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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要这样哭了,心疼死我了。”

阮江西红着眼,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听话:“你要是再丢下我,我一定会哭得更厉害,天天哭天天哭,哭瞎为止。”

宋辞很严肃地看她:“你在威胁我。”

阮江西吸吸鼻子,重重点头:“是。”

如此威胁,有些幼稚,像个执拗的小孩。

宋辞服软:“你得逞了,我不敢了。”

阮江西笑了,刚哭过的眼睛有点肿,确实没什么美感,宋辞伏过去亲她,突然想到什么:“那天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阮江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宋辞,对你,我确实蓄意而谋,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据为己有。”

宋辞微抿的嘴角松开了,对阮江西的回答多半是十分满意的,夸奖她:“这种想法很棒。”据为己有四个字,完全取悦了宋辞,“我喜欢你的勇气,喜欢你的聪慧,最喜欢你为了占有我而费尽心机。”

前面两点不是重点吧,最后那句宋辞说得最得意了。

阮江西轻笑出声,又说:“而且这次,我又对你用计了,我并没有生病,我只是在算计你的心疼。”唇边梨涡深深,“果然,宋辞你来了。”

“我知道你是装的。”宋辞坦言,“手法很拙劣,不过对我很有效。”话落,将她拉到病房的门后,扣住她的头,用力地亲吻下去,痴缠亲昵间,宋辞说,“江西,我好想你。”

不到一个小时,宋辞自认推唐婉下水的消息,便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谋害门事件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直教人大跌眼镜,不少媒体揣测,宋少此番痛下狠手,只因宋夫人棒打鸳鸯,归根到底就是八个字:红颜祸水家庭不睦。但出于锡南国际的淫威,媒体不敢太大肆做文章,直到下午三点,警方介入调查。

诶,也就走走过场,锡南国际的事,就算有宋家在上面压着,警方也不敢太乱来,可是……

锡南国际能好好走过场吗?别说把宋辞请来录口供,就连面都没见到,直接打发了特助秦江过来。

当时秦江特助电话连线宋辞,开了免提,说是警方来请他录口供。

宋少是这么回答的:我很忙,你去应付一下。

张局长在一旁听得都快吐血了,听听宋辞这口气,打发叫花子吗?忙?忙着陪你女人吗?

张局长一张老脸真是挂不住,枉他舔着脸亲自来请,连宋辞的冷屁股都没贴到。

在警察局录口供的是专门负责刑事审讯的周警官,局长说是高血压犯了,也没交代个什么,他搞不清状况,就按程序来走,看了一下坐对面姿态十分闲适的男人:“秦特助,这录口供不是当事人的话……”周警官将手里的笔供放下,“这实在让我们为难啊。”

秦江双手交扣,撑在桌上:“你的意思是要宋少亲自过来?”

周警官委婉地表示:“我们也知道宋少日理万机,不过——”不是当事人,口供无效!无效!

秦江悠悠打断:“既然知道那就开始吧。”

锡南国际出来的了不起啊!你老板是宋辞了不起啊!

周警官咬咬牙,提笔:“姓名。”

秦江抬抬眼,一副‘你是白痴’的眼神。

周警官默默地在供词上写上宋辞两个大字,继续磨牙:“职业。”

秦江皮笑肉不笑:“我老板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知道。”周警官一笔一划,用力地写在纸上。资本家三个字,都快要把纸划破了。写完,周警官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与被害人的关系。”

“周警官。”

周警官下意识立正坐好。

秦江跟了宋辞七年,气场学了个五六分:“我觉得这种形式主义的问题可以省略。”

你以为警局是你们锡南国际开的吗?但一想起锡南国际每年交的税款,周警官就很挫败,直入主题:“宋少为什么要推宋夫人下水?”

秦江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媒体不是报道过了吗?”

“哈?”人民警官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看报道,态度严谨,“还请仔细描述一下。”

秦江直接引用了一下某媒体人的高度总结:“棒打鸳鸯,家庭不睦。”

棒打鸳鸯……

逗他玩吗?这也叫行凶动机?

