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缓步走出王宫,等候在那里的符伤和子车灰急忙迎上来,看到叶信的神色,他们两个顿了顿,随后符伤低声说道:“老大,你脸上有杀气啊……谁惹到你了?”
“还能有谁?肯定是青元宗的杂碎!”子车灰恶狠狠的说道。
叶信眯起了眼睛,轻声说道:“让人去盯着青元宗的那个老家伙,只要他离开王城了,马上通知我。”
“老大,把侯先生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把他干翻算了!”符伤叫道。
“现在不是以往,不能意气用事了。”叶信摇了摇头:“如果在城里杀了他,等于和青元宗彻底撕破了脸,再没有缓和余地,如果是在外面么……只要我再多做一些事情,就算青元宗明知道是我出的手,也有可能选择忽视。”
“那我明白了。”子车灰说道。
“一定要把人盯住,而且不要让他发觉。”叶信说道。
“老大,你放心好了。”符伤露出狞笑:“鬼先生把路子都留给我们了,我们和宫里的內监称兄道弟,这交情可是实实在在的,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自然会尽力。”
“如此就好。”叶信点头,随后跳上了自己的无界天狼。
王宫内,气氛变得死一般沉寂,铁人豪现在明白,仙侍肯定不是好事了,用愤愤的目光盯着那老者的背影,他只知道,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叶信给的,青元宗的人冒犯了叶信,自然就是冒犯了他,如果换成朝中臣子,他早就下令抄家灭门了。
那老者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他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排斥他、甚至是敌视他,就连赵小宝,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扼住了他的心。似乎他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同一类生命,天然就属于仇敌。
那老者突然拂袖,也不和铁人豪打声招呼,迈步向外走去,赵小宝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口气,跟在那老者的身后。
片刻,那老者已走到殿外。看着正午明晃晃的眼光,竟然感觉阳光都有些冷,沉吟了一会,他缓缓说道:“这大卫国已经不是以往的大卫国了,魍魉丛生啊……”
按照规矩,就算他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大卫国上下也应该尽力讨好他才对,可现在呢?没有哀求、更没有卑躬屈膝,所有的人都选择了冷冷的看着他,他所感受到的。是整个大卫国的敌意,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我倒觉得挺好的。”赵小宝淡漠的说道。
那老者蓦然转身,冷冷的盯着赵小宝。随后哼了一声,接着向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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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信回到叶府,就在内府的门前,看到了一条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吃惊,急忙迎上前:“真真,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真真气道:“我要是再不来,天诛莲就要被你养死了,懂不懂?”
“天诛莲……昨天还好好的啊。”叶信不解的说道。
“好好的?天诛莲的元根都有些枯萎了!”真真说道:“幸好我把生它养它的土都带过来了。又给了它不少元液,才让它有所恢复。你怎么能这样粗心呢?看到它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难道就不知道给它一些元液?还是你舍不得?”
“我只是没想那么多。”叶信苦笑道:“好了好了。真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是你交代的么?让我把落霞山的灵草都转移到老营和叶府来。”真真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你前脚走,我也就离开惊天峰了,只是……还没赶到落霞山,就听说了一件事,马上和白骑一起过来了。”
“什么事情?”叶信问道。
“大羽国东海岸连绵千里,都出现了大批巨大的甲壳,形状各异,据说里面还存留着很多血肉,连海水都没染红了,而且海中的鱼类突然之间全部消失,让无数渔民叫苦连天。”真真说道:“你说过的,只要出现这种现象,落霞山就要马上准备撤离,苍先生已经赶往落霞山了,去收拾东西,差不多有两个月,落霞山的灵草就要运过来了,那些灵草是很娇贵的,长途跋涉肯定让它们耗尽了生机,如果我不先在这里做些布置,运过来也养不活。”
“原来是这样……”叶信喃喃的说道,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你又想杀谁了?”真真突然说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叶信一笑。
“你的眼神和当初要杀李猜那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真真说道:“肯定是又有人把你气得快要发疯了。”
“怎么突然提到他了?”叶信皱起眉。
“很简单。”真真说道:“因为我进城的时候看到他了,他远远躲开我,以为我没发现他,嘿嘿……姑奶奶的眼神可是好得很,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
“李猜在九鼎城?”叶信大吃一惊,随后想起了一个人:“白骑呢?”
