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禺、神崖同捏剑指,两股完全不同的罡劲萦绕四周,竟完全融为一体,同时二人脚下出现一道符箓,紫黑相间,极为诡异。高灵、闫罗同样施为。
李宗予眉头微皱,道:“这阵法……易更三圣阵?”
鬼禺道:“正是易更三圣阵。这易更三圣阵,表面上分为先天位、后天位、十翼位。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这易更三圣阵,没了十翼位,威力反而更强。这一点,恐怕连你们也想不到吧。”
李宗予看了看二人脚下符箓,道:“原来是《遁甲开山图》。你们盗窃此图,目的原来在此。”
神崖道:“今日就试一下,这究竟是你们的三才阵精妙,还是我们的易更三圣阵厉害?”
李宗予道:“三才阵并非道家最强剑阵,就算你们赢了,又如何?”
鬼禺道:“你们的无极剑阵两百多年前已经失传,又有何可夸谈的?”
李宗予道:“也对,是我失态了。既然如此,那就请领教了。”
神崖道:“领教?至人精诚内形,德流四方。见天下有利,喜而不忘;察天下有害,怵若有丧。道家若无苍生掣肘,屠鬼灭神,不过反掌之易。但你们心怀苍生,为苍生承受了太过苦难,致使自己落魄到雨中残灯的地步。现在仍不知悔改,你们当真是不知自身处境吗?”
鬼禺道:“李兄,看你面色略显苍白,显然功力大减。世上无人有此能为。而道家一向论凌犯於既往,审崇替於将来,仰望云物之徵祥,俯定卦兆之休咎,运三棋以定九州之兴亡,推九符而得祸福之分野。你眼下如此情形,仅有一种可能:忧虑苍生,抑郁成疾。这说明你已经算到后世华夏的惨状了。”
李宗予道:“是又如何?”
鬼禺道:“可否告知?”
李宗予道:“反正是二十六个甲子后,告诉你们也无妨。黑兔走入青龙穴。”
鬼禺冷笑,道:“黑兔走入青龙穴!看来五百年前道家的预言‘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未必准确,也不会再有人说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凡我大汉子民,虽远必救’此等豪言。也难怪你们道家被逼得要使用八戒散这等卑鄙手段了。”
李宗予道:“灭鬼屠神,攘除祸乱,诛灭无道,或可阻止此等情形发生。”
鬼禺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清楚,能亡华夏者,从来不是神玄、鬼方这等残忍好杀的冷血之徒,而是游言巧辞的无耻之辈,因为前者被世人敌视,而后者被世人尊崇。道家一心灭鬼屠神,完全是南辕北辙。”
神玄道:“功可强成,名可强立。厮杀难免,纷争不止,灭鬼屠神,又能如何?我们已暗中打探到消息,阴阳家将采取手段,铲除现今的媚外之风,你们道家的手段,较之阴阳家,相距天壤。”
李宗予道:“那你们神玄与鬼方又有何新的手段灭亡华夏?”
鬼禺道:“既然你告诉我你的推算结果,那我便告诉你我鬼方一派以后的手段,将《老子》一书改名为《道德经》。”
李宗予剑眉深锁,道:“好歹毒的手段。世人对‘道德’的理解仅局限于忠孝仁义之流,将《老子》改名为《道德经》,将使不明就里之人对《老子》一书产生误解。而《老子》一书确实讲了‘道’与‘德’,即使有人指出此举暗含歹毒手段,也没有任何证据。果然厉害。”
鬼禺道:“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将《老子》改名为《道德经》,乃易乾想出的毒计,李兄现在知道能灭亡华夏的究竟是何人了吧。”
李宗予看向神崖,道:“神玄的手段呢?”
神崖道:“散布‘中原人没有信仰’的言论。”
李宗予道:“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中原人一向逆天而行,又何须信仰?况且,中原灾害太过频繁,要想守护华夏道统,只有一个方法,便是逆天而行。‘中原人没有信仰’这种说法本身并没错,但你们散布如此说法,是想让中原人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中堕落,放弃逆天而行,然后在无尽的天灾人祸中逐步走向灭亡。”
神崖道:“此非阴谋,而是阳谋,就算你们知道也无可奈何,即便将神玄、鬼方斩草除根,亦然。”
李宗予道:“就算无用,我们也不得不为。”
神崖道:“那就一展你们之能为吧。”
双方不再多言,同时运劲出招,罡劲激荡间,飙举电至,风云变色。李宗予三人施展三才阵,俱是潇洒流落、翰逸神飞,其中诸葛渊守天位,占四余之玄道,度七政之盈缩,履略蜿虹,步走璇玑,如日月淑清而扬光,范穆守地位,若万顷澄波决堤,似千寻耸干参天,李宗予守人位,道天法地,下咨四岳,追风光而结阵,上观璿玑,带星采而均罡,劲力如和风拂迥,淑气浮空,却含风云之力,携雷霆之威。
鬼禺四人组成两座易更三圣阵,阴阳两股罡劲相融相合,一者如严风冷冽刺骨,苦雾添寒凝血,一者焦山土而流金,沸海水而漂烁,虽极端相斥,但在《遁甲开山图》的加持下,完美融合,威震四海,席卷乾坤。李宗予三人不敌,竟渐渐处于下风。
在远处密林深处,两道年轻人影静静伫立,远望着空中激战,其中一人是寒琨玉,在其怀中,正是范无成之子范子真,其虽与赵谦一起经历一番激战,但并没有受伤,此刻正在寒琨玉怀中酣睡。
在寒琨玉身旁,静静伫立着一名少年,其俊秀清雅,但脸庞尚显稚嫩,此人名为祖冲之,出身范阳祖氏,很小便“专功数术,搜烁古今”,几乎将上古时期至此时的古籍尽数搜罗考察,此时虽年仅二十有一,但在天文、算术一道,已无人可及,即便是李宗予、诸葛渊、范穆三人也只能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