周警官笑得很假很僵硬:“秦特助,请不要开玩笑。”

亲特助一本正经:“我们宋少日理万机,从来不开玩笑。”

这口供,没法录了!

周警官正想罢工,外线打进来:“周警官,宋夫人撤诉了,局长说这个案子结了。”

“结了?”搞什么,宋家人权大势大,也不能这么不把法纪当回事啊。

“宋夫人亲自打电话过来了,说不告了。”

周警官挂了电话。

秦江起身:“我可以走了吧?”

周警官把那张供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不送。”

浓妆艳抹,脱下正装,一身修身的裹胸短裙,灯红酒绿里,谁会料到,那个在舞池里扭动的女子是一市之长呢。

据说宋应容上任之前,玩得很疯。可想不是空穴来风。

顾白接了个电话回来,宋应容刚跳完,气氛很好,将披散的长发撩到耳边,坐在吧台上调酒,她问顾白:“KILLER怎么样?这酒烈喝着过瘾。”

顾白略带歉意:“抱歉,有急事,不能陪你喝酒了。”

宋应容手上的动作一顿:“本市长最讨厌被放鸽子。”然后若无其事般,将一杯调好了的酒推到顾白面前,“尝尝看,除了玩政治,我最擅长的就是调酒。”

顾白端起酒,抿了一口,然后一口饮尽:“太烈了,不适合你。”

宋应容笑笑,加了冰块,端起酒杯。

顾白接过她的杯子:“给她换一杯TEQUILABOOM。”顾白将她那杯酒喝了,放下酒杯起身,“别一个人喝这么烈的酒,我叫了人过来送你回去。”

宋应容懒懒靠坐着吧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你的酒品和你的人品一样不靠谱。”

顾白笑,并不否认:“走的时候把账记在我名下,我走了。”

宋应容摆摆手,好似不在意,笑着哄赶:“走吧走吧,别耽误本市长请大家喝酒。”

顾白脱下外套:“外面冷,你穿的少。”留下外套,他转身就走出了灯光。

宋应容看着椅子上的外套,失笑,顾白这个男人,最多情,也最无情。宋应容可以料想,能一个电话就让顾白东奔西顾的,只有一个人。

“给我来一杯最烈的酒。”宋应容对吧台的调酒师笑了笑,“这家酒吧既然是顾家名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白走出酒吧,到了安静的地方,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江西。”

电话里,阮江西轻声应了一句。

顾白问:“宋家已经撤诉了,要收手吗?”

先前顾白律师事务所以诽谤罪将宋家叶家告上了法庭,算算时间,也快开审了。

电话那边,阮江西沉默了。

顾白立刻明白了:“等我搞到他们身败名裂了。记得请我吃饭,我要吃御林一品的香酥鸡。”

阮江西说:“好。”

挂了电话,她盯着镜中看了一下,然后继续解开病号服的衣扣。

宋辞从身后抱住她,咬了咬她耳垂:“顾白?”

“嗯。”被宋辞的气息闹得有点痒,阮江西躲开,侧头看宋辞,“唐婉撤诉了。”

宋辞并不惊讶,双手绕过她的腰,低头解她的衣扣,动作专注。

“是你吗?”阮江西转过身来看她。

宋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是我。”手上的动作继续,已经解到了第二颗扣子。

阮江西按住他的手:“你用了什么办法?”

宋辞抬眸:“要挖出她的把柄并不难,我只是稍稍动了一点手脚。”

“什么时候着手的?”

“于家散宴那天晚上。”

原来那时候,他还是惦念她,即便恼她,即便捋不顺头绪,还是没办法对她置之不理。

“当时我还以为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她刻意嘟起嘴,有点埋怨的语气。

宋辞捏捏她的脸:“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阮江西难得据理力争:“当时你扔下我了。”

“没有,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他拿开阮江西的手,继续给她宽衣,“放你一个人在那我怎么放心。”

一句话,突然撞进她心里,猝不及防,又酸又涩的。宋辞啊宋辞,这么让她心动。

她似笑非笑着:“媒体说,我是红颜祸水,会让你众叛亲离。”

红颜祸水,也许是吧,只是,又有何妨?

