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来时,李虞仍在医务室隔壁的娱乐室里等着,他的手上拿着李暖暖交给我的袋子,神『色』有些古怪。
我说:“这就是你姐姐来的目的,她要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吴霁朗。”
“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他说着,将袋子放到了桌上。
我问:“耳环?”
李虞『露』出老僧入定样的微笑,摇头。
我再问:“胸针?”
李虞继续微笑摇头。
我继续问:“扣子?”
李虞白我一眼,“你故意的吧。”
“我只是没想到吴霁朗会送你姐姐戒指呀。”我说:“他俩看起来不像那种关系啊。”
李虞说:“是我姐姐流产时候送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
“有次我去他办公室,看见他摆弄这个袋子来着。”他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为什么叹气,这袋子李暖暖现在才送来,意味着当时她收了。
我说:“唉,可惜他出轨了。”
李虞笑道:“其实除了出轨,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只是那个可能『性』比较低,也比较可怕。”
我问:“什么可能『性』?”
“就是霁朗跟那个女人之间没有肉体关系,但他们都是内鬼。”李虞笑着说:“那天之所以被你碰到是那样,只是因为他们在交流情报,你却突然打开门,他们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因为女的已经暴『露』,冒充出轨只会死她一个,承认内鬼两个都得没命。”
我听出了一阵冷汗,“这……不会吧?”
李虞却笑了,“这么想是不是觉得出轨还是好接受一些?”
我摇头:“不觉得。”
李虞伸出手指在我的头上敲了一下,笑着说:“当时有这么两个方向,判定是他俩鬼混以后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
我说:“但你姐姐不这么认为吧?”
“我姐姐更是松了一口气。”李虞白了我一眼,道:“如果他是内鬼,证明是他根本没有爱过她。但现在证明他不是,那他不过是一时没有把持住,但他至少不是对她完全没有感情。”
我说:“看来你也蛮了解女人的。”
李虞却只笑了一声,不再说了。
我见李虞神态轻松,加之自己什么都不懂,便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觉得,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吴霁朗跟那个女人……分明不像上过床。
不过这明显又是不合理的,因为吴霁朗分明有机会跟能力杀光李家所有人,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如果他跟那个女人一样是另一个组织的内鬼,黑帮又不是警察,不杀对方老大,派卧底干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阿瑾才终于出来,说吴霁朗让我们进去。
我和李虞一起进去,见李暖暖正在床上躺着,半张着眼睛,形容憔悴。
nemo的触手正清理着现场的垃圾。
吴霁朗说:“她中了毒,但我看不出是什么毒,所以我这就回医院去检验一下,结果一出来我就送『药』过来。”
李虞忙问:“我姐姐不跟你一起回去么?”
“妈妈最近在医院,我不想被她知道。”李暖暖的声音虚弱,但语气十分坚定,“我最近就先住在你这里。”
吴霁朗也对李虞说:“从症状来看,她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我也会常来的。”
李虞说:“你就待在这里,我妈妈那边如果有事,就让她先去找别人。”
吴霁朗还没说话,李暖暖就已经开口,“换别人吧,我不想见到他。”
李虞瞪了她一眼,道:“你别搭理她。”
显然李暖暖很少被这样对待,愈发不快,便问我:“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我问:“那个明星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她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虞皱眉道:“那家伙有下毒嫌疑,已经交给阿桐了。”
李暖暖立刻说:“把他带回来,他不可能的。”
吴霁朗转身看向她说:“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是哪种毒『药』,不能确定下毒手法,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李虞也说:“听霁朗的,否则你就到医院去呆着。”
李暖暖见状只好说:“那就换其他医生过来。”
吴霁朗也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李虞见状,不悦道:“姐,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李暖暖更是不悦,“你什么时候学会多管闲事了?”
我也觉得这件事是李虞不对,“家里那么多医生,不至于非得要吴医师天天来吧?”
