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拿到田中奏折的影印件,不仅震惊日本蛇吞象的狼子野心,也对日本强大的军事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决定揭露日本人的这个阴谋。
吴佩孚接受了王亚樵的建议,由背廆营将还未冲洗的另一个胶卷,暗中卖给美国的一名伪装成记者的特工,这家伙最近赌博输了不少钱,肯定会把这个情报卖给一家国外的大报社,国内报纸再转载,这样可以转移日本人的视线、不会怀疑到是中国做的,把蔡智堪被怀疑的风险降到最低。
田中义一于1861年出生于日本长州藩的一个士族家庭,从小深受长州军阀山县有朋的影响,具有疯狂的侵华野心,1892年,他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先后参加过甲午中日战争与之后的日俄战争,从陆军参谋逐步升为陆军省军务局长、参谋次长、陆军大臣,军衔晋升为陆军大将,继山县有朋后成为日本陆军长州军阀的统帅与新一任巨魁。
田中义一长期从事侵华可行性的研究工作,熟读《大清一统制》与《曾文正公全集》,有“中国通”之称,他从1913年开始,就公开赤裸裸鼓吹侵华,首先是割裂与霸占中国的东北地区——日方称之为“满洲”,宣称:
“大陆扩张乃我民族生存的首要条件”,日本政府“必须确定经营满蒙的大方针”,将“满蒙”变成“世界上最昌盛的殖民地”。
田中义一的过激言论、让大正天皇不敢过于重用他,但在摄政的皇太子裕仁眼中,他就成了实现裕仁野心的“人才”,在裕仁的全力支持下,田中义一如愿上台组阁。
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雄心”,田中义一在这届政府中,除担任首相外,还兼任了外务大臣与拓殖大臣(即殖民大臣),亲自掌管对外扩张事务。
田中义一还任命主张“满蒙第一主义”、积极鼓吹以“外科方案”解决“满蒙问题”的强硬派侵略分子森格为外务省政务次官,分掌外交实权,他们与日本军部的法西斯分子勾结密谋,策划加紧侵略与分割中国东北的阴谋计划。
但是,裕仁依旧认为田中义一担任首相后、“胆子就变小了”,他在皇宫御书房召见田中义一,用晦涩的腹语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了田中义一,由于裕仁的野心更大,刚开始田中义一还不是太能理解,直到裕仁假装不在意的、故意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田中义一这才“体察圣意”,向裕仁保证、尽快制定出一个长期计划来。
半个月后,田中义一亲自主持召开了一个研究积极侵略东亚、东南亚、印度次大陆、以及中亚的内阁会议——“大陆会议”。
田中义一首先宣布了裕仁的口谕,再由森格外务次官暗中串联与会高官,与会的除了日本政府高官外,还有日本驻中国东北、北京、天津、上海、汉口、南京等地的使领馆要员与驻蒙特务机关首领,以及驻中国东北的关东军长官、南满铁路总裁等。
这次历时9天的会议上,日本根据裕仁的设想,首先是制定“对华政策的根本方针”,会议确定以将“满蒙”从中国分离出去,再以这里为基地、达到以战养战的战略,然后逐步蚕食中国,由于吴佩孚已经开始中华民国,所以侵占中国东北的战争、必须尽快开始,并将此定义为国策。
1923年4月26日,南京《时事月报》以《惊心动魄之日本满蒙积极政策——田中义一上日皇之奏章》为标题,首先在国内发表了《田中奏折》。
《田中奏折》的措辞十分晦涩、费解,但其基本内容与精神实质则是“占领满蒙和中国”,以中国的丰富资源支撑今后对东南亚、印度次大陆、以及中亚的侵略,进而称霸世界。
《田中奏折》中赤裸裸的写到:
“……,中国内乱能波及满蒙,紊乱治安,帝国因有特殊地位与权益,不论乱自何方,帝国决予以适当之处理。”
“……,我对满蒙之权利及利益巨且大矣。故历代内阁之施政于满蒙者,无不依明治大帝遗训,扩展其规模,完成新大陆政策。”
“……,东三省当局日就觉醒,九国公约限制我之满蒙特权及利益,如不极力打开,则我国之存立即不能坚固,国力自无由发展”。
“……,向之日俄战争,实际即日支之战。将来欲制支那,必先打倒美国势力为先决问题,与日俄战争之意大同小异。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倘支那完全被我国征服,其他如小中亚细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族,必畏我敬我而降于我。”
“……,过去的日俄战争实际上是中日战争,将来如欲控制中国,必须首先打倒美国势力,这和日俄战争大同小异。”
更有如下叫嚣:
“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
倘若中国完全被我国征服,其他如小亚细亚、印度、南洋、中东等地异服的民族,必然会敬畏我国而向我投降,使全世界认识到亚洲是属于我国的,而永远不敢侵犯我国。
这是明治大帝的遗策,也是我大日本帝国存立的必要大事……”
《田中奏折》全文6706字,分5大章节和1个附件,从军事行动、经济、铁路、金融、机构设置等方方面面,对侵略战略作了详细的安排和部署,充分显示出日本用武力侵吞中国及整个亚洲的狼子野心。
在实际控制东北的手段上,田中义一主张利用张作霖来实现分裂中国的目的,但少壮派的军官石原莞尔主张抛开张作霖、由日本人直接统治满蒙,这个分歧也写在了奏折中,这也是裕仁暗示陆军部用“下克上”之计的原因。
《田中奏折》在国内外发表后,立即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极度震荡,西方媒体有这样的社论:
“这一宣言对世界各国犹如晴天霹雳,颇为震惊,都预料日本行将占领东北,然后用‘以战养战’方式,进而征服中国和南洋等地。”
南洋是英法等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的殖民地,于是,欧洲各国向日本派出大量情报人员,东京警视厅为此增加外事警察三千名,邮局税关添员千余名,检查邮件,并在海军部内新设间谍速成学校,招募学生九百名,训练外语、准备派往各国。
《田中奏折》披露后,引起世界范围的哗然和震动,各国舆论纷纷表示惊讶和谴责,中国各地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抗日浪潮席卷全国。
吴佩孚原来一直在犹豫,是先收复外蒙、还是先收回台湾,《田中奏折》表明,日本的现实威胁更加迫切,中国还不具备同时与苏俄、日本交战的实力,那就只能集中全力应对日本。
吴佩孚请北京政府派干员立即前往东北,希望能以民族大义、说服张作霖放弃东北独立,同时请外交部就收回外蒙古、中东铁路问题与苏俄展开谈判,吴佩孚要把全部精力用在应对日本侵华这件事情上了。
吴佩孚伫立在地图前,凝望着地图、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