宋辞郑重其事地问:“哪家媒体?”语气十分不满,“不识好歹东西,我要让它破产。”

阮江西啼笑皆非,抓住宋辞的手:“我自己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宋辞松手,靠着洗手池,视线丝毫收敛都没有:“你换你的。”

阮江西无从下手了。

宋辞走到她跟前:“需要我帮你?”

不等阮江西开口,他环住她的腰,低头就截住她的唇,深深吻下去,手放在她领口,一颗一颗缓缓挑开病号服的扣子,宽松的衣服下,她只穿了贴身的内衣,宋辞的手,有些微微的凉意,落在她的胸口。

阮江西躲开他的吻:“宋辞。”

“嗯?”宋辞心不在焉,认真地亲她的脖子,然后是锁骨,一点一点流连往下。

阮江西害羞,抓着已经被宋辞解开的衣服,有些局促:“这里是医院。”

宋辞抬头,眸子已经染了*,他言明:“我想要你,现在就想。”

阮江西羞得低头不看他:“现在是白天。”

宋辞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洗手池上:“现在不要说话,不然等会儿会没力气。”

她不说话,松开了手,抱住宋辞的脖子。

宋辞笑了笑,扶着她的腰,俯身吻着她的锁骨,宋辞说:“你瘦了。”

她说没有。

宋辞吻住她的唇,手绕到她背后,解开了她内衣的衣扣。

衣衫半褪,在镜中,映出一副缱绻的光景,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来电的光亮不厌其烦地闪烁了许久才停歇。

陆千羊挂了电话,对魏明丽说:“不接电话,我猜江西被宋大少拐走了,可能,”她挠挠头,东张西望,试图转移boss的注意力,“咳,可能明天的通告要推了。”

魏明丽坐在老板椅上,搭着腿,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江西空出时间来,这个访谈节目我替她接了,电影快要开拍,她需要出境。”

陆千羊不敢忤逆,一边叫苦一边腹诽:我家江西需要出境吗?需要吗?开什么玩笑!

确实,阮江西不需要出境,阮江西三个字就从来没离开过头条热议。

阮江西的粉丝后援会里,热闹非凡,打从宋辞向媒体坦言推唐婉下水之后,就没消停过。

会长林晚创建了一个话题:真相是,塘主属犬系。话题后面,附上了宋辞在医院住院部回应记者的音频。

一时间,阮粉们都好躁动,好激动,好春心萌动!

“宋少,又帅出了新高度,上下五千年,塘主威武,还有谁!”

“宋夫人棒打鸳鸯,宋哥哥大义灭亲。谋害门正解:女神和她的忠犬男人。”

“我家宋哥哥黑化了,为毛我这么激动,这么澎湃,这么荡……荡漾。”

“楼上,不准YY我们宋少。”

“宋少是常青姑娘的,常青姑娘是大家的!”

“嗷呜!常青姑娘,快,按倒忠犬宋,常青姑娘,篡位吧,把太后搞下去,独霸后宫!”

“阮美人,不要和他们耍,我们好好拍电影,空虚寂寞中。”

“空虚寂寞中,《定北侯》第五遍走起。”

次日,唐婉撤诉的消息才刚爆出来,顾白律师事务所就以诽谤罪向法院提出了一审,唐婉与苏凤于同时被法院传令。

唐婉将手里的报纸撕了个粉碎,还不解气,狠狠揉成一团,用力摔在地上。

宋应容连忙走到病床前:“哎呀,嫂子别激动,正输液呢,手再动血会倒流的。”

唐婉咬牙,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惨白惨白的,因为溺水后感染了肺部,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应容赶紧倒杯水递过去,见唐婉喝了水,脸色好了几分,就继续念叨:“老头子正在家发怒,说小辞断了唐宋慈善机构的现金流。”宋应容摆了一脸的苦恼与气恼:“那小子,本事真是翻天了,真不知道以后还有谁治得了他。”

絮絮叨叨了一番,宋应容又说道:“嗯,还好有侄媳妇镇着他,要不然——”

唐婉大喝:“够了!”