“白骑去找他了。”真真迟疑了一下:“你不要怪白骑,当初他决定支持你,只是在正确与错误之间做一个选择,但李猜对他有重恩,他不敢忘。”
叶信沉默了,李猜是天罪营原来的统领,在与叶信的角逐中败北,但叶信并没有杀李猜,只是把他赶出了天罪营。
叶信对李猜有杀机,因为李猜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权威,但没有杀心,因为李猜是个好人,从某种角度说,是天罪营内唯一一个好人。
叶信做事向来极有分寸,薛白骑、月虎、谢恩等等都曾经是李猜座下的悍将,他和李猜的争斗是命运之争,李猜会把天罪营带入绝境,而他叶信可以让天罪营死中得活,但如果他一定要杀死李猜,那就属于迫害了,天罪营极有可能爆发内讧。
不过,在什么样的情境才能做什么样的选择,如果他没能得到薛白骑等人的支持,那只能选择杀,如果换成现在,那他会想方设法留下李猜,因为已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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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鼎城南街,邵家的一间库房前,围着很多挑夫,洪无垢重新组建无生军,需要大量的军资,这笔买卖由邵家的商会接手了。
刚刚有一批近千套铠甲被送入库房,扶着搬运的挑夫们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他们围在账房前等着结算工钱。
时间不大,一个账房在几个武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钱袋,而挑夫们的心情都变得很激动,虽然今天的活累了一些,但邵家出手向来是大方的,或许他们可以拎着点猪肉、甚至是打瓶烧酒回家了。
果然,今天的工钱是加倍的,每一个接过钱的挑夫都喜笑颜开,片刻,一个戴着斗笠的大汉走了过去,邵家的一个仆人视线落在大汉身上,随后凑到账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赵管家,好久不见了……”那戴着斗笠的大汉陪着笑说道。
“我认得你么?”那账房冷笑一声,随后上下打量着大汉,慢条斯理的说道:“就是你说的,我邵家打造出的这批铠甲都是废品?”
“这个……”那戴着斗笠的大汉犹豫了一下:“手艺确实不行,表面看起来很光滑、很好看,但缺乏韧度,又过于沉重,真的到了战场上,穿戴这种铠甲的武士就是靶子,扛不住利箭攒射,又跑不掉,只能等死。”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手画脚?!”那账房大怒,厉声咆哮起来:“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邵家的武士一拥而上,揪住那大汉就往外推。
“别……赵管家,我的工钱……”那大汉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你们都没吃饭么?给我打!打出去!我再不想看到他!”那账房的吼声愈发尖锐了。
邵家的武士抡起了拳头,就是一顿暴打,那大汉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倒在地,斗笠也掉在了一边,几乎要被踩烂了。
“赵管家,你们怎么不讲道理……”那大汉用手抱着头,脊背躬起,犹在叫着。
“这家伙嘴真硬,还不服呢?!”一个武士恶狠狠的说道。
“不止嘴硬,骨头也硬,吗的老子的脚都疼了。”另一个武士在龇牙咧嘴着,他一脚踢过去,脚趾头却传来剧痛,似乎骨折了一般,气得他转身操起了一根棍子。
就在这时,库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邵家的武士们一愣,转头看去,见一个年轻的将官大步走了进来。
那大汉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随后脊背弓得更弯了,脸几乎要沉入泥土中,用手摸索着找到那被踩烂的斗笠,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你是什么人?!”那账房怒气冲冲的喝道。
“你还没资格问我。”那年轻的将官冷冷说道,他扫视了一圈:“看来下次看到邵雪,我应该提醒她一声了,要整肃一下自己的家风!现在,趁着我还没发火,都给我滚!”
那账房一惊,邵雪可是家主的独女,而且和九鼎城威名赫赫的太尉叶信走得很近,眼前这小子认得邵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