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说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那一条只有一个镜头,你拍了四个钟头,导演换了两次胶卷。”

每一句,都是实话,自始至终,阮江西没有说一句贬低于景言演技很差的话,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什么事实?谁都知道,于景言靠脸吃饭嘛。

于景言瞬间被激怒了,对着阮江西咆哮:“阮江西!”

比起于景言的气急败坏,更显得阮江西不慌不乱,不疾不徐地后退一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非常礼貌又温婉地看脸色铁青的于景言:“今天台词记住了?如果没有,我可以等一下再下水。”

语气体贴入微,大气有礼,没有丝毫鄙夷轻视,却任谁都悟出了一个事实:于大超模不仅演技捉急,连台词也不好好背,除了脸,简直一无是处。

这时,许多人都在偷笑,除了阮江西的经纪人,她大笑,嘲笑:“于少,今天的台词背熟了吗?”

于景言今天的台词只有一句,总计三个字,好明目张胆的鄙视啊。

于景言脸完全黑了,眼里火冒三丈,瞪着阮江西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转头对工作人员嚎了一句,“现在就开拍!”

于大少爷,被刺激狠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看好戏咯。

陆千羊凑到阮江西跟前,十分不放心:“江西,你干嘛要激怒这个小霸王?”

这厮,说得好像她自个啥也没干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火上浇油冷嘲热讽。

张晓对阮江西的经纪人很无语,这种人怎么能当经纪人?

阮江西只说:“我不想在水里待太久。”话完,下了水。

陆千羊托着下巴深思了,恍然大悟:“哦,激将法呀。”瞧了一眼怒气冲冲却有满心投入的于景言,陆千羊笑眯眯了,“这小魔头,道行还差得远呢。”

她家艺人,要玩起小心机,就于景言那点道行,还不是分分钟秒杀。

导演咆哮:“陆经纪人,傻愣什么,你挡住镜头了!”

陆千羊心情好,不跟导演计较他的粗鲁,大大方方从镜头里走出来,然后躺在她家艺人的休息椅上,端了一杯冷饮,十分惬意地看戏。

“ACTION!”

导演声落,所有群演就位,镜头移动,现场所有人看向人工湖,只见阮江西缓缓从湖面的白莲中钻出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抬头间,拂乱一湖的碧波清莹,回眸,剪瞳凝远,看向湖边的男人。

出水芙蓉,美若惊华。

男人手里一杯红酒倾洒而出,整个人怔住。

陆千羊瞧了一眼进入状态的于景言,回头问张晓:“我家江西很美吧?”语气,满满都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非常自豪。

张晓点头:“是很美。”美得出尘,美得不动声色,却能在不经意间叫人失魂落魄。难怪宋少会鬼迷心窍。张晓似笑:“不仅脸,气质更美。”她由衷地赞美。

陆千羊更得意了,眼角都翘起来了:“配宋辞的美色够了吧?”陆千羊真心觉得宋辞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只有她家艺人配得上。

张晓思忖后,回答:“宋少并不好美色。”

若光论美色,这些年对宋辞投怀送抱的女人当中,不乏容貌绝美的,也不乏各种气质俱佳的,而宋少,除了嫌弃,还是嫌弃。足以见得,宋辞痴恋阮江西,并非她的容颜气度。

陆千羊满不在乎,一脸的流氓气度:“宋少当然不用好美色,对着镜子赏自个的脸就行了,他们小两口子,自然是宋辞负责貌美如花。”

张晓并不回话,也无从否认,确实,宋辞的脸摆在那里。

陆千羊又补充:“当然,还要负责赚钱养家。”

阮江西的经纪人真会精打细算,张晓想了想,点头,毋庸置疑,日后宋辞与阮江西,貌美如花也好,赚钱养家也好,宋辞必然臣服于阮江西。

那边,陆千羊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我家艺人啊,当真是极好的,我跟你说——”

导演突然喊:“CUT!”走到镜头前,对着于景言就是一顿咆哮,“景言,你怎么一直傻愣着不动,台词还没记熟?就三个字,需要我提醒吗?”

于景言摇头,破天荒地有些羞耻。

导演脸色十分得不好看,碍于于景言的身份,只好隐忍不发,对摄影师说:“重来一遍。”

陆千羊在躺椅上一个打挺,站起来,吆喝:“那小魔头怎么回事?又开始折腾我家江西吗?”

张晓眼神高深莫测,没有说话。

那头,阮江西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巾自顾擦脸,不恼不怒,没什么情绪波动。

“刚才是失误。”于景言有些别扭地解释,转开眼,不看阮江西。这个女人的脸不能细看,就像刚才,只不过一眼,居然叫他手足无措了。

阮江西淡淡抬眸:“是吗?”眼中,似无风的湖面,毫无涟漪。

于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不择言,故意将下巴抬得很高,很傲慢地冷哼:“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失误?”阮江西不瘟不火,好似不经心得随意。

“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我不在意。”说完,阮江西直接走进镜头里,除了后脑勺,没有给任何情绪反应。

于景言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他真是有病才会来跟这个女人解释。

“ACTION!”

镜头衔接于景言酒洒之后,他伫立于湖面,被湖中的女人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她笑靥如花,缓缓游到岸边,抬眸,眼波比湖水更清澈三分:“先生,你的酒洒了。”

嘴角含笑,妖冶的眼,湖面轻荡,女人在圈圈层层的涟漪中,静静凝眸而视,眼神,灵动又妖娆。

“你是谁?”