宋应容表情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

唐婉坐在病床上,扎针的那只手紧紧握紧,青筋爆出,血倒流进了输液管里:“我不想听到他和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情。”

宋应容后退一步:“我就说一句。”她说,“你斗不过你儿子,所以,别玩什么劳什子婆媳大战了。”

唐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过去,宋应容连忙闪身躲开。

“咣!”

宋应容呼了一口气,还好她当年在部队进修的时候学过几招。

“咣!”

同样是病房,叶家也不太平,叶明远砸了烟灰缸,就发脾气:“看看你们做的蠢事!”随即把报纸扔到了叶宗信夫妇身上,捂着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因为叶江西死而复生的消息,叶明远气急攻心,心肌梗塞就犯了,叶宗信连忙过去顺气:“爸,您别动气。”

叶明远怒目:“对方律师是顾白,你们就等着败诉!”似乎还不解气,骂了一句,“愚不可及。”

苏凤于被训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如果不是唐婉那个女人撤诉,我们也不会惹上官司。”她咬牙切齿,十分不甘心。

叶明远怒喝:“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去招惹宋辞的女人。”

苏凤于被老头子呛得面红耳赤的,她旁边的叶以萱便沉不住气:“爷爷,又不是爸妈的错,都怪那个灾星,十五年前祸害我们叶家还不够,死也不死干净,现在还来陷害我们。”

胸无点墨口无遮拦,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叶明远脸都快气紫了,指着叶以萱:“你——”一口气上不来,叶明远白眼一翻,就瘫坐在病床上重重喘气。

叶宗信见状一边给老头子顺气,一边大喝叶以萱:“你个蠢货,还不给我住嘴!”

叶以萱哪里服气,在病房里大喊大叫的:“我哪里说错了,她就是个害人精,装死这么久就是为了图谋我们叶家的财产。”

“你住——”

叶明远的气急败坏的话还未说完,被一道微微凉意的嗓音打断:“叶家的财产?”

尾音上扬,带着浅浅的几分讽意。

病房里几人惊愕地抬头看去,阮江西正安安静静地依着门口:“你们忘了,叶氏电子曾经是姓阮,何来你们叶家财产一说。”她平平静静,无波无澜的眸,却深不见底。

叶宗信下意识心惊了一下,脸色顿时就沉了,略带防备地看着阮江西:“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她并没有进去,静立在门口:“我只是路过,想提醒你们一句,”清凌凌的眸,落在叶以萱身上,语气不温不火,“你们以后说这种不要脸的话请小声一点,会被人听到。”

自始至终,阮江西都没有动怒,心平气和,好似看就一场闹剧,连讽刺也如此理所当然。

叶家几人,此时,各个脸色铁青,以叶以萱为最,满脸怒气扭曲了一张原本姣好的容貌:“不要脸的人分明是你,是你居心不良觊觎我们叶家的东西。”

我们叶家的东西……

真是无知又无耻呢,阮江西懒于辩驳,语气懒散又空灵:“既然知道我要来抢,那就看好你们叶家的东西,不要让我太快抢回去,那样会很没意思。”

这样狂妄的宣战,好似有着必胜的把握,竟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到底,她有什么底牌?

如此一番话,终于激怒了叶宗信,又惊又怒,他沉声怒喊:“痴心妄想!你不过是个死人!”他重重冷哼,“叶江西十五年前就死了!”

他啊,是有多希望她死了才会这样自我催眠,这样丧心病狂。

阮江西轻笑一声,冰冷的眼底,慢慢覆上嘲讽:“你当年就该更狠一点,你怎么能让我活下来,我说过,我会让你悔不当初。”阮江西抬眼相视,凝眸深深,她说,“叶宗信,我回来了。”

销声匿迹,养精蓄锐,十五年,她终于归来。

不知为何,苏凤于竟忍不住心头的战栗,只是看着阮江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就下意识心慌,嘴上却不饶人,言辞十分恶毒:“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大放阙词,叶氏早就不是十五年前阮家的天下了,你又是个什么身份,一个三流的女演员还大言不惭,你以为锡南国际会一直给你撑腰吗?怎么这么天真,早晚有一天,你会——”

“三个月。”平平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唐婉的话。

苏凤于心惊:“你在痴人说梦吗?”

