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红烛倒映在铜镜上摇戈生姿,落入魏寒月双眼的是一张惨白虚弱的面孔,她不停的给躺在床榻上的男人擦汗。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条蛇尾在门外响亮的发出脆响,英俊而又狰狞的男人嗤笑,“听说你遇到了神官,我是特意来道贺的。”
魏寒月见神营司的他到来,也没回话,反倒内心平静。
“其实你要是跟他没有关系,可以给我说,我怎么会不信你。”男人见她不理,又道:“我和你婚约又不会变。”
“喊杀我的时候,不见你多么信任。”魏寒月说着,还是认真的给秦子骞擦汗。
“我身为神营司侍郎,众人面前一言九鼎,怎么能徇私枉法?”
魏寒月没有吱声,原本在心中如天人一般的未婚夫魏昊辰,从无人可以动摇的位置,已经跌落神坛,滚到沼泽里去了。
当大难临头之时,他只顾着自己,从没有想过她魏寒月会置身何处。
“你要知道,就算这个男人跟你没有关联,也绝对不会是神官,神官百病不生,刀枪不入。”魏昊辰冷冷的说着,始终没有踏进屋内。
他从太医院处听闻,这个闯入者并未与魏寒月有过更多的接触,知道是自己误会,赶过来有心想给魏寒月道个歉,但推开门的一瞬,就看到她给秦子骞擦汗的动作。
就算没接触,现在也开始接触了。
“他是不是神官,有镇宫尉决定,你还是好好在神营司做你的官儿,有朝一日进了镇宫尉,再来治罪我吧。”
“你!魏寒月,你是要跟我撕毁婚约么!”魏昊辰怒了。
“撕就撕吧,你说的。”魏寒月连瞧都不瞧一眼,“别跟我吼,神宫之内女性为尊,就连傅上仙的神像,都要冲着尤上仙的神像低头,有本事到那里吼去!”
沙沙声响,魏昊辰怒气冲冲的走了。
“廷尉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秦子骞睁开一只眼浅笑,觉得胃疼已经疏缓了不少,他动了动大腿,所庆幸的是没有消失,没有变成蛇尾的怪物。
“神官大人,我小小廷尉,可照顾不起你这个大神,等镇宫尉确定了你的身份,就得去取镇魂之书了。”
“什么书?”秦子骞没有听清。
“这是神官的使命,事实上,也只有神官能够做到,能到家主墓中取出镇魂之书......”
“等一下,这皇城里谁说话管使?”秦子骞又问了一句。
“镇宫尉。五位镇宫尉会对您的身份进行评定,然后决定你神官的地位,一旦认可,你就是最大的,说话最管使。”魏寒月回答。
“怎么评定,扫二维码?”秦子骞吃了一惊,虽说自己是阎罗转世,可是神力全失,被周晴革了职,不知道还算不算是阎罗。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超市的商品......”魏寒月被他逗笑,想起地上的生活,脸色又变得生冷,抱起拳头,“神官大人,我......”
秦子骞伸出右手,把她抱拳的双手按下,“我又不是古人,你也是从上面下来的,别这么文绉绉的,我实在不习惯。你叫我子骞,我叫你寒月,就结了。”
“对了,杀你姐妹雪月的那个凶手找到了吗?我昏了多久?”
魏寒月又要抱拳,别扭得又放下去,清咳了一声,“等你身份确认,我想求大......”
秦子骞伸出指头一指,她又改口,“到时候你成了神官,我就希望你能帮我找出凶手。自从我到这地下,就是她多加照顾,才到这廷尉的官职的。”
“给我先说一下,皇城里的规矩和官职大小吧。”秦子骞慢慢从床上坐起,尽管不停出汗,但是一点也不想躺下去了。
魏寒月在旁边给他擦汗,开始讲述这里的势力范围。
地下皇城自明末建成,一共经历三次大修缮。作为仅次于五人镇宫尉地位之下的神营司,可以说倾尽全力。
从一个营司尚书到十位侍郎,都经历了修缮工程。但最后一次修缮东华门时,一名侍郎遭到意外,被城楼上的黄泉所伤,死后就由她的未婚夫魏昊辰接任。
接下来就是廷尉一职,各门设总廷尉一职,旗下共三十小廷尉,各领蛇兵五百。
“最后剩下的就是太医院,雪月姐姐就在哪儿,共有一百名医官,至于蛇兵...就不好说了。”魏寒月说着。
“魏家经过甄选的,都是有过死亡经验的人,你们一心求死,大多蛇兵都是失踪人口吧?”
“对,魏家的筛选十分严格,一般的蛇兵经过五年一次甄选,沿用古时官职,从百夫长做起,再五年就可晋升廷尉,至于再往上,就需要生前有建造技能了。之所以说蛇兵不好说,就是因为,其实没有得到官职的廷尉大有人在,蛇兵其实更多。”
“我明白,官职设定过于简单化,原本第一批的蛇兵能够各司其职,可是现今社会压力巨大,一时想不开钻牛角尖寻死自杀的人很多。”
秦子骞舔舔嘴唇,也就是说,失踪和自杀失败的人,都到了地下皇城,而真正死去的,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或是直达酆都。
世界很公平,每个人都有相应的位置。
“你走了什么猫腻儿,二十岁就当上廷尉?”秦子骞笑道。
“我,我,”魏寒月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年不停有盗墓贼闯入,我和几个姐妹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选为廷尉的。”
“因为漂亮?”秦子骞皱起眉头,这种奇怪的决议,出于什么动机,“你们是预备暖床的?”
“不,不是。是因为漂亮才更骇人。镇宫尉认为,因为我们足够漂亮,所以蛇尾才更为骇人。”
“哦......”秦子骞想象了一下,尽管这种逻辑十分奇怪,但是自己刚刚遇到魏寒月时,也被吓得魂都飞了。
假设她不是观察自己,而是第一时间选择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甩动蛇尾,拧碎自己的骨头,那副场面的确非常震撼。
“那几个盗墓贼,怎么样了?”
“死了两个,还有两个不知去向。”魏寒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饿不饿?我忘了,没给你留一块。”
秦子骞猛地一激灵,胃停下了疼痛,他睁圆了双眼,“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