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牛阵源自战国,此时已传七百年,早已妇孺皆知,失去奇效。魏军严阵以待,自是丝毫不慌。赵谦虽说比不上乐毅,但也非骑劫可比,面对火牛袭来,直接下令道:“放火箭。”
长枪手将装满酒的酒壶扔出,酒壶坠地便碎,浊酒流出。弓箭手射出火箭,火箭射中浊酒,火焰顿起,形成一道火墙。火牛见火墙挡路,有的原地乱撞,有的纷纷向两侧奔去,仅有数只火牛在左推右攘下冲过火墙,向魏军冲去。
魏军主要由空心方阵组成,阵中空隙甚多,大军闪避之下,并未发生践踏,阵型虽然紊乱,但未失去形神。长枪手挺枪急刺,火牛纷纷中枪。
正在这时,柔然骑兵策马狂奔,跃过火墙,向魏军冲来。
赵谦高喝道:“放箭。”弓箭手仓惶迎战放箭,飞箭射出,柔然大军纷纷中箭坠马。
弓箭的有效射程仅有百步,而百步之遥,对骑兵来说,不过眨眼一瞬。魏军弓箭手尚未重新搭箭发射,柔然骑军便已逼身。
两军相冲,步兵瞬间被骑兵冲散。柔然骑兵冲入魏军之中,横冲直撞,将魏军阵型割裂。
道家典籍《太公六韬》言:“骑者,军之伺候也,所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也。……则易战之法……一骑当步卒八人,八人当一骑……十骑败百人,百骑走千人,此其大数也。”这还是在先秦时期,当时马镫尚未出现,骑兵需要用手抓住缰绳。马镫出现后,骑兵双手解放,战力倍增,对于步兵更具压倒性优势。
三国时期,曹操的虎豹骑横扫天下,无人可敌。季汉军队以步卒为主,为挡魏军铁骑,诸葛亮完善八阵图,扭转了季汉在兵种与兵力上的劣势。
赵谦以八阵图布阵迎敌,只见魏军大小方阵之间均有空隙,柔然骑兵马术一流,但激战之间,也难以完全掌控马匹之动向。骏马眼见刀光闪烁、鲜血喷溅,自然而然向阵中空隙处奔驰,片刻之后,原本整齐的柔然骑兵四散开来,原本的急冲之势也随之放缓。
魏军阵中方阵四头八尾,变阵简单方便。赵谦令旗一挥,大军变阵,盾牌手左盾右刀,俯身砍向马腿,将敌军阵型割裂,长枪手紧随而上,枪挺如林。柔然阵型渐渐出现溃散之相,但柔然人生性骁勇善战,面对层层围堵,毫不畏惧,越战越勇。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郁久闾阿诺见状,暗道:“慈不掌兵,赵谦阵法虽妙,却发挥不出威力。今日我便让他们知道,兵法战阵,只有弱者才需要,强者依靠狠毒与无情,便可胜过一切阵法。”随即高声喝道:“刀必带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违令者,斩!”
军令一下,犹如刀剑悬顶,柔然骑兵勇猛之势更增数倍,魏军竟落于下风,阵型渐渐溃散。
赵谦暗道:“好野蛮的军令。”面对此种阵势,只要其下达相同军令,便可扭转败势,但其不愿下达如此不讲理的军令,便挥舞令旗,大军阵型缓变,或分或合,营前经后,耀以旌旗,惑以金鼓,渐渐挽回颓势。
此时,若从高空往下看,则能清楚看清两军阵型,魏军将柔然骑兵分割开来,兼之魏军军旗颇多,柔然骑兵视线被遮,不明左右情形,只见四面八方全是魏军,不知几许,不辨东西,不由风声鹤唳,均以为已被魏军彻底包围,士气登时大减。魏军以步卒对抗骑兵,初时心怯,后觉柔然骑兵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勇猛,士气越来越盛,竟渐渐将柔然骑兵压制。
马锐手握弓箭,每放一箭,便有一名敌军将领中剑坠马。他一边放箭,一边道:“赵兄,十则围之,你却一则围之,此阵为何阵,竟如此奇妙?”
赵谦道:“此阵名为藕断丝连,防御能力极强。柔然骑兵来如飞鸟,去如绝弦,歼敌不易,先以此阵将他们缠住再说,不过柔然人太过骁勇,胜之不易。”
穆兰猛然指向远方,道:“快看那里。”
赵谦顺其所指方向看去,见一支千人柔然骑兵握弓背箭,纵马而来。他们来到战圈外围,便不再向前,而是翻身下马,解开裤子,站在原地撒尿。
诸葛清岚俏脸绯红,螓首扭向一侧。穆兰则是神色未动,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千名柔然骑兵尿完尿后,解下背上箭矢,将箭矢插在浸满尿液的泥土里。
赵谦纳闷,道:“他们要干什么?”
马锐惊道:“他们要射箭。”
由于铠甲的保护,战场之上,中箭者大多受伤并不严重。不过由于战场上条件艰苦,中箭者常因伤口感染而死。将箭矢的箭头沾上尿液,便是为了让箭头沾上各种病菌,使中箭者更容易伤口感染。
柔然骑兵将箭矢插入浸满尿液的泥土后,便开始挽弓搭箭。箭矢飞射而出,如飞蝗一般满天袭来。魏军与柔然大军纷纷中箭。
赵谦惊道:“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马锐道:“激战之下,盾牌兵无法列阵抵挡箭矢,此时射箭,确实远比平时更容易射中目标。”
赵谦此刻才明白,他将战争想的太简单了。
飞箭接连不断,如雨而来。中箭者越来越多。
赵谦令旗一挥,兵阵大开,让出一条通道,柔然骑兵也不愿沦为弃子,径直从通道逃出。
盾牌兵盾列如墙,挡住来袭飞箭。但依旧时不时有箭矢穿过盾阵,射中魏兵。
见对方盾阵已成,飞箭效果大减,郁久闾阿诺勒令停止放箭,然后对高契和岛津平道:“二位,他们阵型已散,看你们的了。”
高契点头,令旗一挥,一万高句丽骑兵冲向魏军。
赵谦指挥魏军迎敌,双方激烈交锋,死者遍野。一个时辰过后,高句丽大军撤退。倭国大军挺进,与魏军再度展开激战。魏军面临柔然、高句丽、倭国的车轮战,恶战半晌,体力渐渐不足,八阵图渐露不支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