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努力探寻着,刚才看过的几个画面在我眼中不断的转换,但是也只是这几个画面而已,我最想看到的东西还是不在。我反复看着这几个画面,其实我二叔现在实在一种“稳定的不稳定着”的状态,换来换去都是这几个画面。但是我知道人有一种心理,越想忘掉一个人,就会记得越清楚;越想忘记一件事,就越会想起那样的画面。就比如我现在对你说,“你脑子不许想着一只大熊猫的样子”,那么大熊猫的影像会第一时间在你脑海里成像,人类有些本能的反应,已经可以发展成固定的规律。
果然,这几个画面切换过程中,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了,我还没来得及融入,就再也看不见了。随着我耐心的等待,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大概是二叔陷入到深度睡眠,警戒程度也越来越低了,潜意识里又放心不下那天发生的事情,才会有如今的这种效果吧。
画面慢慢趋于稳定,二叔在高速上开着车,路过吉林松原地区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往家里打了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打通。二叔十分着急,但是又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不然会把有危险的人引入家中。到了哈尔滨的地段的时候,二叔下了高速,在哈尔滨市里遛了几圈,把跟踪他的人甩掉了,然后也没敢再上高速,而是走小路一路回到齐齐哈尔。
二叔到家之后急急忙忙的回到村里,那个村子的人基本都姓吉,都是一族的,二叔发现全家人都在。他赶紧问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为什么在执行“假死计划”的关键时刻把他召回。但是家里人都很错愕,那几个好老好老的老头,其实是我远房的几个爷爷,村子里出来的人应该都知道,一个村子里,同一氏族的远亲其实很多的,村里许多人都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只是远近罢了。那几个老头的脸色立刻变了,告诉二叔从来没有打电话给他,更没有让他回来。二叔一拍大腿,喊了声“要坏”,赶紧出门,但是一切已经晚了,悲剧已经酿成。村子里出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里面有魅格格,有老杂毛,有那个用软刀的青年男子,他们的出现太突兀了,而且人数众多,将整个村子都包围了,老杂毛和用软刀的青年迅速制住了我这特别老的几个爷爷。我看到村子里许多街坊和我家的一些远亲想反抗,但是为了保护那几个老头,都不敢贸然出手。这瞬间成为一种恶性循环,以至于每次有人想出手,都会受到伪满要伤害人质的要挟。而且人群被被切割分开的十分严重,每几个人身边都有更多的伪满的人,根本没法布置成有效的反抗。这个时候,我看到老杂毛有条不紊的开始布置他的镜子,这次的镜子又有不同,无论形状还是尺寸,都是前所未有的大,也是前所未有的奇怪,但是都透着一种邪异。我们整个家族的人,身上都被画着奇怪的纹路,每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被放到了镜子阵的中间位置,只有我二叔一个人在镜子阵外。镜子的角度刁钻而诡异,人们无论看向哪里,都会看到自己的脸。
老杂毛似乎发现了这个村子里都是我家的一些远亲了,像是我二叔家人,我三叔的家人,都不在这里,他对这样的状况十分的不满意,于是逼问我二叔吉家的主要成员在哪里。二叔并不回答,老杂毛就阴险的笑了笑,说了一句,“也对,这些偏支的血脉,既不会有黑水宝藏的隐纹,也唤醒不了关于吉家远古的记忆,抓起来也没什么用,”,然后魅格格笑了笑说,“那我们就没必要抓人家啦,怪不好啥意思的,全杀了吧。”老杂毛就到镜子后面,开始念叨古怪的咒语,渐渐的,镜子阵中间的人开始骚动,人们不自主的转移自己的视线,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会在四面八方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人们的眼睛慢慢变得发红,神智逐渐开始不清醒。于是,我的一个年轻的远方弟弟第一个控制不住自己,他突然用力掐自己的亲生弟弟,然后她妈就开始阻止他。这件事成为了一个导火索,人群中有的人疯了,开始攻击自己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不得不保护自己,就开始反抗,在反抗的过程中也越来越癫狂,最后也陷入了疯狂的攻击模式。