于景言看着阮江西,怔怔出神。

表情,神色,台词,OK!导演舒了一口气,给摄影师一个手势,将镜头切到阮江西。

“我是谁?”

她笑得轻灵,转身钻进了湖中,红色的裙摆,黑色的发,在清澈的湖面交织缠绕。

导演深吸一口气,大喊:“OK!”随即转头对阮江西夸赞,“镜头很美,江西你太棒了。”

“谢谢。”江西礼貌地点头。

导演很兴奋,又对阮江西一番称赞,说什么有她在广告一定会火之类的话,从头到尾完全忽视了于景言这个广告男主。

于景言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十分难受,让他有种想踢桌子的冲动。

阮江西从水中起来,于景言想了想,伸出了手。

她迟疑,有些不解地看于景言。

于景言口气恶劣,很暴躁不耐地口吻:“我只是不想你耽误我的时间,还不快上来。”

阮江西说了声‘谢谢’,伸出一截皓白的手,握住于景言的手,用缠绕丝巾的那只手攀住岸边的扶手。

于景言却突然一笑,然后,撒手——

“江西!”

“阮小姐!”

几声惊呼,陆千羊张晓等人,直接跑过去,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哪里来得及,阮江西直接躺到水里,水花溅起,她侧身落在了湖里,单手撑在了湖底的鹅卵石上。

湖对面,静立许久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就要跳进湖里。

一直手拉住了他。

林灿笑着问:“你会游泳吗?”

柳是顿了一下,她又说:“这湖水只有一米深,你也要跳下去。”林灿抱着手,似笑非笑:“柳是,爱屋及乌也不要这么明显。”

整整一个半小时,他没有换一个动作,就站在湖的另一边,看了阮江西一个半小时。

柳是沉默不言,看着那边已经有人下水,这才松开了眉头。

林灿好笑又无奈,看了看手表,提醒:“柳教授,您已经在这站了两堂课,是不是该去传道授业解惑了?旷课可不是什么优良美德。”

柳是又深深看了几眼,这才收回视线,眼波归于平静,恢复平日上课时的严肃刻板。

林灿回头看了一眼,喃了一声:“江西啊江西。”他啊,听到这两个字,就移不开脚。

转身,林灿去追前面走得很快的柳是。

张晓将阮江西扶上岸,陆千羊赶紧去找毛巾找热水,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各个心惊胆战,嘘寒问暖。

阮江西神色镇定:“我没事,水很浅,我只喝了一口水。”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锡南国际那位追究起来,谁都得脱一层皮不可,还好阮江西是个脾气好的,不多做计较。工作人员放心了,这才各自散开。

张晓给阮江西递了杯热水:“怎么样?”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唇角,微微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只是喝了一口水,阮江西不想计较,粉饰太平罢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温和了。张晓很担心:“你脸色很难看。”仔细打量着阮江西的系着丝巾的手腕,“我看到你这只手撑地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丝巾上,渗出了丝丝血红,显得十分扎眼。

阮江西轻微动了动手腕,眉宇拧得更紧了,脸上却没什么异常:“伤口可能裂开了。”

张晓不再迟疑:“我送你去医院。”神色凝重,她觉得,要闹出大事了。

阮江西只是回复:“麻烦了。”

陆千羊将应急药扔给张晓,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到于景言跟前,张嘴就发飙:“你丫的是故意的!”她早看于景言不爽了,这会儿简直火气全部被点燃了。

于景言幸灾乐祸:“我会有那么好心吗?是她自己笨。”

淡淡嗓音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这么幼稚。”音色很轻,微微有些寒裂,阮江西披着白色的毯子,更显脸色苍白,没有恼怒,只是看着于景言的眼神,有些许刺骨的寒,像染了秋水。

于景言愤愤而视:“你说谁幼稚?”他最受不了阮江西这副不瘟不火从容镇定的样子,对着他的时候,就像看路边的猫猫狗狗。

阮江西片刻沉凝,说:“于先生,你的觉悟好像也不高。”说完,不再看于景言,错身走开。

这位觉悟不太好的于先生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嚎叫:“阮江西!你站住。”阮江西眼神也没给一个,于景言忿忿冷嗤,“不就是喝了几口水,有必要——”

陆千羊阴森森地接过话:“不就是喝了几口水?”她咧嘴,对着于景言扯了个大大的笑,随即,一脚踹过去。

顿时,溅起水花三丈,于景言砸进水里,四仰八叉。

“于少!”

“于少!”

于景言的经纪人助手全部慌了手脚,头次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平日里谁敢对于大少爷动脚啊,动脚的那位却抱着手站在岸边,看着人工湖里狼狈扑通的人,笑得十分扎眼:“不就喝几口水?”陆千羊大笑三声,“哈哈哈,那大少爷您也喝几口。”

阮江西这位经纪人,真是……无赖得让人没有办法。于景言的助手与经纪人自知不是对手,愣在一边。

于景言扑通了好一会儿,才站稳,呛了几口水,咳得脸都红了,暴怒:“你找死吗?”

额前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完全没有了型,鼻孔还挂着几滴水,哪里还有平常帅得天下无敌的样子。陆千羊看着十分解气:“我家江西不计较是她大度,不代表你不找揍。”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叉着腰指着于景言,恶狠狠威胁,“要是我家江西的手怎么着了,狠的还在后头呢,宋少可没那么大度。”

说完,用鼻腔哼了一声,一甩头,走人。刚出去买小吃回来的魏大青没瞧明白情况,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一盘热腾腾的裕记烤肉串一股脑倒进去人工湖里,然后憋了一会儿,蹦出一句:“我家江西不是好欺负的!”

