽奢侈的檀香座椅、名贵的陶瓷宝玉饰品、上等的丝织品堆放了整间屋子。他一脚踏在木制的地板,留下一只脚印。
恍惚的回过头来,又看看现代感的病房,简直就是孑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里有......”
还没等他说完,蒋雅南在身后推了一把,愣是被她推到了古屋之中,“磨蹭什么,走啊!”她随即一声惊呼,跨过门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秦子骞惶急的掀开帘布,深怕病房也随之幻化,然而推开的,竟是一道木门。
跟外边一样,同样堆满了值钱的古董。
“怎么回事,诊所呢?”
秦子骞扁了嘴巴,想走回诊所,只怕不能,指着窗棂外,“黄昏了。”他伸手在墙面上拍下,已经拍不出掌印。
神力快被吸光了。同样等待自己的,还有深夜。
“看来今天得在这里过夜,节省体力,明天接着走。”
“这里有危险,你还呆着这儿,你不是说,村西不能呆吗?”
“只是说双脚不能冲着村西,现在无论我怎么坐,双脚都是其他方向吧。”他从一旁的檀木长桌上,抽了一块丝绸,打起地铺。
“刚才我只是一脚踏出来了,本来还有床,现在可好,被你一推,就在这个鬼地方。再乱跑,只是徒废气力。到了晚上,谁也出不去。还是老老实实,睡上一觉的好。”他在地上铺完了一整块丝绸,又抽了一匹,继续铺起来。
“我们没找到人,反倒困在这儿了。这......你们都是神,妈会不会找人来救我们?”
“我劝你最好不要站门口。到我身边来。这种夜晚,我比你有经验。”
“狗屁经验。”虽然这么说,蒋雅南也极不情愿的走到他身边。两人坐在丝绸之上,秦子骞咬破食指,挤出血来,围着地铺,滴出一个血圈。
“你搞什么玩意?”
“你不懂吧?人之气血,就是阳魄的一大部分,一些小鬼断然不敢来犯。更别说我是阎罗,血更是能起到作用,安心睡觉,这种方式我不常用,但是每次用,都十分安心。只要不出这个圈,什么问题都没有。”
他笑着坐在厚厚的丝绸之上,又在桌子上抽了一匹,权当被褥。
蒋雅南看着地上殷红的血滴,想起萧元恺发起怔来。
肩膀被他拍了一把,“趁着天还没黑,你不小便一下?”
“呸,你小便。我才不要!”
“我憋习惯了。”秦子骞坏笑道,“话说,算上今天,我救你可就第三回了。你是不是先考虑一下,该付报酬了。”
“什么报酬。”
“装什么蒜,一发一发你欠得多了!你一分......”
他话没说完,蒋雅南凑了过来,亲了他嘴巴一下,接着快速移开,用手擦拭,“算是利息,后面补给你。”
秦子骞反应迟缓,脸上现出坏笑,两条浓眉同时上挑,“你很有潜力,只是这个样子,做为一只禽兽,我深感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