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陈溪暮披着斗篷，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来，「就算我在这里答应了你，你也无从知晓，我会不会转身就告诉龙渊，对吗？」
黄浪闻言脸色一滞。
「归根结底，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卡通面具后的双眼毫无感情地直视着他，「想好了吗？」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黄浪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我天亮就去治安署。」
「明智的选择。」陈溪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黄浪摆了摆手。
「你之前说的『这里的货』，指的是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黄浪一时面露难色。
「怎么？你都要进监狱了，还想着替蒋家保密吗？」
陈溪暮这句话彻底击破了他的心防，「唉，算了……」
「是蒋志宗亲自从江海带回来的东西。」黄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后方，那里码着一大堆白色编织袋包装的化肥，堆起来有接近两米的高度，「就在那儿，都藏在那些化肥里。」
「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吗？」陈溪暮走到近前，轻声问道。
「不知道。」黄浪摇了摇头，「他只叫我帮他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过蒋家的生意就那么几样，我以前也干过类似的活儿，虽然搞得很神秘，但我猜多半是『白小姐』。」
陈溪暮闻言，将目光再次投向眼前的化肥堆，「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的右手亮起银光，在包装袋上轻轻一划，黄色颗粒状的化肥像沙子一样从破口里漏出来。他将手伸进袋子里摸索了几下，拿出来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之间牢牢地夹住了一个砖头大小的黄色牛皮纸包。
看见它，陈溪暮心道果然，挥手割开纸包，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里面的白色粉末。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没有解开，比如……存放白小姐的仓库，真的需要一个四级能力者不分昼夜地守在这里吗？作为一个赛里斯二线城市的本地黑帮，华阳帮的能力者不可能这么不值钱，因此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在里面。
于是带着疑问，陈溪暮又连着拆了好几包化肥，都是同样的伪装，藏着同样大小的牛皮纸包，里面也是千篇一律的白色粉末，好像没什么不一样，这些真的都只是白小姐。
黄浪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替蒋志宗心疼，辛辛苦苦从江海背回来、目测价值上亿的货，就这么被眼前这位拆得七零八落。
直到陈溪暮拆到第十袋化肥，再次割开其中一个纸包的时候，漏出来的依旧是白色粉末，但这一次他割的口子大了一些，于是一眼就发现了其中暗藏的玄机——这个砖头大小的黄色牛皮纸包里，竟然还有一个更小的白色纸包。
「这应该就是蒋志宗真正在意的事物了。」陈溪暮轻轻将纸包剥开，露出里面粉末状的蓝色晶体。
「这什么东西？」黄浪的注意力这时也被吸引了。
陈溪暮沉默了一会儿，毫无感情地答道：「它叫『木槿』，是一种专门给能力者服用的药物。」
「专门给能力者服用？」黄浪下意识地追问道。
「你想试试吗？」陈溪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将纸包递到他面前，「这么大剂量一口气吃下去的话，你应该可以短暂体验一下做五级『统御者』的感觉。」
「而且它还可以为你提供海量的能量来应对自愈的消耗，到时候只要保护好大脑，你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听了他的话，黄浪看着面前的蓝色晶体，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我猜服用它应该是有代价的吧？」
「你说呢？」陈溪暮冷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没有代价？何况我们说的是木槿。」
原产地来自和赛里斯东北部国境接壤的库里亚共和国，那里扎根了一个能力者组织叫「东学联盟」，是由库里亚官方政府和国家财团共同出资和号召建立的地下机构。
他们是木槿的生产者。
作为一种制造出来专门给能力者服用的药物，木槿有两大功效。
第一，增幅。它可以短时间内、全方位地大幅增强能力者的实力，并且赋予他强大的自愈能力。简单来说，如果刚刚黄浪服用了木槿，那么他小腹上那道十字形的伤口在短短几秒内就能完全愈合，同时他的速度、力量、对痛苦的耐受能力和身体的抗击打能力都会大幅提升，实力直逼五级「统御者」。
第二，成瘾。木槿的成瘾性远超这个星球上已知的所有类型的白小姐，陈溪暮前世看过的资料和案例中，染上木槿的人，没有成功戒除的先例。一旦被迫服用，事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了，这就是用木槿换取力量的代价。
比起龙渊，扎根于库里亚半岛的东学联盟起步极晚，而且成立初期备受大洋彼岸的利加人和北方卢西亚联邦的欺凌，所以他们另辟蹊径地发愤图强，搞出了「木槿」这种东西。
凭借它极强的成瘾性，东学联盟收拢了无数能力者为其效力。他们常常在招揽野生能力者时，会不择手段地让对方染上木槿。只要成功，几乎就宣告了对方的臣服，因为木槿的生产者在全世界独此一家。
依靠木槿强大的增幅功效，出身东学联盟的能力者普遍实力极强且悍不畏死，因此他们发展得极快，建立不到二十年时间，就成为了仅次于龙渊、灵能管理局和阿里曼联和骑士团这「三极」的地下机构。
在这一点上，木槿功不可没。
前世木槿曾经流入过赛里斯，被不少国内的小型组织与黑帮用来收拢和控制能力者，一些野生的孤狼能力者也会保存一些木槿当作底牌。
那段时间给龙渊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被有心人利用，木槿一度流入平京、江海等大都市的一部分社会人士的聚会里。当时的龙渊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辗转十几个城市，花了快两年时间才基本把国内的木槿供应链消灭。
现在陈溪暮竟然在香南见到了它，说明这时候已经有人将它引进了赛里斯，而且必定跟蒋家脱不了关系。
不过对他来说，发现木槿其实是件好事，因为了结李英飞案的最后一块拼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