于景言傻了半天:“她手怎么了?”

“哼!”魏大青甩了个后脑勺,虽然他平时看不惯陆千羊那头羊的粗鲁,但不代表他不护短

“到底怎么回事?”于景言一拳打在水面,溅起几簇水花,连带被溅起的还有几块刚被扔进水里的烤肉,好巧不巧,落在了于景言脸上,顿时,他脸色堪比烤肉,暴吼,“还不快滚过来把我拉上去!”

于景言的经纪人眼皮一抖,赶紧下水捞这位小祖宗。

“到底怎么回事?阮江西的手怎么了?”于景言对着经纪人就是一顿咆哮,“这水才一米,难不成老子还怎么着了她?”他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

经纪人腹诽:你老子有本事,去吼阮江西啊!搀着小祖宗,经纪人默默地吞苦水,解释:“阮小姐的手之前受伤了,刚才好像又伤到了。”

于景言满眼的火星,突然熄了,一把扯住经纪人的衣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那个女人手受伤,他才不会捉弄她,他还没有这么幼稚。

经纪人缩缩脖子,很无辜:“我以为你知道。”

于景言嚎:“她的事情老子为什么要知道?”

某经纪人真的好想一掌劈了这位老子,壮着胆子顶回去:“不想知道,那你还要我告诉你!”

于景言愣了一下,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滚就滚,特么的早想辞职了!

这时辰,将近夜半,明成大学校外,却拥堵了一批的人群,里三层媒体,外三层粉丝,完全水泄不通。

张晓立刻严阵以待:“怎么这么多记者?”

陆千羊没好气地说:“不用说,一定是那个于骚包耍大牌,出门就摆出走红毯的架势,奶奶的!”这只羊,一生气,就骂粗,骂完还不解气,暗暗把这笔账记上了,寻思了一番,“看来我们不能走正门,你的手受了伤,被记者拍到,又不知道会怎么天花乱坠地编排你。”

“我安排人过来。”

张晓的话刚说完,女人的声音穿过来:“要搭顺风车吗?”林灿从后面走过来,指了指小路拐角的方向,说,“那边有条教师通道。”

与林灿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位据说很出名很古怪的年轻教授,尤其是他看阮江西的眼神,太炙热了。

张晓正要拒绝,阮江西却道了一声‘谢谢’。

“那我先去医院安排。”

张晓坐魏大青的车现行一步,陆千羊陪同阮江西坐柳是的车。

这位柳教授想来不是多话的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刚坐进主驾驶座时,问了句‘去哪’,之后,便沉默开车,速度很慢,开得很平稳。

“医院。”陆千羊说,“第五医院。”

“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林灿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打量阮江西的伤势。

“不严重,谢谢。”

不亲不疏的语气,阮江西似乎刻意拉开了距离,并不多做交谈。

林灿笑了笑:“这程度还不严重,演员这饭碗真不好端,阮小姐怎么淌了演艺圈这趟浑水,你的家人呢?他们不反对吗?看阮小姐的气质,一定是大家出身吧。”

阮江西淡淡回答:“不是。”

林灿作吃惊状,侧着身子看阮江西,又问:“哦,是吗?还没问阮小姐是哪里人呢?”

阮江西只是迟疑了片刻,陆千羊立刻会意,笑着接过话,玩笑打趣:“林小姐你问题太多了吧,搞得像人口普查啊。”

林灿轻笑出声:“这不是看着阮小姐亲切嘛。”她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阮江西的目光,“我有个表妹,和你很像,更巧的是,她也叫江西。”

阮江西沉默不语,垂着眼,眉宇间没有任何痕迹。

好老套的搭讪方式!陆千羊完全不相信,很客套地说:“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林灿沉声:“没有机会,她不在了。”

平缓的车骤然刹住。

“她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是,只说了两个字,字字灼灼。

随后,气氛冷寂,没有半点声响。

陆千羊滴溜溜的眸子,左看看副驾驶座,右看看主驾驶座,觉得这位柳教授和这位研究生林小姐,以及林小姐的表妹之间,一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故事,以狗仔的嗅觉,这个故事,必定牵扯几代恩怨,关乎生死大爱。

安静了好一会儿,陆千羊狗仔队队长都进行了几轮揣测,林灿打圆场,将话题扯到了车:“这车性能还真不错,我们柳教授天天宠幸那辆破自行车,这么好的座驾居然被打入冷宫,今天难得重见天日,”笑着看阮江西,“阮小姐,这都托了你的福。”

陆千羊真心觉得,这位林小姐说话不靠谱,肯定是个不靠谱的人,不然怎么天天追着叫兽跑。

阮江西语气客气:“麻烦了。”

“不麻烦。”

回话的不是林灿,是柳是,他直视前方,嗓音,有些轻软,飘忽。

“难得我们教授舍得开尊口了。”林灿笑着。

我们教授……好恶寒啊。陆千羊觉得气氛好古怪,这位教授和他的学生,全部都不对劲,便端着一脸无害,套话:“林小姐是柳先生的学生?”

“不是,我研三。”

如果陆千羊记得没错的话,这位柳教授教的是研一,陆千羊又笑:“我好像偶尔在柳教授的课上见到你啊。”

林灿大方坦白:“陆小姐可能搞错了。”

“怎么会?”

