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病房里的人突然好似商量好了似的,集体倒在了地上。
江愉心顿时慌了,冲了进去。我也想进去,余光突然看到摄像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江愉心冲进去看医护人员,鹿如则神情闲适地走了出来。
我忙问:“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鹿如的神『色』有些倦怠,“只是弄晕了他们。”
我这才发觉他看上去有点古怪,完全没了刚刚的傲慢跟狂妄。
我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精神?是不是不舒服?”
鹿如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两半灵魂需要些时间来融合。”
我问:“你说的‘两半’,是指你跟吴霁朗?”
他点了点头,道:“先出去再说,我讨厌这地方。”
说罢,转身走了。
我有点紧张,跟上去问:“就这样出去?不会有麻烦?”
鹿如挑起眉梢,“你怕?”
我点了点头。
鹿如说:“不准怕。”
虽然这家伙一直在做疯狂的事,但我也不可能跟江愉心一起呆在这里,便跟他一起出来。
来时的车不能开了,鹿如问:“怎么离开这里?”
我掏出手机,说:“我查查附近的地铁或公交在哪里。”
我一边查,我们一边往前走,速度当然也不快。
就在我刚刚查到地方,正要说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江愉心的声音,“站住!”
我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江愉心手中握着枪指着我们,剩下的则是医院的保全和医生,看着足足有二十多人。
我是绝对打不过二十多人的,哪怕是灵魂,不由地看向鹿如。
鹿如倒显得并不紧张,只问:“你说怎么办?”
我说:“你要是不怕痛,咱们就跑,她打中了也没关系,反正可以自愈。”
鹿如顿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神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我不由呆了,“你……”
“怎么?”他问。
“你这样一笑……”我说:“好像吴霁朗。”
鹿如道:“那就是我的化身。”
我们聊天的同时,江愉心等人已经围了上来。
握着枪的江愉心显得比刚刚自信多了,她严厉地说:“我以警察的身份命令你们,站在原地,举起双手!”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鹿如则看了她一眼,说:“你觉得杀了比较好,还是弄晕?”
我已经有了办法,小声说:“你现在假装吴霁朗,看看她是不是买账,她是你的旧情人。万一不行,再弄晕他们。”
鹿如看了江愉心一眼,『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我以为他是不愿意,忙说:“现在即使是弄晕他们,他们也会认为你在攻击他们,不停地追杀你。而她之所以要抓咱们,只是怕你用吴霁朗的身体去干坏事。”
我说这句话的同时,江愉心已经第二次警告我们。
鹿如看了我一眼,举起了双手,转向了江愉心那边。
我也连忙举起双手,转到江愉心这边。
江愉心似乎并没有对我们会乖乖站住抱有希望,此时反而愣了一下,随即带着几个医生走了过来,作势就要绑鹿如。
我忙说:“吴霁朗已经好了。”
江愉心看了我一眼,没搭理。
我不由得也有些恼火,“江警监,你忘了咱们说过的话了么?”
江愉心似乎铁了心,没有说话。
我只好看向鹿如。
从刚刚开始,他就看着江愉心,样子很入戏。
我不说话了,江愉心反而看向了吴霁朗,也愣住了。
鹿如这才开了口,说:“心心。”
江愉心顿时瞪大眼睛。
我也觉得很诧异,看向他。
鹿如继续说:“我已经没事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
江愉心方才回神,收起手枪,说:“回答我一个问题。”
鹿如说:“好。”
江愉心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家人葬礼那天,你对我说了什么?”
鹿如也看着她的眼睛,那种很温柔同时很内敛的语调赫然就是吴霁朗本人,“我一定帮你抓到凶手。”
江愉心的眼圈顿时红了,“现在呢?”
吴霁朗说:“她不是凶手。”
“她不是,但又有何区别!”江愉心激动地攥紧了拳头,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你背叛了我!”
吴霁朗没有说话。
我提醒道:“咱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吗?”