李虞瞥了我一眼,道:“外人可能给她下得了毒么?现在当然是要选择最信任的人来照顾她。也许对方早就算到了这一步,知道以你的脾气八成不会让霁朗来,搞定其他医生再要你的命呢?”
李暖暖正要说话,李虞又道:“你别忘了,你住在我家,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让我们都跟着遭殃。”
李暖暖依旧不忿,但显然李虞说得不错,她便没再说话了。
李虞虽然受伤,但李暖暖中毒,他自然得去工作。我有点担心,但也不能说什么。
李虞走后,我留在家里照顾李暖暖和宋佳言,宋佳言很好搞定,他情绪低落,根本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李暖暖只休息了一会儿,便说她睡不着,要我陪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是她要我给她讲那天的细节,我知无不言。她听完之后感叹道:“果然你们家的事并非那么简单。”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暖暖『露』出玩味的表情,“你很失望?”
我坦言道:“非常。”
“也许这是件好事呢?”李暖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或许一切都与那个‘神’有关,他们给你妈妈洗脑,让她栽赃我爸爸。”
我说:“那个人还不一定是我弟弟,他妈妈也不一定是我妈妈。而且,就算他是,也没法证明你爸爸就是被栽赃的。”
“好吧。”李暖暖摊手,然后道:“不过,如果被我说中了,你会打算怎么做?”
我说:“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就是如果你真的杀错了人,报错了仇。”李暖暖『露』出一个有些『奸』狡的笑容,“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我不喜欢这种假设。”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吧?”她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了解我的微笑,“如果没有杀我弟弟,现在就不会被那什么吴景康困扰,也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本来是很幸福的生活。这么大的代价都付了,却发现自己杀错了人,真是可怕,到时要怎么交代呢?交代不了的,只好不去想,假装不知道。只要能够一直假装下去,不面对真相,就可以厚着脸皮说‘因为你该死我才杀你’,就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了。”
我明知她在激我,却忍不住说:“我确实觉得那种可能『性』很可怕,但我现在之所以不相信并不是为了逃避,而是它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假设。”
李暖暖咄咄『逼』人道:“那如果它是真的呢?如果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呢?”
我说:“那我当然愿意面对它。”
“哦?”李暖暖抱着膀子,满脸不屑地说:“你打算怎么面对?道歉?下跪?”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道:“我弟弟死了,我爸爸因此昏『迷』,我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家里更是整天出事,我们家等于全都被你毁了。不过,以我弟弟的脾气,只要你随随便便地用嘴道个歉,他搞不好就会原谅你。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他。”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可以『自杀』谢罪。”
李暖暖目的达到,眉梢一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我说:“如果你爸爸真的是无辜的,而我真的杀错了人,我会『自杀』来向你们全家谢罪。到时……我想鲤鱼他也……”
李暖暖道:“鲤鱼有我们来搞定,无须你『操』心。”
我说:“那就好。”
李暖暖心情大好,说:“通过最近和你的相处,我发觉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中间隔着这件事,我还真愿意跟你做个朋友。”
我也能够感觉到李暖暖最近对我是比较友善的,而我在知道罗凛的事后,也确实没那么讨厌她了。
我说:“谢谢你这么说。”
“不必谢。”李暖暖道:“如果是其他小事,我也懒得『逼』你,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过,你要是想不死,我也能给你出个主意。”
我问:“什么主意?”
她敛起笑容,幽幽地说:“盒子里的猫是死是活是一回事,要不要打开,则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她的意思,真相一旦揭开局势就到了死角,那时我就得履行诺言『自杀』。但我可以让李虞不去揭开它,或在揭开之前逃走,那样真相就永远待在“盒子”里了。以李虞现在的心态来看,估计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不过,她还是把我想得忒小了,如果我想这样做,刚刚又何必做出那种承诺。
难看的真相也不是没有好处,只要它揭得开,我都愿意去揭。
不过,既然她是好意,我还是说:“谢谢你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