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的过程刘医生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吴霁朗被送来时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了,他的肚子上中了一木仓,身上还有多处暴力造成的伤口。
不过他来的时候还清醒,也知道我生命垂危的事,表示等他的血止住就会来帮忙。他给人的感觉一向并不强壮,所以当时也无人在意。
直到吴霁朗的伤口处理好了,我的情况依然没有进展,心跳时有时无,各项指标全都在下降。而吴霁朗竟然真的直接就来为我处理,抢救人是个极为耗费体力的活儿,所以,在确认我已经暂时脱离危险后,他也昏了过去,现在他就在我的楼下住着。
我听话音觉得刘医生的感情是倾向于吴霁朗的,便大胆地问:“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刘医生摇头,低声说:“夫人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去看他。”
我问:“包括李暖暖么?”
刘医生也在关注着我的神情,说:“夫人特地安排,尤其是大小姐绝不准去。”
我问:“夫人是怕她又打他吗?”
刘医生微微点头,道:“到今天为止,咱们都没查出他的任何错处,夫人说,大小姐的做法不合规矩,叫她闭门一周反省。”
这刘医生果然是吴霁朗这边的。
我说:“要是能看看他就好了,我好想知道那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打得这么严重。而且,我也很想当面对他道谢。”
刘医生却沉默。
我也没什么好处可以给他,更加无法许下什么诺言,便说:“刘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医生说:“是我应该的。”
接下来我没有再说话,刘医生收拾好东西,便对我打了招呼,说:“少『奶』『奶』,我先走了,你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按铃,拨电话到我的办公室也是可以的。我接下来要去吴医师那里,他说他有些无聊,要我拿他的手机给他玩。”
接下来,病房里只剩下我自己了,不过我已有了打算。
吴霁朗怎么可能用手机玩游戏?我认为刘医生只是暗示我可以给他打电话罢了。
我用电话拨通了吴霁朗的手机,果然,在响了一会儿后,那边传来了吴霁朗的声音,“hallo?”听上去非常虚弱。
我说:“吴霁朗,我是宋佳音。”
他“嗯”了一声,然后问:“身体好些了么?”
我说:“好很多了。我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是李暖暖打伤你的吗?”
对于我的一连串问题,他的回答十分简单,“我好多了。”顿了顿,又道:“我不想提她。”
我只好说:“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没关系。”他的口气依然淡淡的,“跟我联络会对你很不利,你挂了吧。”
我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能当面去道谢,打个电话又不会怎样。”
吴霁朗笑了,说:“谢谢。”
“什么?”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已经一天没有人对我说话了,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吴霁朗说:“不过你的感谢我收到了,只是你不必感谢我,这是我的工作,我现在还领着薪水。”
我说:“你这样说话我很不高兴,一点也没有把我当朋友。”
他没吭声。
其实我知道他是好意,所以凶了他一下过后,又道:“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
“谢谢。”他说:“挂了吧。”
当他说完这三个字时,我并没有立刻挂断,而是还想说一句什么。
这时吴霁朗那边传来一阵异响,也没有挂断。
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便没有说话,而是细心地听着。
很快,那边便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你在给谁打电话?”
这声音很低,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似的,但纵然如此,我也能够听得出这人竟是李暖暖。
不是不准她进吴霁朗的病房么?
我凝神,将手机的听筒音量调到最高,那边的杂音更重了,但李暖暖的声音也更高,“手机交出来!”
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大小姐,手机是经过夫人许可的。另外夫人不准您进来,请您出……”
男人的声音就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嘭”的一声低响,吴霁朗的声音很震惊,“你为什么杀他?”
“只是打晕了,免得他啰啰嗦嗦。”李暖暖笑嘻嘻地说:“不过如果你还要藏着你的手机,那我这就只好杀他了。”
那边传来一阵窸窣,电话被挂断了。
但很快便又拨了回来,我心里明白多半是李暖暖,接起来放到了耳边,说:“我是宋佳音。”
“听得过瘾么?”李暖暖阴测测地问。
“不过瘾。”我说:“你是不是又要打他?”
