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假装了,”我说:“是鲤鱼请你来的吧?”
吴景康笑了,说:“这倒不是重点。”
我说:“我知道身体可能快死了。”
吴景康摇摇头,“只要灵魂够强大,身体无论怎样都会恢复的。”
我问:“成为白骨也会吗?”
吴景康一愣,随即笑了,看着我柔声说:“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我问:“那你愿意告诉我吧?”
“我那天之所以想要见你,正是为了这件事。”吴景康正『色』起来,“我要带你见两位家人。”
我紧张起来,“就是那天跳舞的两位吗?”
“是的。”吴景康说:“她们受了很重的伤,因为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犯了您,她们为此受到了惩罚。但也只有你能够医治她们。”
“冒犯我?”我说:“你是指她们想吸我的能量吗?”
吴景康说:“她们的目标并不是你,也完全想不到你会突然出现。”
我说:“她们为什么要吸别人的能量?”
“因为那两具身体活不了太久,但她们非常喜欢,所以只好铤而走险。”吴景康在说这些话时,神态十分温柔,甚至明显有请求的意味,“选到合适的身体不容易,她们这样也是无奈之举。她们已经知道自己无意间冒犯了错的人,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希望你可以救她们一命。”
我说:“你昨天想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的。”吴景康说:“作为交换,我愿意将进入别人梦中的技能教给你。”
我说:“不仅是这样,你还要告诉我,有关繁音的事要如何处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他为什么会这样。”吴景康说:“也会教你一些或许用得上的小技巧。”
显然他对那两人的感情很深,那我此时不提条件何时才提?
我说:“我还希望你把李暖暖的事告诉我。”
“她?”吴景康问:“她的什么事?”
我说:“你不要装不知道,她的灵魂有些古怪,就像怀了孕。而且她的记忆中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段时光。”
吴景康笑着问:“这跟我有关系么?”
“有。”我说:“那段日子可是你伪装成罗凛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吴景康却仍是一脸茫然,“但她的状况依旧与我无关啊。”
我没有耐心与他继续就这种无用的问题争下去,说:“你不想救她们就算了。”
吴景康这才严肃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不想说实话,而是,这件事是我与别人的一个约定。我答应了他,这件事永远藏在心里。”
我说:“所以我才说,你不想救她们。”
吴景康又笑了,说:“没有我的提醒,你根本无法解决繁音的问题。难道你真的愿意听你老公的,诳繁音吗?”
提条件失败。
我笑了一下,说:“那我最后再问一句,你约定的对象是男是女?你为什么要跟那人做这种约定?”
吴景康说:“是男是女我不能说,至于为什么,我有愧于他,这是他所要的补偿。请你不要再问下去了,这件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好吧。”我说:“先聊聊繁音吧。”
“不如先聊聊家人。”吴景康说:“因为支撑你的灵魂的主要是我的力量,经过这些日子,你那具身体已经对我的力量非常熟悉,所以我使用了一些我的力量来暂时维持身体,免得它迅速化为白骨。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你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我说:“先帮你做事,我再回去,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要的事告诉我?”
“你回去之后,我一样可以借助其他方式,比如进入你的梦境来告诉你。”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放心,我既不愿,也不敢欺骗你。”
我从他认真的目光中感受到他没有说谎,便道:“好吧。那你就给我讲讲她们的事。我能够做些什么?”
