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脸上显出了些烦躁,“他没了。”
我心里一紧,“没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死’了,灵魂意义上的。”到这里忽然邪邪一笑,“从今以后,你就只有我了,你唯一的老公。”
我震惊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他敛起了笑容,脸上现出了几分认真,“这怪不得我,而是怪他自己。他的灵魂太弱了,弱到根本支撑不起他的身体,而他却不老实,搞那条狗来给我添堵。所以我一怒之下就彻底离开了他。”他得意道:“他被压垮了。而且因为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他的身体当然会快速腐败,以尽快回到他应该成为的样子。”
我呆呆的说:“你骗我……”
“我骗你?”他目光中闪过阴冷,轻而易举就被激怒了,“你说对了,我的确骗了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我并不是一怒之下离开了他,而是一怒之下消灭了他。”他阴沉地盯着我,说:“我陪你们玩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希望一切都进行得完美些,你们却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是以为我没有直接摧毁他的能力?”
我说得是实话,“我没有听懂……你把他怎么了?”
“我把他消灭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像他杀死别人那样,我杀了他,区别只是杀掉一个灵魂并不犯法,我不需要因此而付出任何代价。”
我终于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吓唬我,登时便觉得气血一阵上涌。离我眼睛最近的便是他的脖子,我忘了自己与他的体力差距,抬手便扼了过去,却刚刚触到,手腕便被钳住。
剧痛之下,我不禁松了手,他也松了手,却转而握住了我的肩膀,一声闷响,我的右肩传来剧痛,右半边身子也跟着垮了一截。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便被扼住了喉咙。我痛得发晕,眼前只有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看来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连呼吸都很困难,更不可能说话。
“没立场的蠢女人,”他面带惋惜:“干脆直接掐死吧。”
他这么说着,却在下一秒便松了手。
我捂着脖子,因喉咙剧痛而说不出任何话。
他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我死里逃生的狼狈。
许久,我终于发出了声音,“你……”我又住了口。
他问:“想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算了……”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说。你在想些什么?”
我说:“没必要说了,他死了,我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沉默了半晌,说:“你是在向我显示你对他的感情吗?”
听得出,他还是挺在意这个的,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我利用它,“对。”见到他目光更冷,我不惜一切地说:“我爱他。如果不是因为杀了他,我都没想过我竟然爱他。本来他复活了,虽然多了一个你,但我还以为这个错误至少得到了弥补,谁知到现在他又……”我悲伤得说不下去,捂住了脸。
他倒并没有发狂,而是沉默了许久,然后平静地说:“看来你不仅蠢,还很执拗。”顿了顿,又道:“别哭了,他没死。”
我不由得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屏住了呼吸,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对付执拗的人,劝说是没有意义的,需要让她自己体会到答案。”他微笑着说:“我原本也是打算先看看你的态度再做决定,现在我决定先留着他的命。”
我不禁开口,开心倒还没来得及,诧异确实真真切切的,“为什么……要看我的态度……”
“因为他会替我教你个乖。”他伸手在我的脸颊上抚了抚,说:“等你发现他对你的感情不过尔尔,发现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甚至已经把你列在了死亡名单上,到时你就会明白……错了的,不如就让它失去。”
我喃喃道:“这么说你真的没有杀死他?”
他闭上了眼睛,也不说话。
我连忙问:“那他现在在哪里?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他豁然张开眼睛,看着我,目光中有几分『迷』茫。
他不说话的样子真是太让人着急了,我忙催促道:“你说话呀!鲤鱼现在到底在……”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问:“你的肩膀怎么了?”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
他伸过手来,捏了捏我的肩膀,剧痛顿时令我淌下了一串冷汗,他说:“忍一下,脱臼了。”
随后一捏,我顿时觉得肩膀轻松了许多,方才回神,问:“你……你是鲤鱼吗?”
他没答,只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我说:“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鲤鱼?”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有点嫌弃:“我当然是。你别再浪费时间,快说是怎么回事?”
我问:“你是哪个鲤鱼?”
“还有哪个?我当然是我!”他瞪起了眼睛,催促道:“快说!不要耽误我抓人!”
这口气……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被我从镜子里放出来了吧?”
他彻底无奈,“当然啊!”
我失望极了,“我知道了。”
他似是有些抓狂,道:“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打伤了你?”
我说:“我告诉过你的,是你的另一个灵魂。人应该是没有跑,但你也抓不住的。”
他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我的答案非常不满,道:“你把事情详细讲给我。”
我摇头,说:“我现在没空理你,而且请你离开,让我老公出来,我要确定他死了没有!”
“我就是你老公!”他瞪起眼睛,怒道:“你是笨蛋吗?”
“你才是笨蛋!我老公的脾气好得很!”我急死了,“要冒充我老公也拜托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好吗!”
“你老公在被你毒死之前脾气确实好得很!”他虽这么说,语气却比刚刚温和了些,“你口中那个脾气很好的才是假的吧?他是不是一直在冒充我?”
我摇头,觉得万分无力,“我求求你快走吧……”
“我不走,也不知道要怎么走。”他说:“算了,没法跟你沟通,你休息吧,需不需要医生。”
“你才是没法沟通!”我说:“我都说了,我要见我老公!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他打量着我,玩味道:“你想怎么不客气?”
“我……”我咬咬牙,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把你们这窝孤魂野鬼全都端了!”
“唷,好大的口气,”他『露』出一脸嘲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爱我呢。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我死了,你口中的孤魂野鬼也不会找上门来,一切全因你而起,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就先把自己端了,好不好呀?”
我没办法说服他,心里又急得不行,现在遭他一讽刺,眼泪便忍不住簌簌而下。
李虞见状冷下脸,道:“别哭了。”
我哪里控制得了这个?何况事情搞不定,我着急哭都不行?
我没理会他,继续哭我的。
李虞便又说了一遍,“叫你别哭了。”
我自然不会理会他,他算老几?不过是一个镜子里的孤魂野鬼。
我不仅不理会,还哭得更厉害。就在这时,我擦眼泪的手臂突然被拽了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耳光突然扇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耳朵顿时感觉到嗡的一下,半边脑袋就像被重物砸了一下似的,连脖子都木了。
我许久才回神,抬起头看着李虞。
李虞冷冷地看着我,问:“可以闭嘴了?”
我咽了咽口里的血腥气,喃喃道:“你果然不是他。”
“是才打你。”他看着我的眼睛,冷冷地说:“我死那天你在笑,现在却假惺惺地流泪,这太让人恶心了。”
我说不出话,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我的脸太痛了,嘴巴是僵的。
就在这时,nemo走了过来,手里托着李虞的手机,汇报说有来电。
李虞拿起来看了一眼,放到耳边,一边叫了一声“姐”,一边往里面走。
nemo却没有跟上李虞,而是在我的脚边转了转,说:“蠢蛋主人,您受伤了。需要nemo为您通知主人吗?”
我说:“谢谢,不用了。”
“那么,”它又问:“需要为您联络医生吗?”
我说:“不用,谢谢。”
它便说:“检测到蠢蛋主人受伤并不能正常回答问题,现在执行通知主人的命令。”
随后便转身走了。
我没再理会它,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歇了一会儿,却觉得身上受伤的地方比刚刚更疼了,心里也觉得十分害怕:事情已经朝着更可怕的方向发展了,以前我起码不会挨打,今天却根本就是捡了一条命。
而且,以前李虞这具身体只有两种形态,现在……现在但愿他有三个。
我发了一会儿呆,便见李虞又出来了,已经穿戴整齐。他似是要出门,但见我还在原地,便问:“真的不需要请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