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眩晕,使得刚刚惊醒的蒋雅南眼里全是重影,冰冷、潮湿和浓烈的血腥气味,冲进她左耳仍在嗡嗡作响的脑袋。
她双手困麻,已经失去感觉,手指甚至无法按动。
这才发现,她双手被一条极粗的麻绳绑在一间古屋的房梁,捆得死死的。随着房梁咯吱声的响动,她被挂在房梁之上,轻微的摆荡。
这是哪儿?蒋雅南睁着猩红的双眼,打量四周,旧式的明朝建筑里,头顶上房梁雕刻着祭巫的图案,她们排列成行,跪在一个浑身发光的长发女人面前,表示崇敬。
这就是大虚了吧,它俨然就是这里的女王。
自己还身处在这个鬼地方,蒋雅南闭上通红困乏的双眼,一阵火烫之后,向下望去,首先入眼的就是满屋子人的尸体残肢!墙壁上四处喷溅的血液,那些人类腐败冰冷的手脚和身体混着粘稠成丝的血浆,在脚下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中间的过道,是人类留下的杂乱脚印。
“呼——!”门外传来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一只人形的高大背影正在夕阳的照耀下缓慢经过。
蒋雅南屏住急促的呼吸,看它慢慢经过,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头盔。
在门口的一侧,歪斜着眉眼圆润,慈眉善目的铜像,跟祭巫的雕刻明显不同,它身上连一件挂饰都没有!
圆润的下巴,看上去竟与慕清有几分相似。
被鬼兵扑倒之后,她失去了知觉。这里是鬼兵的栖息地,现在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秦人轩和手下的追捕,又做了鬼兵的俘虏。
不,决不能在这里停留下去,她必须脱困,这么想着,双手尽可能的紧握,前后摆荡起自己的身体。
努力尝试了一阵后,终于忍痛曲着膝盖,踩住了牢固的房梁,利用双腿发力,去挣开双手上的绳索。
“哇!”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绳索被她挣断,几乎快把体内的器官都翻转个遍,疼得她几乎无法挺立站起。
“别费劲了,我们都完了。”秦人轩了无生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在一座腐臭的肢体后,秦人轩双手双脚都被捆紧,就丢在地上。
“秦人轩,这里必须离开!”蒋雅南从地上爬起,地面滑溜,血浆粘连着几乎无法站立,她最终踏在一条还算新鲜的胳膊上,才稳住身形,半蹲下来,“听我说,无论大虚多么可怕,它也有盲点,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
秦人轩冷漠的低垂眉眼,“你以为这里是容易逃出去的?这个门外,全是清一色的鬼兵将领。我们失去了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那就是为大虚奉献新鲜的年轻身体,到了这个地方,我等着做鬼兵,你等着做人柱。”
他眼睛闪出死灰般的光芒,“上一次,这里死了无数的佣兵,才有机会逃脱,同样的条件,不可能再发生一次。”
“出口在哪?”蒋雅南压低了嗓门,上前揪住秦人轩的衣领,“你知道门口是将领,告诉我其他的出口在哪儿?”
秦人轩既然知道门口是鬼兵的将领,那么这也就说明,他曾经受困在这儿。
“你触碰了黄泉,就是有出口,你也逃不远,大虚永远都知道你在哪儿。不遵从它的意愿,你也活不了多久。”秦人轩失望之极,事到如今,自己的人马消亡殆尽,而唯一的祭品蒋雅南,也已触摸到了黄泉,他认定没有其他的活路。
“你自己放弃了做大虚的机会,现在等着你的只剩最后一条路,在铁箱里等待漫长的死亡。”
漫长的死亡......是什么意思?蒋雅南一怔,却又收紧了他的衣领,“就是死,我也不死在这儿,告诉我出去的办法!”她感觉门口开始脚步杂乱,有了动静,焦急的询问。
秦人轩嘴角咧出不屑的笑意,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不理会了。
他认定了会死在这里,不会告诉自己出口,即使是死,他也要拖个垫背的。
“你好歹还当过教师,也有坚持和耐心,想不到到头来竟然坐以待毙,不过是个孬种!不想活随便你。”蒋雅南见他完全不予配合,无计可施,将他丢开,开始在房间四周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出口。
“你不用这种激将法,反正大家都活不了,不如一起死。”秦人轩皱紧眉毛,这里的出口只要贴着墙壁就能找到,但是蒋雅南不愿接受命运,非要抗争。
想要死的痛苦百倍,随便她折腾。
他神色黯然,听见几声沉重的鼓响,有人吹着笙,弹着古筝的弦乐,逐渐靠近,呼吸才开始急促起来,他清楚的知道,属于自己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秦人轩!出口再哪儿?”蒋雅南同时听到那隆隆声杂乱却有着一定规律的音调,更是紧张得无以复加。
秦人轩的眼光涣散,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见。
蒋雅南哼了一声,却也发现了一具半截身体的腐尸身后,有一只深邃的小洞。“我找到出路了。秦人轩,走不走?”
秦人轩这才有了反应,不敢相信的拧过脑袋,“你要我跟着一起逃?”在送祭的过程中,他从未考虑过别人的生死,想不到蒋雅南竟然有带走自己的意愿。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冷冷回了一句,“祝你长命百岁。”
蒋雅南心里一横,本想猫着身体就此钻进小洞,又犹豫下来,还是叹了口气,准备去强迫他也跟随离开,就在此时,屋门突然大开,一群鬼兵鬼将就站在了门口。
蒋雅南一弯身姿,就钻了进洞。
空气中传递着恶臭,虽然是夕阳残照的下午,却让紧靠身后石壁大气都不敢喘的蒋雅南万分紧张。几名鬼将径直走到秦人轩的面前,她清楚得看见秦人轩极快的冲自己的方向瞟了一眼,却没有吱声,被几名鬼将架出去了。
她目送着秦人轩被架走,几名鬼兵就此留在房中,估计是在寻找自己的踪迹,她不停的督促自己赶紧离开,然而足足过了三十几秒,这才头皮发麻的移动了脚步。
一两颗脑袋滴溜溜的在身边滚过,吓得她几乎惊叫出声,顾不得手上脏污,捂住了嘴巴,不过走了两步,她感觉并未被鬼兵发现,猛地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躺在了坑道。
这一滑就再也没有停下的时候,这条坑道一直向下,“啊——!”她还是发出了惨叫,顺着坑道滑下。
“扑通!”她身体入水,眼睛被蛰得生疼,努力睁开了眼睛,水里一片浑浊黑暗,连着拨拉开了几只人手,她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尸体,一定是尸体!
她从水里静静冒出半只脑袋,深怕刚才的呼叫,引来鬼兵,细细观察了附近,发现是地下溶洞,除了水滴的声响,没有人声。
鼻子里钻进难以言状的腥臭,这迫使她垂眼去看水面。
这着各种褐色、黑色残渣的血河!哪里是水面?眼里猩红而粘稠,这是一条狭长的血河!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