“柳教授的每堂课我都去的,怎么可能才偶尔见到。”

这话陆千羊没办法接了,这奸情,太赤果果了:“那柳教授和林小姐是?”她纯八卦,没别的意思,反正无聊嘛。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柳教授惜字如金:“亲戚。”

“亲戚?”陆千羊好好奇啊,觉得这两人的猫腻可以上社会版了,“什么亲戚?”

林灿回:“我是柳教授的继妹。”

陆千羊又被惊呆了,柳教授和继妹女学生,还有继妹的表妹……关系好乱啊,这两人,哪止上社会版,简直是要上道德伦理的头版啊。

陆千羊非常不走心地感叹了一句:“真是有缘啊。”然后结束了这场很诡异的搭讪。

随后,一路无话,车开到了医院,陆千羊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发现媒体,这才放心地给阮江西开车门:“张晓已经安排好了,我去办手续。”

“嗯。”阮江西对柳是说,“谢谢。”微微颔首,然后转身。

“等等。”

阮江西回头,柳是推开车门,走到阮江西跟前,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绷带:“这个,需要解开。”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隔着半人的距离,替她解开了丝巾,非常绅士地没有碰到阮江西的手,垂着眸子,动作小心又认真,“你的手,最好不要沾水。”

阮江西敛着眸:“谢谢。”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微微向后迈了一步。

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江西刻意疏远。

柳是站得笔直,却垂首,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看不清神情,他说:“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车里的林灿看着,失笑。柳是啊柳是,你将她当作了叶江西吗?这么忠诚地宣誓。

阮江西片刻迟疑之后,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

很客套的两个字,只是出于礼貌,阮江西的态度,一直都疏离得丝毫不掩饰。

她走远,柳是却还站在原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痴怔的眸,看着阮江西,灵魂都似乎出了窍。

“叶江西也好,阮江西也好,是不是随便拉个叫江西的来,你就移不动脚?”林灿推开车门,顺着柳是的视线望过去,抱着手站在柳是身侧,“如果你不舍得走,大可以追上去。”

片刻之后,柳是才回身,将车钥匙扔给林灿:“放在学校停车场。”扔下这么一句,走进人行横道。

林灿惊愕:“你要走回去吗?”

柳是没有回应,越走越远,身影渐进淹没在人群,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停留。

这个狠心无情的,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林灿怒了,对着人群就嚎:“柳是,你当老娘是什么,不要的就扔给我吗?”惹得路人频频注目,林灿熟视无睹,继续嚷嚷,“你丫的当老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滚你妈的犊子!”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行横道里,已经找不到柳是的身影了。

林灿喊累了靠在车上,舒了一口怨气,苦大仇深地瞪着前面的人行横道:“你丫不就仗着老娘稀罕你嘛。”随即一脚踢在车门上,嚎了一嗓子,“柳是,你混蛋!”

气恼了一阵,还是坐进主驾驶座里,将车开进了人行横道。

“搞什么,这里是人行道,没长眼吗?”

人群中,骂咧声一片。

林灿摇下车窗,非常大爷地丢了一句:“全部滚开,耽误老娘接人,全部撞死!”

她啊,就是找虐,十五年,追着柳是跑了整整十五年。

众人只叹朗朗乾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医院VIP诊室,这是阮江西第二次走进这里,第二次与于景致打照面,似乎每一次,总不是那么自在。

做好伤口处理,于景致取下口罩:“伤口再裂开,要想恢复得完好如初只能做去疤手术。”语气,无关痛痒,好像对待一般病患。

阮江西只说:“我会注意的。”半靠着床沿,不再说话。

于景致半蹲着,收拾着染血的绷带,没有抬头,好似不经意地问道:“宋辞知道吗?”

阮江西皱了皱眉峰:“他出差了。”

对于宋辞,于景致太事关于己了,阮江西不得不防备,她从不与人为恶,唯独宋辞,她草木皆兵。

于景致似笑,恍然:“难怪,定期检查他没有来。”起身,她取下手套,抱着双手看阮江西,“你应该不知道吧,他停了所有治疗。”

阮江西敛下的眸,猝然抬起,眼波微荡,她抿唇:“你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我这些。”眼中,尽是防备与敌意。

若论心机智谋,阮江西从来不输人一分,于景致对宋辞,动了心思,阮江西又如何看不出来。

于景致笑意沛然,眼角却凌厉了:“你真的很聪明。”语气,忽而转冷,“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宋辞为了你让自己陷进了多危险的境地。”

于景致啊,试图以宋辞之名,攻阮江西的之弱,拿捏得倒精准。

阮江西却不疾不徐,话语一直平平无痕:“你可以明说。”

“你若只是求财,不要玩这么大,你玩不起。”于景致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若宋辞有任何意外,唐家不会放过你,宋家更不会放过你。”并不是威胁的口吻,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

恐怕不肯放过阮江西的,第一个便是于景致。

这个女人,一定钟爱宋辞如生命,这样严阵以待,这样攻心攻计。

她的宋辞啊,为何这样招人觊觎,阮江西微微紧锁眉宇,缓缓抬眸,语气不慌不乱,她说:“唐家宋家如何,我无权过问,也没有兴趣过问,之于我要不要玩这么大,”微微顿了顿,眸光轻染寒凉,阮江西说,“于小姐,你更无权过问。”