“最多三个月,”音质,像深井里传来的回声,始终清澈又剔透,阮江西微微抬眸,睥睨:“我会让叶家改姓阮。”

一句话,轻描淡写,没有铿锵,却掷地有声,

叶宗信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撑在病床上,不可思议睁大了眼:“你,”

阮江西不急不缓,截断叶宗信的话:“你们欠的债,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全部都要还的,”指着叶宗信夫妇,还有病床上的老人,“还有你。”

她在向他们宣战,披荆斩棘,攻势汹汹。

“你——”叶明远捂着心口,一个字拖了几个音调,还是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了。

顿时,病房里乱了套。

“爸!”

“爸!”

“爷爷!”

“医生,医生!”

老人有心肌梗塞,这一气,恐怕凶多吉少。这啊,只是刚刚开始……谁欠了债,都是要还的。

阮江西笑了笑,转身离开,林灿与柳是正站在靠门的走廊上,视线相撞,林灿笑着问她:“你就是来气死他的?”

阮江西淡淡而语:“很可惜,他应该死不了。”

林灿似真似假地开玩笑:“我以前没发现,你原来还挺心狠。”

“是的,我很小气,有仇必报,所以,”她走了几步,停在林灿身侧,嗓音微冷,“你们离里面的人远点,我不想累及无辜。”

语气淡而冷漠,不远不近,几分防备,恰似疏离。原来,提及叶家,她与她,即便没有相互责怪,也不曾同一阵营。

擦肩而过,阮江西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柳是想也不想,转身就跟上去,林灿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有个问题。”

他没有转过头来,视线追着前面的人影。

林灿用力地喊:“柳是。”

他转头,眸光有些凌乱的光影。

“我妈和你爸,他们算无辜吗?”

柳是没有一刻思忖,冷了满眼的清光,黑沉沉地盯着林灿:“他们有罪。”

林灿并不否认。

坐观虎斗也好,渔翁之利也好,想来,叶家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那如果江西有一天和你父亲对立,”林灿沉吟了一下,看着柳是的眼,“你会帮谁?”

他们都知道,这一天,绝非如果。

柳是毫不迟疑:“江西。”

林灿笑了笑:“你好诚实。”他啊,是阮江西最忠心的的侍卫,一直都是。

柳是推开林灿的手,要去追阮江西,林灿慢悠悠地松手:“不用去了,宋辞来了。”

宋辞似乎等了许久,见了阮江西,皱紧的眉才松开:“怎么没在这等我?”

“叶家人在隔壁的病房。”

宋辞给她取了外套穿好:“他们欺负你了?”

阮江西摇头:“没有。”她笑了笑,对宋辞说,“我把叶明远气得心肌梗塞了。”

宋辞揉揉阮江西软软的发,他夸奖她:“做得很好。”然后给她围上围巾,牵着她走出了病房。

她突然喊住他:“宋辞。”

“嗯。”宋辞回头,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停格了许久,嗓音温温凉凉的:“我怀疑当年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宋辞停下脚步:“发现什么了?”

“没有。”她说,“只是觉得那样丧心病狂的一群人,会做的,远不止于此。”她抓着宋辞的手,收紧了力道,后知后觉,一手心都是汗。

宋辞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不用管,我去查,如果不是意外,”宋辞伏在她耳边,轻声低沉,“我就让他们偿命。”

阮江西皱了皱眉:“会犯法的。”

宋辞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不要担心,法律,从来都惩戒不了我。”

她抬眸看他。

宋辞说:“法律不可以,不过你可以。”

阮江西认认真真地表明态度:“我舍不得。”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宋辞笑出了声,不禁吻了吻她嘴角,给她系上安全带,才发动了车,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叶家,要我动手吗?”