许多人要疯未疯,但是明显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临界点,为了不伤害自己的血肉至亲,他们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整个过程中,老杂毛不断的逼问二叔,我家里其他人的下落,二叔坚持不说,老杂毛让软刀青年按着他的头,看自己的亲人发疯,看自己的同族自相残杀。二叔流泪了,要闭上眼不再看这一幕,软刀青年就把他的眼睛扒开,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的一幕。不断有人发疯,不断有人被砍死,就这样周而复始,到最后,整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二叔终于也崩溃了,竟然唱起了儿歌……
“吉家寨,灵山坡,坡里的和尚特别多;吉家后,拜达摩,终有一日能成佛。吉家寨,灵山坡......”二叔像是个孩童一样,不断重复这个童谣,无论老杂毛怎么努力,二叔都只是重复这一句,他们无奈,只好把二叔关了起来……
最后一个画面,是黑暗中,一个女人打晕了所有守卫,搀扶着二叔,借着夜幕逃走了。二叔似乎也很听这个女人的话,这个女人让她怎样,她怎样,跟着她走,不吵也不闹。这女人的身形如此熟悉,但是又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我接着夜幕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我妈妈……
信息量一时间有点大,我又在二叔的脑海里呆了很久,都没再有别的画面,我只好回到自己的身体,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诉大家。
“家里人都死了?”韩三九惊愕的问道。
“不符合逻辑,死的都是吉家的旁支。阿吉所在的最正的一支没有被发现,咱们仆家的人应该也没有被发现,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都消失了。”李森否定到。
“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你们的重点,都放错了地方,”老瞎子说道,“如果是伪满的人抓了你二叔,并做了这种事,那么你妈咱们会出现在他们那里并且救出了你二叔?那个抓走你妈的什么纳威,又怎么会说吉家的人像是老鼠,好不容易抓不到吉家的人?除非是,他们爱新觉罗内部也是割裂的,各个势力消息不流通。”
“晴媚格格和纳威王爷,的确不是一支势力,”屠重说道,“虽然都是伪满的人,但是他们之间的确是有纷争,据说晴媚格格的血统更正,是嫡传,但是她是女孩,而这一支到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男人;纳威王爷,就是那个穿着白衣服白鞋的人,虽然不是嫡传,但是是这一辈长子,是庶出里血统最正,威望也最高的一个。厄想来,他们的确是有对立的。”
“娃子,这样也说不通地,”老瞎子依旧否决到,“同一个系统里相互对立的两个势力,绝对不可能是完全割裂开的,一定都渗透到彼此的势力里。如果魅格格玩这么大手笔,那么这劳什子纳威王爷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怎么个意思。”韩三九记得抓耳挠腮。
“瓜娃子,急啥子,”老瞎子一脚准确的踢到韩三九的屁股上,问我到,“你们自己家这一支住在这小城的偏僻地带,那家里远亲住在乡下是不是?”
“是啊。”我是亲眼目睹二叔脑海里那个画面的,震撼远远比他们来的大,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根本没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老瞎子问我这件事干什么。
“第一,伪满内部即使有对立,也不可能信息保密到完全不知道彼此在做什么的程度,所以你二叔被抓,你家远亲被杀,纳威完全不知道,说不通;第二,你妈能把你二叔从伪满嘴里救出来,怎么会轻易的被纳威抓住,而且为什么要放下你二叔联系你妹妹?说不通;第三,如果你阿吉是吉家最正的一支最重要的一个孩子,在旁支收到了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你家人怎么会毫无作为而选择消失呢?依旧说不通噻!”
“都说不通……还分析什么屁啊……”韩三九嘟囔道。
“当所有的选择都不可能的时候,那么最接近可能的一个,就是真相。”老瞎子十分肯定的说道,“你在你二叔脑海里看到的,或者说你二叔自以为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