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会所大门外。
冯旭尧先一步出门，上了一辆叫来的网约车，他离开十五分钟后，矮小男人才施施然地从会所里走出来，站在路边点了根烟，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武哥，是我，已经搞定了。」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钟武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蒋志宗，「大少爷，冯旭尧上钩了。」
这里是蒋志宗位于香南城西的私人别墅，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偶尔会在这边休息。
蒋大少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瓶人头马、一个冰桶和两个玻璃杯。
「你真的不喝吗？」他拿起酒瓶看了一眼钟武，「这可是顶级货。」
钟武摇了摇头，「我们什么时候给他货？」
「不着急，先吊他几天，至少要让他体验一下木槿的戒断反应之后再说……」蒋志宗用手抓了几个冰块丢进面前的杯子里，「除了他，还有别的鱼上钩吗？」
「暂时还没有。因为怕动作太大被龙渊发现，所以我们做得比较隐秘，现行的策略是找人混进有能力者的圈子，针对已经进行过背调的特定目标，点对点地给他们下钩子。目前吃了鱼饵主动联系我们的能力者，只有冯旭尧一个。」
「嗯，隐秘一点好。」蒋志宗点了点头，「找的人都还可靠吧？我可不希望有人出去在外面乱说。」
「少爷放心，我找的都是帮里老资历的兄弟，他们有家有室且都在香南讨生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不会露出一丝口风。」钟武肃然道。
蒋志宗打开人头马的酒塞，将鼻子凑到瓶口闻了闻，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褐色的酒液倒进装有冰块的玻璃杯里，杯壁瞬间就蒙上一层白雾，他将酒杯举在眼前轻轻晃了两下，才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不要亲自接触那些货，也不要见任何买货的人……」蒋志宗冲他笑了笑，「毕竟眼下的生意不同过往，如果被抓到，你我下次见面就在靶场了。」
「我明白，少爷。」钟武微微躬身，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蒋志宗突然再次开口，「我之前跟你说的，再找人暗中调查一次那个陈溪暮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但是……」钟武闻言有些迟疑。
「但是什么？」蒋志宗抬起头看着他。
「我找了不同的两拨人，先后分别从家族和学校调查了他过往的经历，但是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钟武答道，「刨去陈家的背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唯一一点算得上奇怪的地方，是他从参加他们年级的篮球联赛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蒋志宗平静地问道。
「如果把他参加比赛作为一个节点的话，在这之前他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平庸的学生，不管是在陈家还是在学校里，都几乎没有存在感。而在这个节点之后，他好像突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从带领班级拿到比赛冠军开始，接着跟三少爷发生冲突，后来又在他们学校的校庆晚会上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音乐才能……现在在他们学校里，他的名声已经完全超过了他弟弟陈明喆。另外，我还查到他在 11 月初就已经搬出了陈家别墅，凭着在吕坤的餐厅里当驻场钢琴师自己在外面租房住，没有向陈家要一分钱。」
「年轻人嘛，毕竟少年心气，也许他之前的平庸都是装的。」蒋志宗笑了笑，「有没有可能是陈锦寒暗地里帮他偷偷努力，然后突然惊艳所有人？毕竟是他的长子，以陈家的背景，做到这些还是很容易的。」
「我也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没办法验证。」钟武摇了摇头，「在我查到的信息里，陈锦寒毫不掩饰对这个长子的不上心。」
「那就有意思了……」蒋志宗挑了挑眉，「一个老妈早死、老爹不爱的平庸之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学校里存在感爆棚的风云人物，不仅成功逆袭了身为天之骄子的弟弟，而且还能对看不起自己的父亲甩脸色看，你说他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钟武摇了摇头。
「不就是有个好老师吗？」蒋志宗眼神淡漠，心里默默道：「先让你再蹦跶一会儿，等我找到你的那位恩师，替黄浪报仇之后，再回来把你打落云端……」
钟武离开后不久，一身黑衣的沈殊从阴影里走出来，望着沙发上的蒋志宗说道：「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怎么说？」蒋志宗瞟了他一眼。
「虽然我跟我师傅都看不上木槿那东西，但我们必须承认它确实有独到之处。」
「自木槿诞生以来，由于它无解的成瘾性，赛里斯就一直是它的流通禁区，龙渊打击它的力度也堪称世界之最……而你和你的家族竟然有勇气亲自将它接进来卖给本地人，怎么说呢，没见过世面也有没见过世面的好处，那就是对一切都无所畏惧。」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客户，付钱给你的人，你就这么直白地讽刺我没见过世面吗？」蒋志宗望着他，语气有些不善。
「我没在讽刺你，不管你信不信。」沈殊摇了摇头，语气出人意料的诚恳，「你知道为什么江山楼不敢自己沾手，要把木槿的生意交给你们来做吗？」
「他们不就是怕了龙渊吗？」蒋志宗平静地答道。
「所以我说你无所畏惧，才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沈殊笑了笑，「我这么跟你说吧，世界范围内，直面过龙渊那十三支小队之后，还活着的能力者，两只手数得过来，这些人无一不是可以毁城灭国的存在。」
「而恰好你手上正在逐渐铺开的这单生意，是为数不多只要龙渊发现苗头，就会直接动用一支小队来扑灭的那种，你说……江山楼该不该怕呢？」
蒋志宗闻言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才缓缓对沈殊说道：「你放心，我们之间的雇佣，和这单生意无关，如果到时候真惹来了龙渊，你随时可以自行离去。」
沈殊耸了耸肩，颇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你花这么多钱让我在这儿候着，究竟是给谁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