一字一句,暗含警戒。

谁说阮江西性子软没有攻击性,她啊,分明是只刺猬。谈及宋辞,便竖起一身的刺,一分不退,她步步紧逼。

于景致冷冷一笑:“我言尽于此。”

阮江西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裙摆,并没有抬眼看于景致,只将柔和精致侧脸相对,她语气清泠,淡淡冷意,“你可以喜欢他,但仅此而已。”抬眸,尽是挑衅,阮江西说,“宋辞他是我的,不管将来会是什么境地,我都会独占着,你绝对没有可能。”

于景致哑然。

阮江西说:“今天麻烦了,谢谢。”微微颔首,目下无尘,她抬着下巴,优雅而缓慢地错身走过于景致。

狂傲,清冷,分明是挑衅,是宣战,却始终维持着贵族的温和与优雅。

于景致讶然久久之后,失笑:“真是狂妄。”

阮江西与于景致,才第二次照面,便开诚布公,各自为敌。一个宋辞,就是她们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是暗涌。

陆千羊等在诊室外面,见阮江西出来,立刻上前:“怎么这么快?手没事吗?”

“没事。”阮江西看向张晓,淡淡轻语,“以后如果还要来医院,请给我换个医生。”

张晓并不十分明白,解释道:“于医生的医术很好。”

阮江西只是说:“我不喜欢她。”眸光,有些冷了。

这事第一次,阮江西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厌恶,她这样良善的性格,从来没有这样与人针锋相对过,除非……

哦,一定和宋辞有关,只有遇上宋辞的事情,阮江西才会如此披荆斩棘。陆千羊了然:“好久没有过这种火花四溅的感觉。”她家没斗志的艺人,偶尔这样战斗力爆表也挺好的。

回到阮江西的小屋时,已经是半夜,车开不进小巷子,路口,除了魏大青的车,还停了一辆看起来便价格不菲的轿车,车旁,靠了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于景安,路灯的光,笼着她的脸,落了一层淡淡夜色,似乎等了许久。

阮江西对车里的几人说:“你们先回去。”走到另一台车旁,深秋的夜色更衬得她神色清清冷冷,“怎么过来了?这个点,你应该很忙。”

夜里这个点,于景安通常忙着各种商业饭局,她并非不请自来闲来无聊之人。

“是和于景言有关还是于景致?”阮江西挨着于景安靠着,精致的眉眼,看着远处。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于景安忍不住笑了:“景致给我打过电话了,手怎么样?”

阮江西摇头,神色淡薄:“没有大碍。”

于景安挑眉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用了。”

没有迂回,阮江西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有些疲倦。

于景安好笑:“你恨屋及乌吗?”

阮江西并不回答,没有什么情绪。

似乎她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是这个模式,阮江西不冷不淡,不亲不疏,说是朋友,却总隔着三分疏远,三分淡漠。于景安突然很好奇,阮江西面对宋辞时,又是如何模样。

于景安也不介意,而是对着车里吼了一句:“还不滚出来!”

这时,车里才传出男人不太耐烦的声音:“姐,我忙着呢,说完了赶紧回去。”不见其人,只闻于景言十分大牌地抱怨,“你再不走,我先走了。”

阮江西轻笑,原来,于景安是带着于景言负荆请罪来了。

于景安有些歉意,对阮江西说:“抱歉,江西,是我没教育好。”随即,俯身看车窗里,“你小子真是越看越——”一只手,直接钻进车里,揪住于景言的耳朵,道了一句,“欠揍!”随即,另一只手就往于景言那张帅脸上招呼。

这对姐弟,想来平日里相处便是打打闹闹,于景安大概经常用暴力教育,于景言有些怕,又不敢躲,抱着脸讨饶:“姐,轻点,轻点。”

轻点?于景安一个爆栗砸在于景言头上,一边教训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绅士风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跟女人过不去,你还要不要脸?再说,江西可是我罩着的人,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于景言这头打理得十分帅气的发型,被于景安揪成了一窝杂碎,一张俊脸,更是被蹂躏得不能看,他抱着头逃窜:“姐,姐,别打了,万一被记者拍到,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那肯定会上头条的,就这么写:超模于景言,惧姐!

于景安反笑:“面子?嗯?”一个字符,拖长了尾音,是危险的讯息。

于景言举手投降,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然:“我说!我说!”

于景安抱手:“说啊。”

理了理完全没造型的头发,对着车里的后视镜又照了照,这才探出一张仍旧很欠揍的脸,也不看阮江西:“对不起。”

说得很快,声音跟蚊子叫一般。

阮江西只是听着,一点表示都没有。

一时沉默,于景言顶不住他老姐剜人的眼神,不服地吭声:“我又不知道你的手受伤了,反正我道歉了,要杀要剐随你!”一副,你拿我如何的架势。

看来,这位小霸王,平时里极少对人道歉,蹩脚得很。

阮江西缓缓转过头,这才看向于景言:“如果不是诚心的,可以不用委屈。”

明显,阮江西不接受。

于景言一噎:“你!”顾着于景安还在,他赶紧收住恼怒,转头对于景安抱怨,“姐,你看到了,她嚣张得很!”他恶狠狠瞪阮江西,“我都道歉了,是她自己不接受。”

诚心?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被于景安架着,鬼才来道歉。

“再来一次。”于景安言简意赅,“诚心诚意地。”

于景言怒喊:“姐——”