“叶家作奸犯科留下的证据,我有。”

宋辞侧眸看她。

“我只是觉得,只有从最顶端摔下来,才会最惨烈,一个贪恋钱权的人,尝过了,再失去,才会万劫不复。”她说着,云淡风轻般语气,转头看宋辞,“我是不是很狠毒?”

红绿灯路口,宋辞停车,扶着她的脸便亲了下去:“我喜欢你这样,和我正好相配。”

阮江西笑着回应他的吻。

下午,宋辞送阮江西去公司,她上一次来公司,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

魏明丽说:“阮江西,以后要见你,比见集团董事长还难。”

阮江西但笑不语,陆千羊接话:“那还不容易吗?让宋辞把天宇收购了,以后保管你天天见到董事长。”

魏明丽顿时哑口无言,许久才严肃地说:“这个想法千万别在宋少面前说。”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天宇真被收购了,我这个位子恐怕宋辞会让阮江西来坐。”

魏明丽那个位子,执掌整个娱乐圈资源,若老板真换了宋辞,这所有资源自然是给他女人,诚如宋辞所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西,我给你接了个访谈类节目,电影要开拍了,露露脸也好。”

阮江西点头,礼貌地说:“下次请征得我同意。”

魏明丽失笑,她这个副董,已经做不了阮江西的主了。

等魏明丽离开休息室,陆千羊才告诉阮江西刚听来的小道消息:“江西,叶家的老头中风了。”

阮江西神色淡淡,不惊不喜。

陆千羊继续详细道来:“说是心肌梗塞,一时间心脏没有供氧,然后就晕死过去了,中度中风,老命倒是保住了,就是下半身不遂,晚年只能做轮椅了。”

阮江西不言不语,若有所思。

陆千羊高度总结了一下:“我觉得这是报应。”

“不是报应。”阮江西往咖啡里加了一块奶糖,“是被我气的。”

陆千羊懵逼:“……”

“差一点,就气死了。”阮江西似叹了一声。

“……”陆千羊觉得,没把叶家气上天,她家艺人怎么有点遗憾的样子。

遭了!阮江西被黑化了。

叶家老人因中风半身不遂,一波噩耗刚消,一波又来,三天后,苏凤于诽谤阮江西推唐婉下水的案子一审了,毫无疑问,惨败!

在开庭前一天,宋夫人唐婉就公告媒体,事发当时她身体抱恙,加之又饮了酒,落水后神智迷糊,才闹得误会一场。

误会?

宋少都承认了,苏凤于都指认阮江西了,现在说误会是几个意思?不带这么戏耍吃瓜群众啊,警察不管吗?

警察还真不管,总之,唐婉这一撤诉,一澄清,不管外界怎么怀疑揣度,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理所应当,苏凤于的诽谤罪名成立,苏影后也是个识时务者的,在法庭上直言不讳,认罪并申诉自己酒醉看错,最后法庭判处苏凤于拘留三天,并罚金三万,唐婉妨碍司法公正,判处五天社会服务,罚金七千。

三天后,苏凤于伏法完,隔天就召开记者招待会,发布《点灯》开拍,并且连日来频繁出镜,疑似炒作。

媒体不由得有感而发,演艺圈的天真是变得快啊,不想这蝉联了三届的影后,阔别几年回归荧屏还需要靠刷镜头炒作,而且上的那这个节目,什么法治在线,什么民生访谈,什么留守儿童心理……

这又不得不说一下最近红遍半边天的阮江西了,界内导演频频邀戏,广告代言更是接到手软,各类电视节目都发出了邀请,甚至有制片人找她发单曲,当然,天宇娱乐代表锡南国际,全部拒了,只应一档访谈节目。

《谈娱》,综艺类访谈节目,阮江西是《谈娱》开播三年以来邀请的第一位没有拿过大奖的演员。

主持人刘静与阮江西对立而坐,看向镜头,老生常谈的开场白:“很高兴今天能请到江西来《谈娱》做客。”看向阮江西,笑得和蔼亲近,“请江西和电视机前和现场的观众问个好。”

