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是一个虚幻的梦。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弑神阵的难缠而焦头烂额，还在为生死挣扎而卯足了劲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下一刻，弑神阵就被轻而易举的破了。面对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他感受到了比弑神阵更甚的死亡威胁。可惜，这也不算什么，因为死亡威胁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人留下的莫名其妙的话，才是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存在。
他人像谁？他的经历又像了谁？
他如今被对方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迷的一头雾水，然而牵出他心中好奇因子的人，却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如果说夜楚凌经历的是一个大起大落不得解的梦，那秦九卿此刻经历的，就是一个飘渺离奇的大梦。
她的神魂好似陷入了一个怪圈，她挣脱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失去掌控，自己动了起来。似乎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心中焦急，这种灵魂失去对身体控制权的感觉太过不妙，她拼力挣扎，从困住她的怪圈中挣脱出来。
可惜，所有的感官都化做了一片混沌，她没有丝毫办法。不过，似乎察觉到了身体主人的排斥，那股神秘的力量突然落下一道温柔的安抚，顺着她的身体，一直融进到了她急躁的神魂。
对方没有恶意？秦九卿神魂动了动，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滋润，直觉浑身一轻，所有的疲惫和虚弱之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能感觉到，她的神魂好似更强了。
对方是什么人？是那道残魂？是帝卿尘？心绪平复下来后，秦九卿莫名好奇的想到。
她一直以为，经历剑冢琉璃殿之事后，那故残魂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居然还在？
这是又救了她？
秦九卿心中疑惑的想着，然而还不等她再细想，之前莫名涌进脑海的，那些残碎记忆，既然不受控的，一幅幅浮现到她眼前。
她灵魂深处，亲情不自禁的，突然涌上了一股浓烈婉转的悲伤。
整个脑海，突然被一片暗芒占尽了。
漆黑不见光处，她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帝卿尘，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些所谓的仙门世族根本就没有心，没有思想。
你看，我只是稍微挑拨了几句，他们就全然忘了那些所谓的人情，再一次喊打喊杀了。”
是一道男声，她看不清人脸，也辨不清放心，但从说话的内容来看，此景应当是数万年前的旧事，很有可能帝卿尘就在此处。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极力克制愤怒焦急的女声传了过来。
“是你挑拨了魔族和人族的关系？
那些被灭门的世家，也是出自你的手笔？是你假借魔族之手，杀了他们，然后刻意留下魔族的痕迹，好引人误会？
如此说来，那些流传在仙门世族之中的谣言，也是你散布的？”
一连串的问句，却也不太需要对方的答案了。只需要看到这个人，她大概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夜弑天借入魔互通之名，早已在世家之中安插了无数眼线，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挥剑而起，荡平人族！
好一个流言，好一个荡平人族！
人魔两族厮杀掠夺已久，好不容易有了缓和的机会，这是多少人努力的结果，就被三言两语给毁了？
你知不知道，人魔两族一旦开战，会造成多少伤亡，又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
袭相，你也是人族，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袭相？居然又是袭相？
按照时间顺序推，这是在他死前？可古籍中从未记载过袭相之前，还有人魔大战。
“生灵涂炭与我有什么关系？不瞒你说，我苦心孤诣，筹划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们大的越惨烈，我只会越开心。”
对于帝卿尘的指责，他只是不痛不痒的大笑了一句，根本没将这指责放在心上。
“你已经疯了！”帝卿尘凌厉的说了一句。
“对，我是疯了，那又怎样？世人以德报怨，是他们先负的我！”
他狂傲的大喊了一声。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某些好笑的事，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也变得轻缓下来。
“帝卿尘，你是聪明，一点就会，但有一点你猜错了。
挑出这些矛盾，引出这场战争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若是人魔两族的关系足够固若金汤，就凭我三言两语，也是挑拨不断的。
你看看外面这些人，他们那一个脸上不是挂的后悔羞耻，恨不得将魔族屠之而后快？他们根本就不信魔族，也不相信你们口中的那一套。
从始至终，他们心中都是贪婪自私的。边看他们整日张口闭口就是大仁大义，但只要稍加引诱，就可以激发出他们心中真正的恶。
帝卿尘，我早就说过，是你不懂人心。你与夜弑天在一起，迟早就会有今日之祸！
只是，作为一个太想看到这盛世场面的好心人，我把它提前了而已。”
袭相话音落下，又是一连串低低的讥笑之声。他虽在笑，可言语之声却寒凉透骨，就连说话的内容也包含了与世同灭的疯狂。
“帝卿尘，我是疯了。不过用不着着急，你可得好好看着，毕竟，下一个疯的就会是你！”
又是无所顾忌的大笑了一声。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
秦九卿，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了今日这番盛况付出了多大代价。
是你妇人之仁，当日偏要留我一线生机，如今这场浩劫，你也有逃不掉的责任。”
秦九卿一直身处黑暗之中，看不清方向，但认真听着他的话良久，终于听明白了一件事。
她虽看不见。但帝卿尘和袭相的位置，应该是可以看见什么场景的。至于是什么场景，按照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应当是魔族和人族发生矛盾，生死厮杀的场景。
而且，很有可能是发生在仙门世族围剿暗殿之后。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之中，她替那位不知其人，但闻名已久帝卿尘，实实在在的捏了把汗。
若是所料不错，她好像串通了不少因果。那场袭相所说的场景，应该就是堕魔渊之前的石洞内，她看到的场景。
夜弑天被仙门世族围剿至死，帝卿尘伤心欲绝之下，和所有在场的仙门世族同归于尽。
虽说前尘往事，都已成定局，那些发生过的，即使在提心忧神，也不可能再有所改变。
但她身为毫不相干的局外人，数万年之后，无缘无故，绝不会有幸切身旁观一遍这场无望的悲剧，很有可能，是眼下帝卿尘的残魂占据了她的身体，故意让她看到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其中，那位神剑的主人帝卿尘，又是怀着怎样的自虐心思，给她呈现了这么一段揪心往事，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乱我心者，昨日之事不可留。过去的，已然过去了，我既无力挽回，也无力再自艾自伤。
将这段记忆告诉你，不是自虐，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
秦九卿脑海正不停猜测着，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她眼前突然一亮，所有的场景陡然清晰了起来。
“你——能知道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