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府邸中。
陈祎的身体抬起。
对方睁开了双眼。
空洞,无神。
陈祎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情绪与内容。
一股阴冷感涌上心头,李鸿儒注目着坐起身体的陈祎。
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喉咙处微微抖动的肌肉。
“镇!”
刘彦珺身上的八卦袍一甩,陈祎随即有着缓缓的落枕,重新恢复到躺平的姿势。
“没了?”
李鸿儒等待了一分钟,只觉躺着的陈祎没有了任何后续的行为。
“他没了我也没办法”刘彦珺道:“按正常的僵尸复苏流程,但凡我镇下去,他就要不断挣扎,而后我稍微松一松,他再用力挣扎挣扎,待得彼此交互到一定程度才行!”
“这流程大致像小鸡破壳,能不能破出来只有他自己说了算”李淳风亦是点头道。
“这般镇一下就倒,我也是第十七次见!”
刘彦珺看着倒下去的陈祎,开始悬挂第十七盏红色灯笼。
有这一次的起身,陈祎尸变的次数已经达到了十七次。
“那个叫引路灯,能给尸变的躯体做一定的牵引指向”李淳风解释道:“他尸变时的实力是如此之弱,我们只能不断加引路灯指引了。”
“陈祎兄也太可怜了!”
李鸿儒看着一镇就倒的陈祎,只觉看到了陈祎的弱小。
这宛如屡屡的反抗,又轻而易举的被压制。
唯一能称赞的只有陈祎性情中的坚韧不拔,念头从未被打倒,即便死后都是如此。
陡然见到陈祎尸变,李鸿儒不免还多了一份观测,仔细检查着自己前后看到的区别。
陈祎脸色苍白依旧,李鸿儒伸手触摸只能感触到一阵阵冰冷。
捏开合拢的嘴巴,李鸿儒还能看到色泽有着渐渐消退的定颜珠。
定颜珠并不能永远保持身躯不腐,不断的防腐也会不断消耗这种宝珠的威能。
但凡到某个临界值,身躯也会慢慢腐臭起来。
大隋文帝往昔镇压身躯便动用过多颗定颜珠,数十年下来身躯依旧保持着活性。
李鸿儒感觉陈祎这颗定颜珠怎么也能支撑十年左右。
“希望你早点尸变成功,否则等以后时间长久了,你真的只能变成一具尸体!”
李鸿儒合拢陈祎的嘴。
他再次触摸到陈祎胸口处的阴阳宝石时,只觉宝石多了一丝异样。
半截黑半截白的阴阳宝石多了两滴西梁女王的泪水,似乎让宝石有着某种活化。
透过宝石,李鸿儒隐隐感触到了泪水旋转和流动,这也让宝石的色泽愈加晶莹剔透。
“莫非你这不是尸变,而是在修行?”
思索起鸠摩罗西的话,李鸿儒只觉自己看了个稀奇。
僵尸夺日月精华修行是一码事,如陈祎这种褪去神智的躯壳修行又是另外一码事。
这有点像是植物人主动锻炼身体,也让李鸿儒觉察不可思议。
“陈祎兄加油!”
思索到陈祎往昔的恩情,李鸿儒还将《黄庭经》念了念,又选择诵读了释家的《洗髓经》《净土三经》《地藏经》。
待得将自己释家那些本事诵读完毕,李鸿儒也只得双手合十,给陈祎做了一番祈祷。
“你后面念的那是什么经?”
待得李鸿儒出了厢房,李淳风才一脸疑惑发问。
他只觉这些经文中蕴含大道理,但又与他往昔所见的经文有着截然的不同。
李鸿儒具备的似乎是某种新典籍。
思索到李鸿儒少有背诵什么没用的知识,李淳风一时还颇有兴趣。
“和尚念经,不听不听!”
李鸿儒笑着念叨一句,示意对方不听为好,这让李淳风翻了个白眼。
“这似乎是释家的学说”刘彦珺皱眉道:“李学士需要小心为上,朝廷官员学这类典籍很容易被人抓把柄!”
