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郭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大厚被子也给不了他一点温暖,再这样下去真得风寒了。
姜谦眉头一皱,催促洪大,“欧阳大夫怎么还没有过来?再派人去请请。”
郭兴身子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恐惧,捏着鼻子摇头,“不用了,本官休息一下就好了……阿嚏!”
姜谦:“……”
“去附近医馆请个大夫。”
郭兴迟疑了一下,没有阻拦,他的确要找个大夫看看了。
“大哥。”
姜谦的衣服和鞋子都湿了,上面有不少的泥点子,就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一样。
姜苗看的心疼,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通,“没事就好。”
姜谦伸手替姜苗拢了拢披风,解释道:“我没事,郭大人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了一下,他的随从被刺伤了,好在没有刺中要害,我让人抬去医馆了。”
“阿嚏……”
郭兴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不太像让姜苗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姜苗看了一眼后,移开了视线,建议道:“去甜品轩吧,后院有空房间。”
姜谦点头,“也好。”
一行人转移到了甜品轩的后院。
地方不大,因为是年节,购买量大大增加,许多材料都堆积在院子里,唯一一间住的房间只有两张床。
姜谦觉得过于狭窄了,担心郭兴会嫌弃了,“要不直接回县衙吧!”
郭兴身子一抖,不太想动了,径直走了进去,“本官觉得不错,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郭兴坐下后,脸颊越发的红了,头顶冒着白雾,仿佛要羽化成仙了。
姜苗不敢耽误,一边让人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一边让人去熬姜汤。
“让一让,病人在哪?”欧阳桢没好气的闯进来问道。
姜苗愣了一下,指了指房间。
郭兴看到欧阳桢,脸就黑了下来,越过他盯着姜谦。
姜谦看到了他的眼神中的不悦,无奈的道:“距离此处最近的就是欧阳大夫的医馆,你的随从也是欧阳大夫治疗的。”
他不明白郭兴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欧阳大夫?
但是欧阳桢的医术有目共睹,旁人求之不得,他怎么还嫌弃?
欧阳桢也很奇怪,他似乎知道郭兴不喜欢他,却还要凑上来。
姜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郭兴紧紧的裹着被子,脸颊泛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把手伸出来。”欧阳桢几乎是命令的道。
郭兴没动作。
欧阳桢抽出了一根粗银针,故意在郭兴面前晃了晃。
郭兴咬牙,半晌后,生无可恋的伸出手,像是死鱼一般倒在椅子上。
姜苗觉得好笑,这两个人就好像是小孩子打架似的。
欧阳桢检查过后写了一副方子。
郭兴发现方子上面有苦参,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够了吧,怎么回回你给我开的药都有特别苦的,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欧阳桢手上收拾着药箱,面上却带着冷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才没有你这么无聊,良药苦口利于病。”
留下一句话,拎着药箱走了。
姜苗殷勤的跟在欧阳桢身后,想帮他拿药箱,却被拒绝了。
“欧阳大夫,你和郭兴有恩怨吗?”
“恩怨谈不上,是他孤陋寡闻,我提醒他,他还死不悔改,差一点酿成了大祸。”
原来,早些年欧阳桢在京城混迹的时候,曾经被医闹过,他开的药有一味是蜈蚣,患者吃了药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患者的家属认为是他草菅人命,将欧阳桢告到了大理寺,当时郭兴是大理寺司理,正好负责这个案子。
郭兴检查过现场,问过左右邻里,也问过其他药铺的大夫都说欧阳桢没有错,患者的死和他没有关系。
欧阳桢当时就被释放了,案子也被定性为意外。
可是欧阳桢觉得死者死的蹊跷,当天夜里迷晕了大理寺的看守,跑到了停尸房,切开了死者的肚子,正在这个时候,郭兴来了。
两人打了一架。
年轻时候的欧阳桢有功夫在身,谁也不怕,可郭兴也是年轻气盛,同样不服气,两人大打出手。
最后惊动了当时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让他们两个一同调查案子,由于欧阳桢通晓医理,很快就查到了患者的家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错误的在药材里面加入了鸡屎白,鸡屎白和蜈蚣相冲,所以患者喝了药就死了。
欧阳桢对于查案子没有兴趣,将此事告诉了郭兴,郭兴以为他是在耀武扬威,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
但这只不过是小事情,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不知,是不是巧了那段时间总有医闹的案子,郭兴每次都找欧阳桢,总是害的欧阳桢想静下心来研究方子都不行。
欧阳桢被迫做了不少白工,为了不让郭兴继续骚扰自己,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想要他协助查案子可以,郭兴必须一口气喝一碗药。
为了捉弄郭兴,欧阳桢每次都在药里面加入特别苦的药材。
一来二去,郭兴就不再找他了。
后来,有一次郭兴生了一场大病,郭家的人请来了欧阳桢,开了药,谁知郭兴刚喝完药就吐了。
病中的人情绪不好,郭兴将欧阳桢骂了一顿,认为他是在草菅人命,故意给他喝苦药,其心可诛。
欧阳桢也不惯着他,当场暴走了。
有一段时间,两人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宋哲远病了,郭兴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欧阳桢,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提起过去的事情,本以为都放下了。
却不想。
“是他小气,我都不跟他计较,他竟然怀疑我。”欧阳桢气鼓鼓的道。
姜苗顺着他的话道:“郭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够怀疑您呢?您明明是为了他的身体好啊!”
“咳咳……”欧阳桢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您不会是故意的吧!”
欧阳桢轻咳一声,“良药苦口利于病,我开的药虽然苦了一点,但是正好对他的病症,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