……
我负责开车,吴霁朗和江愉心坐在后排,目的地他俩没说,我便往吴霁朗的住处开。
一路上,车里都没人说话,十分沉闷压抑。我心中虽有许多问题,却也没有机会问。
到了地方后,江愉心开了口,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回局里了。宋佳音说她没地方住,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出来,就把她安置在了你家。”
吴霁朗“嗯”了一声。
我忙扭头,见吴霁朗神『色』平静,江愉心正看着他,目光中有愤怒,当然也有浓浓的感情。
我问:“江警监,今天的事……”
江愉心这才回神看向我,说:“刚才那个东西哪去了?”
我说:“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神,拜托你尊重一下他。免得他把你……我觉得他的脾气不太好。”
吴霁朗也看向她。
江愉心说:“你不要避重就轻,先回答问题。”
我哪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便胡诌道:“他肯定是消耗掉了。来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他说他和我一样,需要消耗自身的力量救人,吴霁朗的情况要比你复杂得多,消耗也比较大。”
江愉心问:“那他算是死了么?”
我说:“没有,他只是暂时不能出来了。”
江愉心点了点头,对吴霁朗说:“你可能听不懂我们的话,就是之前你精神失常,精神病院也治不好。是宋佳音找了一位……神治好了你。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明白得更清楚。”
吴霁朗点了点头,说:“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佳音的身份了。”
江愉心皱起眉头,道:“你对每个女人的称呼都这么暧昧么?”
吴霁朗没说话。
我说:“现在最好先不要把他已经回来的事说出去,毕竟……毕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李家在警察局里至少有一条小狼狗,我不希望他发现吴霁朗。
“我知道。”江愉心说:“如果他回来的消息走漏,那只能是你一个人。”
这次我真的生气了,“江愉心,你最好趁这段日子积极配合治疗。我绝不会再为你显灵了。”
江愉心不吭声了。
车里陷入了沉默,稍久,吴霁朗说:“我们下车了。”
江愉心看向他,说:“我安排好精神病院的事就过来。”
“你先积极治疗吧。”吴霁朗柔声说:“我的事不急着说。”
江愉心的眼眶顿时又红了,显然她已经听出了他话的拒绝,重复道:“我安排好了就过来。”
吴霁朗没有说话。
我说:“你还是先治疗吧,有命才能给他生孩子。”
吴霁朗奇怪地看向我。
江愉心不吭声了,我和吴霁朗一起下了车,进去后,才从窗户上看到江愉心将车开出了花园。
我松了一口气,见吴霁朗仍站在玄关发呆,忍不住问:“鹿大神?”
他愣了一下,看向我,“谁?”
“你……”其实我刚刚就有怀疑了,“你……真的是吴霁朗吗?”
吴霁朗笑了,脱了脚上精神病院的拖鞋,说:“我叫鹿如,不是鹿大神。”
我有些失望,“哦……”
他问:“有点失望?”
我说:“你进入他身体时有找到他的灵魂吗?”
他摇头,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说:“没有哦。”
难道吴景康把吴霁朗的灵魂也弄到他的“家”里做养分了?
我的心有点慌了,忙说:“大神,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头也不回地问:“什么帮助?”
我说:“我怀疑他的灵魂被我的对头偷走了。但我又打不过那个对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
鹿如站住脚步,转身看着我,问:“他是你什么人?”
“我的朋友。”我说:“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但我不想他死掉。”
“他没有死掉。”他张开双手,笑道:“我还在这里。”
我说:“我指得是精神上的死掉。”
“也没有死掉。”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上了楼,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现出了忧郁的神『色』,“我对这里最后的记忆,是我用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说完,他低头看向我,笑了一下,上了楼。
我凌『乱』了一会儿,心里渐渐明白了:难道……鹿如就是吴霁朗?
那他跟李虞又是什么关系呢?
折腾了这一上午,我现在有点饿了,便找来几袋泡面,刚煮好,吴霁朗便下来了。
原来他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我忙招呼他来吃饭,他坐下后,我说:“你家没什么能吃的,只能用方便面将就一下了。”
吴霁朗点头,说:“我等下就去买。”
“是我去买。”我说:“你出去不是送死吗?鹿大神。”
吴霁朗顿时笑了,“别这么叫我。”
“你现在真是随和多了。”我说:“之前那可真的是一位大公鸡一样相当骄傲的大神呢。”
吴霁朗『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抱歉。那时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得给我讲讲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