阮江西看着镜头:“大家好,我是江西。”

七个字,惹来掌声一片。

“观众反应都很激烈,看来今天来的都是常青粉。导播一定很后悔没有早点把你请来,那样的话,台长再也不用担心台里的年终收视了。”

刘静的访谈方式,向来以调侃嘉宾为主,风趣幽默却不乏访谈的严肃。

阮江西应:“嗯。”

话真少,嘉宾不好聊。刘静默默地在心里定位了一下本期嘉宾。

“偷偷告诉你,其实台里早就给你发过邀请了,不过,”刘静好似抱怨,“江西,你很大牌。”

阮江西不明所以。

“你的通告费都快赶上台里一个月的开销了,太贵请不起。”

顿时台下爆出一阵哄笑。

刘静立马改口:“导播,请把这一段剪掉,被台长看到,我的年终奖就飞了。”

观众笑得更欢了。

不得不说,刘静的主持风格,十分亲民。她笑笑,打趣阮江西:“其实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江西你再大牌也比不过明天荣老师。”

明天荣是圈内公认的大牌,拂了不少电视节目的邀请。

“哦。”

“……”这个话题,好像被聊死了,刘静作势无奈,“江西,从节目到现在开始,你就说了九个字,我的台本上写的第一环节是畅聊,我很苦恼啊,你这么惜字如金,波澜不惊,我们怎么愉快地聊天啊!”

阮江西报以歉意:“我并不善言辞。”

“可是这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

阮江西没接话。

“……”刘静对着镜头苦笑,“我突然有种主持不下去的感觉,我们江西果然是媒体人的硬伤,既然这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我们还是要严肃地继续下去的。”主持人转头,很严肃地问阮江西,“江西,宋少今天会来探班吗?请严肃地告诉我。”

“不知道。”

“平时宋少会去拍摄现场吗?”

“偶尔。”

“宋少会看你演的戏吗?”

“会。”

“宋少——”

阮江西轻声打断主持人:“录节目之前说好不谈感情的事,如果做不到,就不录。”

在直播节目上,说罢演,阮江西真的好大牌有木有?

刘静尽量以柔化僵:“二十一个字,江西终于不惜字如金。”

阮江西又沉默了。

这期嘉宾好难聊啊。

“不谈感情,那我们来谈谈粉丝们最关注的新戏。”主持人问阮江西,“《桔梗》开拍在即,江西对将要搭档几个月的秦影帝有没有什么期待?”

阮江西回:“没有。”

“……”还怎么问下去啊!刘静笑都僵了,“江西,咱们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阮江西便客套一下:“不用期待,我看过他的作品,演技很好。”

刘静接过话题:“那颜值呢?不期待吗?据说《桔梗》剧组专门请了魔手Coco来给演员定妆,服装更是投了巨资的。”

阮江西回答:“颜值没有关系,有演技就可以了。”

“额……也是。”刘静玩笑地说,“有宋少负责貌美如花。”

阮江西很严肃:“不说私事。”

刘静只能点到为止:“这果然是一档严肃的访谈节目。”

毋庸置疑,阮江西是刘静主持《谈娱》以来,遇到过的最难聊的嘉宾,分明是话题女王来着,却能把什么都聊死。

谈到演绎路。

主持人问:“为什么江西会走上演员这条路?背后有没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想让阮江西被认识。”

“你已经做到了。”主持人又问,“那你觉得是你的演技征服了大家吗?”

“也许是。”

“……”

刘静觉得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

又谈到才艺。

“江西的演技毋庸置疑,粉丝们也很期待江西出单曲,你有没有往歌坛发展的打算?”

阮江西回答:“没有。”

主持人尽量借题发挥:“对你的声音不自信吗?常青粉们可是很期待你一展歌喉。”

阮江西言简意赅:“不是。”

这唱歌再聊下去也没意思了,主持人问:“那江西有没有其他的才艺?”

“没有。”

妈蛋!又聊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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