“我还有两个饭局,一个酒会。”于景安直接打断,看看手表,“我的时间很贵,别浪费我的钱,赶紧的。”

于景安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与于景言如出一辙。阮江西唇角不禁勾起,终于知道于景言的脾气和谁学的了。

于景言哼哼唧唧,就是不说话,于景安直接就上手,他立马就乖了,很大声:“对不起。”说着,低下头,将道歉的礼仪做足了,“都是我的错。”

阮江西正色,相视:“我接受你的道歉。”

于景言直接趴在方向盘上,太没面子了,脸不知道往哪里搁。

阮江西笑,问于景安:“要不要进去坐坐?”想了想,指着于景言,“他就算了,我怕被记者拍到。”

阮江西刚说完,于景言就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横了一眼:“谁稀罕!”随即,把车窗摇下了。

阮江西这个女人,简直是他的灾难,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于景言对车里某个幼稚的人很无语:“别跟他计较,我没管好。”

阮江西很大度,点头。

车里的某人快听不下去了,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催促:“你快点,我还有通告。”

于景安直接把于景言的头按进去,又对阮江西说:“我不进去了,我很忙,时间都是钱。”

阮江西失笑,这对姐弟,时间金钱观一模一样。

“景致没有为难你吧?”于景言问得不经意。

阮江西只言:“有点不愉快。”

走到一边,离车几米远的距离,于景安才又道:“料到了,就算景致修养再好,情敌见面也会眼红的,何况景致那样的天之骄女,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败涂地。”

于家兄妹几人,于景安爽朗干练,于景致骄傲矜贵,于景言……可能被惯坏了。

阮江西微微抬头,望着路灯,似乎有些走神:“你是来给我忠告的吗?”她自言自语一般,“于景致,她惦记我的宋辞。”语气,缓缓柔了,满眼覆进了清光,黑曜石般,很亮。

原来,提及宋辞,阮江西会这样卸下冰冷,又这样满身防备。

我的宋辞……

多霸道,又多幼稚,于景安从未见过这样的阮江西,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终于有了这种近乎小女人的性子。于景安不由发笑:“你这么草木皆兵,我应该不需要担心你。”

阮江西不言,可能想到了宋辞,有点走神,

“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小心点,我家老头子钦定的继位人,不是普通的角色,而且,宋辞的母亲你没见过吧?”

阮江西这才转过头来,眼神猝然冷下去了,月色笼得她肤色很白皙,近乎透明。

“唐夫人啊。”似乎叹了一声,阮江西并没有多言。

唐夫人,不是宋夫人,当时,于景安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我敢保证,她不会喜欢你,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个世界,能左右宋辞的人,除了你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么多年,宋辞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却只记得阮江西,哪里还会第二个,不难料想,宋辞的母亲,一定斗不过阮江西,更斗不过宋辞。

于景安似叹:“我家景致,这次可能要栽了,至于宋夫人,”她笑,“宋辞应该不记得他还有个母亲。”

“谢谢你的忠告。”阮江西转眸,看她,“于景致是你堂妹,你为什么要偏袒我?”

似乎从一开始,于景安便摆明了立场,她与阮江西为伍,静看于景致落败。

于景安笑得爽朗:“因为我看你顺眼。”

于家这对姐妹,也许感情不睦。阮江西并没有多问,只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句:“我看你也顺眼。”

于景安被阮江西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也不全是偏袒你,只不过是不看好宋辞与景致,她花了十年都没能入了宋辞的眼,我觉得她没有必要蹉跎年华再来一个十年,你不一样,你用十天时间就搞定了宋辞这个让景致十年都拿不下来的医学难题。”她看着阮江西,很坦诚,“相比较她,我更看好你。”

都传于家大小姐一无是处,最为于家所不齿,阮江西却觉得,于家,最数景安聪慧。她微微轻笑,说:“我也这么觉得,谢谢。”

十分贵族的客气,阮江西从来不会失礼。比之于景致,阮江西确实半分不差。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很晚了,我走了,不用送了。”她对着阮江西摆摆手,走了几步,又回头,很无奈地说了句,“我觉得我家老头子看我不顺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胳膊肘可能真的是向外拐的。”

阮江西笑,温婉如玉的眸,流光溢彩。

于景安摆摆手:“走了。”打开车门,才刚坐进去,车窗又摇下,于景安探出一个半个脑袋,叮嘱阮江西,“江西,我家臭小子你多担待点,他有点幼稚。”

阮江西笑着点头:“我知道。”

于景安这才摇下了车窗,听得到车里于景言恼怒的话:“姐,你乱说什么!”

“还不给我坐好!”

“我哪里幼稚了!是阮江西那个女人老是来招惹我。”

“还不闭嘴是吗?”

“……”

阮江西摇头笑笑,转身,走近进巷子里,路灯,将人影拉得很长,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

“汪汪汪!”

远远的阮江西便见她家狗狗胖乎乎的一团躺在门口,见了她,立刻蹿起不是很灵活的身子,摇着尾巴就朝阮江西扑过来。

“汪汪汪!”宋辞狗狗似乎很兴奋,挥舞着小爪子就要往阮江西身上爬,“汪汪汪!”