“这跟你有关么?”李暖暖问。
“有关,”我说:“你爸爸明明已经不准你进去,你却不听他的话,偷偷跑进去欺负他。我现在就打给你爸爸。”
李暖暖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信,“你拿什么打给他?”
“电话。”听她这话音,李昂果然已经醒了,其实我昨天就从李虞那个b的音里猜出了一部分,且虞雯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找我说要见李昂了,这根本不符合她的心态跟『性』格。我说:“我不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我还要把你流过两次产的事也告诉他。”
李暖暖顿时恼火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凭什么告诉他?”
“就凭我知道。”我猜得果然没错,虽然虞雯知道这件事,但果然还没有告诉李昂,毕竟,“如果你还不出来,那我还要告诉他,孩子是爸爸就是吴霁朗。”
李暖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就去找你。”
我说:“要快,我这就打给他了。”
不等李暖暖说话,我便火速拨通了虞雯的号码。
那边很快便传来虞雯那不疾不徐且十分温柔的声音,“佳音吗?”
“是。”我说:“太太,我有一件事想告诉老先生。”
虞雯沉默了一下,笑着问:“我老公?”
“对。”我自然是要撒谎的,“鲤鱼对我说老先生已经醒了,这次吴霁朗的事都由他在安排。”
虞雯果然不疑有他,说:“他的确已经醒了,不过他正在休息,没有精力和你对话。你可以把事情直接告诉我。”
我忙说:“是这样,李虞说因为姐姐打伤了吴霁朗,所以老先生要求她在家禁足一周,但现在她正……”
我正说到这里,伴随着开门的声音,李暖暖已经疾步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得不敢说话。
电话那端虞雯说:“正怎么样?”
“正……”我说:“在我的病房里。”
我颤抖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那边虞雯沉默了一下,随后急匆匆地说:“我这就派人去拉她回来。”
我挂了电话,看着李暖暖,不断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好让自己看上去气势一些,但背上还是忍不住开始淌冷汗。
突然,李暖暖勾起了嘴角,笑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了缓和,“明明怕得要死,还多管这种闲事。”
我说:“理由你不是也很清楚?”
她睖了我一眼,说:“我不是去打他,只是去看看他。见他含情脉脉地在跟别人讲电话,心里吃醋,才凶他一下。”
我问:“那你昨天为什么开木仓打他?”
“想知道?”李暖暖不怀好意地挑起了眉。
我说:“想。”
“因为警官证就是他的。”李暖暖说:“他亲口承认。”
我诧异道:“那你怎么没有告诉你父母?”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他的。”李暖暖哼了一声,道:“打他是为了教他个乖,叫他以后记得不要什么话都说。”
我感觉糊涂了,“既然不是他的,他又为什么要承认?既然他说是他的,那你又为什么说不是?”
李暖暖说:“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警官证真正的主人。”
我问:“是谁?”
“阿瑾。”
我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她是警察?”
“嗯。”李暖暖说:“我们发现霁朗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有一段被做过假,真正的画面是阿瑾曾经去过那里,落下了那个警官证的封皮。”
我问:“可她为什么会落在抽屉里?而且只是一个外壳?是为了故意陷害吴霁朗吗?”
李暖暖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但阿瑾什么都不交代。而且我也不指望从勾子嘴里问出什么,他们都硬得很。”
我说:“仅凭这一段监控够让你确定阿瑾就是警察吗?”
李暖暖说:“当然不能,我们搜查了她的住处,还有她常去的地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以我跟勾子打过几次交道的经验来看,她十有八九就是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事情完全查明之前,还是需要控制一下霁朗。”
我问:“那吴霁朗为什么说他自己是呢?”
“我不知道,”李暖暖不悦地说:“如果说他是为了为阿瑾掩盖,但他看样子完全不知道阿瑾的身份,就目前发现的阿瑾的情况也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之处。如果说不是,那是为了什么?想『自杀』?”
我说:“你开木仓是在你先殴打了他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