“我出行天竺不可避免接触到一些学说,若是有人嚼舌头,那便让他嚼去!”
李鸿儒摇摇头。
他官职虽然不高,但也并非别人说打压就打压的对象,难于落到李君羡那种下场。
若是他踏入元神八品,朝堂之上难有人制服,别说一般人打压他,他不打压别人就已经算是客气了。
如长孙无忌、徐茂功等顶级大修炼者一样,若是唐皇不开口,谁也不敢动这个层次的人。
李鸿儒也没什么仙庭下凡之人的可能。
难有人可以将他如李靖那般诬陷。
“而且我也并非卫国公那种性格!”
李鸿儒微微一甩手,待得与李淳风和刘彦珺告辞,他才施施然回王福畴的府邸。
万般的底气,终究需要实力说话。
朝廷给予了疗养的大药,再添加这道甘霖普降术,待得身体基本修复,李鸿儒便会前去凌烟阁,借助二十四臣图尝试踏入元神八品。
他原本还想去东市帮公孙举等人卖一卖布,又彼此叙说交流一番。
待得甘霖普降术法入手,李鸿儒也没了去东市打发日子的念头。
他在房间中留下一封书给公孙举等人,随即翻开刘彦珺给予的古书,心思开始沉入到这册典籍中。
灵气可以修复身体,也能锤炼修为。
甘霖普降术则是一种逆向的行为。
这是利用自身元神之力转化模拟推动产生灵气之雨,从而实现伤势的愈合。
修行的程度越高,甘霖普降术转化也就有着愈强,化成的灵气也越纯粹,效果也越强。
灵气之雨之下,不仅仅是修复伤势,除去尘晦,甚至能助推人的修行。
只是转换是否划算又因人而异有另外一番计较。
“妙!”
即便见过诸多精妙的术法,李鸿儒对甘霖普降术依旧有着赞不绝口。
从研读到修行的时间并不算长。
只是三天,李鸿儒已经将这册古书有着通透的修行。
真正拥有几分能耐另说,反正他身体是会了。
“刘掌教的术法水准似乎还有待提升!”
李鸿儒睁开眼睛,他双手掐动法咒,只是喃喃念咒之时,蒙蒙雾气就在头顶凝聚。
丝丝缕缕的灵气之雨直接坠落,这让李鸿儒一时有着神清气爽,只觉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身体愈合较之刘彦珺受术时有着明显的提升。
“若是你端上一碗水,我觉得你施法时会轻松许多!”
厢房之外,刘彦珺落寞的声音传来。
若不端上一碗水,刘彦珺觉得自己难于正常施法。
她对《黄庭经》还处于钻研阶段,这一侧的李鸿儒已经将甘霖普降术玩转成功,甚至玩转的较之她水准更高。
只是稍做感知,刘彦珺很清楚李鸿儒对甘霖普降术的水准远远超出了自己。
这有点不讲究正常修炼的道理。
但对于一些变态型修炼者来说,这种事情又不稀奇。
甚至于某些人通透术法基础,见得别人施展术法就能立刻上手模仿三分,还颇具威能。
若是见过释放的次数多一些,这些人将对方独门术法摸通透也不奇怪。
相较于这种变态,李鸿儒并非见什么便窥探到什么,但只要李鸿儒有兴趣某种能耐去闭关领悟,李鸿儒有短时间内深入修行的本事。
李淳风往昔对比李鸿儒防范推衍相术本事不乏感慨和失落,刘彦珺听了还有些不以为意,认为大修炼者快速学习一些内容并不奇怪。
待得李鸿儒轻轻松松将自己的底牌学到手,甚至还超出了自己许多,刘彦珺此时才有着同样的糟糕心情。
这大抵与某些人拼尽全力修炼了一辈子,而后有人随便看了三天,就超出了对方修行的水准。
这无疑让人有巨大的挫折感。
刘彦珺此时的感觉也是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