阮江西蹲下,细细打量她的狗,她觉得几天不见,它又胖了,伸手,很轻柔地顺了顺狗狗的毛,说:“对不起,今天手有点疼,不能抱你。”然后,没有像平时一般,将胖狗抱进怀里,而是拿出钥匙开门,直接进了屋子。

宋胖狗呆了,扯开嗓子就嚎叫:“汪汪汪汪汪……”江西走了好多天不回来,回来了也不抱它,它失宠了,失宠了,失宠了。

“汪汪汪!”宋胖狗抖着肉呼呼的肚子,用爪子挠阮江西的拖鞋,不让她换鞋,哀怨极了,“汪汪汪……”

阮江西直接手一挥,推开了某只很伤心的狗:“宋辞乖,去一边玩。”

然后,阮江西就没有再理宋胖狗。

“汪……汪……汪……”它好伤心好伤心啊,耷拉着耳朵,缩进自己的窝里,埋着头,哼哼唧唧。

本来都到了宵夜时间,宋胖狗已经没食欲了。

屋外,秋风习习,月色正好。

车窗相对,于景安微怔之后:“宋辞,好久不见。”

小巷的路很窄,隔着半米的距离,宋辞侧眸,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侧影,还有他黑沉的眸子。

他不言,仿若没有看见。

“上次我对你说‘好久不见’。”她嘴角牵出一抹淡笑,细细凝着宋辞,“你还说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宋辞抬眸,低沉的嗓音,与夜色一般凉:“你是谁?”

毫无情绪,言辞,没有半点温度。

于景安苦笑无奈,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他视同陌路,然后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问候介绍。

大概除了阮江西,认识了宋辞,都是劫,尤其女人,多半在劫难逃。

于景安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了你也记不住,我懒得做多余的事。”随即,直接挂了档,将车开出了巷子。

“她是谁?”问得轻描淡写,宋辞兴趣不大。

秦江解释:“于家的大女儿,宋少你见过很多次了。”嘴巴张张合合,黑夜里,只看得见秦特助牙口特别白,肤色嘛,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去了趟非洲,挖了几筐土豆,就整成这幅尊荣了。

宋辞漫不经心地听了,兴致缺缺,推开车门,命令:“你回去。”

卸磨杀驴,用完就丢!宋老板真特么不近人情,秦江不和这祖宗计较,问:“宋少,你不是要外宿吧?”

宋辞理都不理,之间走进巷子里,站到阮江西家门前,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门。

得!真猴急!

秦江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直接一脚踩了油门,走人!一想到宋老板外宿,明天早上铁定不用早起上班,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婆大人打电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我明天上午在家——”

陪你……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他家老婆大人就赏了一句:“你怎么不屎在非洲。”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了,秦江觉得,整个世界都没爱了,除了——在阮姑娘家门口等开门的宋辞,那一脸期待与满眼殷切,满满都是温柔,情意绵绵,连月色都缱绻了几分颜色。

门开,一缕暖色的灯光漏出,落进宋辞眼里,柔了所有冷峻。

阮江西怔忡了许久,笑了:“宋辞。”眼眸,缠缠绵绵,全是沉溺的笑意。

宋辞反手关上门,随即将阮江西拉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要有多想念,才会这样抱着都觉得心脏发疼,恨不得揉进骨血里。

许久,他放开怀里的人,拂了拂她沾染绯色的脸,忍不住俯身又在她唇角咬了一口,惩罚似的用了几分力,直到在她唇上留下牙印才罢休,他冷着脸训她:“以后晚上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又舍不得她疼,俯身又亲了亲她嘴角通红的地方,心疼得放软了语气,“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她听话极了:“好。”

宋辞却还是不放心:“以后不让你一个人住了。”

阮江西只是笑,十分开心,痴痴地缠着宋辞的眼:“你回来了,不是说最快也要三天吗?”

宋辞沉沉嗓音,低迷,有些轻微得沙哑,似乎有些疲倦:“两天已经很久了。”

他没有告诉她,这两天,他几乎什么也干不了,没有一刻心头不在喧嚣,简直相思成灾。宋辞觉得,他得了病,一种叫阮江西的病,药石无医。

阮江西拉着宋辞的手,握在小小的手心里:“是的,很久。”将宋辞的手,贴在手背,她蹭了蹭,乖巧又安静地看着她,她说,“宋辞,好久不见。”

两天,竟这么长,这么长……

她想,她的宋辞啊,叫她尝到了古人诗句里吟唱的那般,不见,常念,如隔三秋。

她望进宋辞一汪墨染的眸里,卿卿婉婉地笑着:“我的宋辞,好久不见。”

我的宋辞……

一句话,叫宋辞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防线崩溃,对上阮江西,他一溃千里。

宋辞拂过她眉宇,指腹一寸一寸流连在她脸上:“我不喜欢太久见不到你,下次我绝对不会由着你,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几分强硬,几分无奈,他似乎毫无办法了。

宋辞想,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一步,所有思绪完全被牵着走,哪里还舍得扔下她。

她乖顺,依着宋辞点头:“好。”她静静站在宋辞跟前,抬起手,清泠的眼,碎了琉璃的光,说,“宋辞,我想抱抱你。”

我想抱抱你……

他的江西,多诚实,没有刻意甜言蜜语,却时时刻刻都让他鬼迷心窍地丢魂失魄。

宋辞抬着她的脸,说:“我想吻你。”

他才不止是想抱她,他几乎想对她做所有最亲密的事。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双手用力抱着她,近乎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阮江西很乖,张着嘴,任由宋辞在唇齿间为所欲为,没有闭着眼,她眸中含着微微水雾,便那样媚眼如丝,凝着宋辞,手,渐进抬起,环在宋辞脖子上。

似乎扯到伤口,阮江西眉头微微一拧。

宋辞立刻察觉到了,一把捉住她的手,微微染红的绷带立刻便染红了宋辞的眼:“怎么回事?”怒气显而易见,毫不掩饰的,还有心疼。

阮江西摇摇头:“没事。”

她总是这样,听话乖巧却独立得让宋辞无奈。

宋辞握着她的手,心疼坏了,亲了亲她的手腕,也不多问,直接拿起电话拨给张晓。

阮江西抓着他的手:“做什么?”