“你能做得非常简单。”他说着忽然一挥手,眼前骤然出现了上次我们来过的那栋被他称为“家”的建筑。
他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您跟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在心里想,我要跟着他。
果然,下一瞬,我们便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房间十分的小,看装潢是无障碍的儿童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可爱玩偶,正中央是一张拴着许多玩具的粉『色』儿童床。
我不过是打眼一看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儿童床的床边。传的里面是一团透明的影子,样子就和我平时看到的灵一样。
但那影子一动不动,只是不断地轻轻颤抖,虽然看不到五官肤『色』,但仍令人觉得死气沉沉。
吴景康满脸心疼,用手『摸』到了它的身上,以手指抚着它,它的身上便开始流过彩『色』的光。这光大概就是力量吧?这个灵顿时便如同一个正在被加热的蛋清一样,由透明渐渐变得有型有质。
但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它逐渐凝固,并且马上就要显『露』出人的样子时,它突然就像沉淀物被惊扰了一样,骤然散开,然后重新恢复成了透明。
吴景康松开了手,看向我,着急地说:“下次当我把手放到她的身上时,请你也伸手『摸』『摸』她。”
我问:“你的力量都不能救她?我又怎么可能?”
“你不需要救她,你只需要解除你制造的封印。”吴景康焦急地说:“因为她企图汲取你的能量,但这不是她能够汲取的,就好比一个人吞下了一颗烧红的铁球,她被你的力量灼成了重伤,同时,你反吸了她的能量,并且施加了封印给她,令她无法再得到任何能量,只能痛苦地等待消亡,这是你对她冒犯行为的惩罚。”
我奇怪地说:“可我没有这么做过呀。”
“你不需要做,这是你的本能。”吴景康说:“你不允许被冒犯,这无可厚非。但她们真的是无意的,她们一直都不知道你仍然存在。”
我点了点头,说:“在我出手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能敷衍我,必须立刻回答,否则我绝不帮忙。”
吴景康点头。
我说:“我到底是谁?我和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吴景康会立刻告诉我,谁知他竟沉默了。
我催促道:“你不要救她了吗?”
他摇了摇头,“如果救她的前置条件是必须回答这个问题,那这或许就是她的命。这件事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
我只好说:“那你把手放上去吧。”
吴景康朝我鞠了一躬,说:“谢谢您,一旦条件合适,我一定告诉你。到时不管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问题。”
我摆手说:“不必说了,只要你把之前说得全都顺利履行就可以了。”
吴景康点了点头,将手放到了那团灵上。
我也依他所言,将手放了上去。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见那团灵再次凝聚起来,再次开始变得有型有质。
很快,它又凝成了刚刚快要散开之前的样子。
进度明显开始变慢了,我也有些紧张。
吴景康也显得十分认真。
这个过程不知过了多久,我始终没有任何感觉,期间我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见吴景康神『色』凝重,便又觉得他肯定很辛苦,闭上了嘴。
渐渐的,这团灵从透明变成了肉团,又从肉团变得开始有了五官和手脚,最后有了颜『色』以及睫『毛』这样的细节。整个过程堪称神奇。
终于,儿童床上的人彻底完成了,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看模样身材顶多五六岁,有着明晰的五官,细腻的肤『色』,红润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和浓密卷曲的长睫『毛』,头发有些自来卷,这让她看上去特别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我见吴景康松开了手,便问:“结束了吗?我可以松开吗?”
吴景康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满是紧张跟怜爱,此时我一出声他才一愣,看向我,说:“当然。”他笑了,神情中满是讨好,“她已经好了,谢谢你。”
我看看床上的小家伙,问:“那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她自己已经几乎没有力量了,现在所有的都是我的力量,她需要一些时间来运转它们。”吴景康高兴地说:“她很快就能醒了。”
我说:“好。那接下来咱们要去治另一位吗?”
吴景康点头,说:“没错。”
我说:“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再问你一件事。”
“事可以下次在入梦时再聊。”吴景康颇有些讨好地说:“这主要是为了你的身体,虽然它现在还是可以支撑得住的,但这毕竟是有风险的。”
我说:“那好吧。但我需要在条件上再加一条。”
吴景康说:“你说。”
我说:“我原本想问江愉心的情况,但既然你觉得现在不要说,那我就想说,我希望你救她。”
吴景康说:“她根本没有死。”
我问:“你是说她的灵没有死吧?可她的身体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