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脸盲症,传闻错了,宋氏的少董患的是深度解离性失忆症,我的记忆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耳边,是宋辞微凉的嗓音,似染了夜色的清冷,她认真听着,任眸光中翻起了波涛汹涌。
“我不会记得你,你不用白费力气。”宋辞的话慢慢变得毫无温度,冰冷,又疏离,还有微不可察的无奈。
沉默,令人死寂的沉默,似乎快要让人难以喘息,宋辞眼中的灼热一点一点褪去。
“那我在72小时之内再来见你好不好?”
她忽然凑近,对着宋辞的眼睛,微微浅笑地说,语气带了一点央求。
他想,阮江西太会玩心计了,让他这么心如擂鼓。
在高速路上坐了十分钟,秦江才听到自家老板的吩咐声:“上车。”语气难得的平易近人,看来老板心情不错。秦江钻进车里,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后面的两位,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宋少,去哪?”
“御景别苑。”
呵呵,这一来一回,四个小时,这独处,够久啊。
对于阮江西的问题,宋辞没有说好或是不好,只是在阮江西下车前,他看了一眼手表,不留余地地说了一句:“还剩46个小时3分06秒,一秒都不准晚。”
阮江西笑着说好,她似乎心情很好,漫着步子,缓缓走进巷子。宋辞的车,久久才消失在路的尽头,小径深处,夜风吹得安静。
“脚怎么了?”
她抬头,路灯尽头,男人的身影拉得斜长,好看的五官,笼在月光里,十分好看。走近了,阮江西只是微微一笑:“崴了一下,已经没事了。”抚了抚男人怀里睡觉的狗狗,很胖的一坨,都快要找不到五官了。
男人上前扶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眉毛一挑,打趣说,“阮江西,在律师面前要坦白从宽,来,告诉大人去哪里鬼混了。”
男人勾着唇,语气几分邪肆,过分精致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妖冶,这一身气质,与律师这个职业实在相差甚远。
隔得近了,阮江西才闻到淡淡的酒气:“顾白,酒驾是违法的。”
顾白忍俊不禁,抬手凑近闻了闻:“我洗了三遍才过来。”他顺了顺怀里那只狗雪白的毛,笑意深深,“阮江西,你的嗅觉与你家的狗一般无二呀。”
“汪汪汪……”嗅觉顶顶的某狗醒了,耸了耸毛茸茸的耳朵,乌黑的眼珠溜了一圈,随即一脑袋扎进阮江西的怀里,撒欢似的蹭着:“汪汪汪……汪汪。”
这卖乖的模样,真是只谄媚的狗。
阮江西揉揉它的脑袋:“我不在的三天过得好吗?”胖狗在怀里蹭来蹭去,十分欢脱,阮江西愁眉,“又重了。”戳了戳胖狗的肚子,阮江西很郑重地说,“顾白,以后不要给它吃太多。”
顾白摊摊手,一脸无辜:“阮江西,这家伙觅食的本事你知道吧,我哪里藏得住,托了这个小东西的福,它重了半斤,我轻了一斤,所以,”将一张俊脸凑过去,顾白笑得很是风情万种,“亲爱的,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阮江西似乎见惯了他无赖的样子,微微后仰:“你有三宫六院心疼,我的宋辞只有我。”揉了揉胖狗的脑袋,她眸光十分温柔。
顾白失笑。这些年,阮江西最宝贝的,便是这只叫宋辞的胖狗,几乎宠爱到了纵容的地步,不然如何能胖成这样。
对于这胖墩的名字,顾白实在没办法喊出口,锡南国际那位他也有所耳闻,同为宋辞,差别大得让顾白对阮江西这只胖狗都没有办法直视,只是阮江西对这个名字却钟爱到了固执的地步。
电话铃响,顾白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接,笑着看阮江西:“三宫六院的人正催我回去宠幸她们。”
这厮笑起来,十足的妖孽,也难怪他身边永远不乏燕瘦环肥的各色佳人,只是顾白会玩,却从来点到为止。对此,江西并不过问:“开车小心。”随后有点吃力地抱着胖到浑圆的某胖狗,语气却格外的轻柔,“宋辞,饿了吗?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顾白站在原地看着阮江西进屋,不由得想,如果他和宋辞这只胖狗同时掉进水里,阮江西会不会先救这只胖狗?
答案极有可能是这只胖狗优胜!
顾白苦笑:“阮江西,你是有多喜欢宋辞,十年养了三条狗,全部叫宋辞。”妖艳的眸中,微微覆了凉意。
顾白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阮江西,下了很大的雨,她躺在狼藉的泥土里,满身伤痕,用脏污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声音颤抖难以辨别:“救……”
才九岁的女孩,空洞的眸光,那样绝望。
细细听她呢喃,好像在喊:“救我,宋辞。”
宋辞……
这个名字,必定藏在阮江西最深的记忆里。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地再次响起,敛了满腹的思绪,顾白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怎么了?”
“顾少,怎么还不过来,人家可等了好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娇软的撒娇声。
顾白轻笑出声:“不知道本少爷的游戏规则吗?晚上是正宫娘娘的时间,不外宿,你可以滚了。”
电话里,女人甜腻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顾白掐断了电话,点了根烟,缓缓吸了一口,路灯下,缭绕的烟雾模糊了英俊的侧脸。
阮江西啊……顾白摇摇头,久久之后熄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屋中杏黄的灯光,轻声喃了句:“晚安,阮江西。”
杏黄的灯光,一直亮到了深夜,阮江西关了电脑,把自己裹进厚重的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解离性失忆症……”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盯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无神。
冷气开得很低,满室冰凉,就连窝在床边的宋辞胖狗也哆嗦了一下,跳上阮江西的床,拱着脑袋往被子里钻:“汪汪汪。”
阮江西怔怔出神,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主人的关注,宋辞狗狗撒开腿叫唤:“汪汪汪。”
真是只被惯坏了的任性狗!
阮江西将它抱进被子里,揉它胖乎乎的肚子:“宋辞,我见到他了。”
宋辞胖狗回应:“汪汪汪!”
“可是他不记得我了。”语气失落,阮江西垂着眼眸,很无力。
宋辞胖狗一向懂得讨好卖乖,立马抱不平:“汪汪汪!”撒丫子地嚎,宋辞胖狗一副龇牙咧嘴要咬人的样子,“汪汪汪!汪!汪!”
陆千羊曾高度总结过宋胖狗的狗腿性子——狗仗人势!
“他只是生病了,不要生他的气。”阮江西板着脸,训斥大晚上耍横的某狗。
“汪……汪……汪……”宋辞狗很委屈,它觉得它家主人不爱它了,主人以前从来没凶过它,“汪……”它好难过好幽怨的。
阮江西没有理它,思绪不宁,眉间隐隐有些阴郁。
这只狗仗人势的胖狗,在今天之后终于有危机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