“你的手,总要有人负责。”

------题外话------

为了把宋辞放出来我也是拼了!

另,上架公告里最后两个活动是长期活动,潇蘭宝同志升级为贡士,特送蜜月剧场一个,两点半,上传到正版群,想看就约起吧!

25小说网推荐阅读:四合院:我何雨柱,誓不做吸血包四合院:农场主的美好生活四合院:这个住户恐怖如斯九龙至尊四合院:开局奖励神级厨艺重生1983:从夺回家产开始手握购物app:年代女配赢麻了穿成灾星小村姑,把全村都带歪了卷飞全家后我躺平了四合院:从返还技能开始美妇村情一天一个补偿包,反手打爆商业圈猛男诞生记四合院:开局拒绝一大爷换房婚礼现场,我和全家断绝关系!重生皇妃之不争宠武纵八荒我一个中介,会点风水很正常吧荒野求生之我的运气有亿点好山村最强小农民四合院:老子农场在国外重生1960,带着亿万食品仓库四合院:傻兄傻弟邢先生的冷面女友下乡知青:直接跟全家断绝关系赤胆特工四合院:我找傻柱报仇,全院慌了最强战神四合院:一人纵横万古神帝穿越古代:悍妇当家每月一首成名曲,打爆娱乐圈四合院:刚得系统,贾家逼我接济无敌升级王年代:随身农场被曝光了80年代剽悍土着女开局当替身,真千金在豪门杀疯了大佬媳妇甜又野救命!大佬她又开始反向许愿了!神魂丹帝人家采蘑菇,你采百年野山参全职中医万界交易,破产小老板的崛起之路邪御天娇携带亿万物资穿越七零四合院:我在四合院看我火爆全网四合院:这一家子惹不起年代1960:穿越南锣鼓巷,四合院:我真不想收拾你们60年代,饥荒年,赶山挖百年参
25小说网搜藏榜:斗罗大陆4终极斗罗(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重生皇妃之不争宠武纵八荒我和女神的荒岛生涯重生八零从知青回城开始古玩街直播:你管这叫捡漏?求生综艺爆火后,我成了全民团宠年代:从大山开始仙门弃婿皇上,本宫很会撩校草恋上小丫头狂妻要翻天:沈爷,娶我步步沦陷重生1983,从卖小龙虾开始我一个中介,会点风水很正常吧[穿越]龙小六星际逆袭记女监狱男管教他比火光更耀眼盛少,又又又发狗粮了穿成反派大佬的黑月光是谁劫走了我的初恋弃妃拒承欢本宫娇养的小奶狗被宠野了重生之农女太子妃吾家淘妻不好惹爱妃别跑,本王要以身相许神级提示:开局举报行走的五十万手握超市穿年代,糙汉福妻美又飒直播盗墓游戏,呆妹周姐人麻了!舞动娱乐圈身价万亿,校花被我骗光生活费最强少年医圣绝色风华:腹黑召唤师逆天妖妃撩君心凤鸾九霄环佩锁情仇绝世神医重生七五:王牌娇妻有灵泉重生明星路为动画制作献上美好祝福相婿出山你好,我是人间执剑者纨绔江湖:重生公主惹邪王霸道凌少的小妻子柯南之迪路兽有话要说叶君临李子染大结局2香江1979,我是光影大玩家神医毒妃不好惹云若月红楼之宠妃都市玄门医王
25小说网最新小说:全民转职:盾卫废?他都成神了!重生之回到80年代更新一章获得一件道具华夏神兵哪家强,就得看我白发郎祭世身为天庭牛马,我在人间惩恶扬善我,过气歌手,重生扫荡娱乐圈天庭御用小兽医春满夏香全球高武:这个老六疯狂切号你们别想俘获我,我要当渣男戏凡之间没钱!狗子给我挣亿点点不过分吧无限幻想:最终启示3别跑,我的机甲早已饥渴难耐了王的臆想曲神豪:我的系统超任性乘风破浪会有时高武,大一成就大帝怎么了?开局被离婚,我成仙尊前妻悔哭了!三源基因之空白垠你问我怎么打副本?核平了解一下天域应云录罪恶挣扎红云:徒儿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啊战神归来之孟扬九日而已国匠精魂乡村小子的逆袭飞升路禅宗小子高级技工:匠心筑梦穷人系统:滴血成金传奇女儿惨死,外卖大叔杀穿恶魔高武:卡池乱不乱,钟离说了算天地弃子野野吔我的青春过客,从小学开始!人在大学,校花给我生了四胞胎雪鹰豪情放弃帝都太子,你选白月光后悔啥恶魔冠冕全球异能,我就是你们眼里的废物日记:系统透视:不去赌石,你都干了啥?公子不好惹大学生活刚刚开始校花学姐看上我高冷女总裁居然是霸道校花姐姐半岛:一切从跑男开始高武:霸世战尊黄金软饭:我的老婆巨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