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地再问了一次,手心紧张地粘腻起来,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欧阳澈。只是,他却没有再回答,漆黑的眸子只是遥遥地望着没有焦距的远方,似乎已经凝了神,只是,那强烈的痛苦那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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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只有礼花在空中绚烂绽放的声音,却无端地使这样的夜更为安静。
轩辕慕宁吸了口气,她不知道他的突然沉默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他那深邃复杂的眼神,是为了什么。许久,看到他转过身来,她才开口问道:“……遇到后悔的事,你会怎么做?”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欧阳澈几分惊愕,虽然这并不突兀,但他确实没有听到轩辕慕宁之前说的话。
“后悔……”他嘴唇扯出一丝淡笑,道,“这个问题,朕没想过要怎样做……”
“为什么不试着补救?”轩辕慕宁的眼睛一亮,带着几分期盼地望着他。
“补救就有用吗?”心里涩然,他叹了口气,几不可闻,缓步往前走去。
“怎么会没有用?”轩辕慕宁有些激动地拦到他身前,“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怎么忽然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欧阳澈望着这个忽然有兴趣跟他讨论后悔话题的莫名女人,笑道,“朕忽然想起,此次前来,是有事要与西琼商量。”
“哦?什么事?”
“凉甘本是东瑶领土,暂借西琼,现在时日已到……不知道轩辕皇上是什么想法?”
呃……话题转变突然,心里是重重的失落,轩辕慕宁注视着那深邃难测的眸子,缓缓开口:“朕的想法,只看你的诚意。”
“诚意?轩辕皇上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那黑色的眸子拥有吸旋人的力量,轩辕慕宁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舔了舔唇,哑声道:“后悔的事情就去补救,补救了……就是诚意……”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颊有些发烫,她垂下头便往前小跑而去。
女人,都这样莫名其妙的吗?欧阳澈望着那个渐渐跑去的身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悔?补救?……为什么她说的,他不太明白?还有所谓的诚意,什么叫诚意?她又想他表现出怎样的诚意?……
夏夜的风,轻柔地吹拂着脸,周围依然是鲜有的热闹,只是,与他无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他总能让自己处于独自静谧的空间。
从怀里拿出的,依然是“金槿”,精致的木槿花。他喜欢这样安静地看着,安静地想着,不让任何人叨扰,只要在心里想一想那张让他心痛却又无奈的脸,有时温暖,有时寒冷。只是,渐渐地发现,每每想她的时候,心里窒息的感觉渐渐多了,有时甚至会重重地一痛,莫不是,那蛊毒已经在他身上开始蔓延开来……
曾经,她就是这样痛的吗?那个她醒来的夜里,那个她闯入他新房的夜里,那个他在妓院找到她的夜里,那个……她为了离开他,而停留在他身边的夜里……他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疼,但至少,一定比他此刻要疼千倍百倍,那苍白的脸,啃咬得满是血的唇……她只是一个错爱了的女人,只因为他,才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心头重重一窒,几乎夺走了所有的空气,他清晰地感受有什么重重地啃咬着他的心。剑眉微拧,他依然缓步往前走去,任那些细碎的神思灼痛了心。
“……言儿,小心……”
温润的声音让欧阳澈猛地顿住脚步,目光顺着声音往前望去,是皇甫韶辰。有皇甫韶辰的地方,自然就有缪卓言……
又是一窒,他漆黑的眸子望向了皇甫韶辰旁边的那个身影。她嘴角噙着微笑,已经走到了水边的石头上,低头望着清澈的水面。
“真漂亮……”她的脑袋微微侧了侧,托着腮边,似乎在凝神细思些什么,忽地,她坐下身子,开始脱下自己的鞋子,很快露出了自己雪白的小脚,那可爱的脚趾几分晶莹。
该死的,竟然在男人面前脱鞋子!脚步就要往前,却生生地顿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他有什么权利管她吗?他所做的,就是应该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不是吗?
拳在身边攥紧,缪卓言小心翼翼地下了水,皇甫韶辰却脸色发青,一下子拦在了她面前:“言儿,这里是水……”
“可是不深。”缪卓言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拉过他的手探了探水,笑道,“一点儿都不深,是不是?皇上也可以走下来玩玩。这里的水好漂亮,而且,还有红色的小鱼,你发现没有?……”
她说完,便低头仔细地寻找起小鱼来。她的神情,就是那么认真的小女孩,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只是为了寻找草丛中的蟋蟀。
皇甫韶辰竟然真的也脱了鞋袜,跟着她一起下水。
“想抓鱼吗?朕帮你……”
“扑通”一声,皇甫韶辰扑了个空,水溅了满脸满身。他狼狈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水渍,低咒了一声,缪卓言却是咯咯地笑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笑了?还记得那日跌下山崖,她也跟他一起有过快乐的时光,她清脆的笑声也在山谷中回荡。只是,而今……
物是人非事事休,究竟是谁的错?一个能让他放弃生命的女人,他竟然生生地将她推入了绝境,伤的,究竟是谁的心……
“……哎呀,抓到了……”
“哪里,给朕看看……”
“……哎呦……”
一声惊呼,脚下一个打滑,缪卓言的身子不稳地往后倒去。一双大手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她的手也条件反射地攀住了他的肩膀,一时间,四目相对,某种暧昧不明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谢谢……”缪卓言正要站直身子,却被那大手揽紧了腰肢,墨瞳收缩,欧阳澈感觉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剧痛袭来,他开始难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