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休整,江珵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决定将心魔已消的事暂时瞒下来。
还未出房门,她就已经察觉出今日的不同。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可院子内依旧没有往日弟子们晨练的动静。
想必昨晚对他们的打击颇大,大概整宿都没能睡好。
江珵简单洗漱好,用木簪挽好长发,等出门时,才发现泗瑾正站在门外的海棠树下,发梢隐隐可见沾染着一层雾气。
看样子早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见她出来,他冷的快要结冰的眸底瞬间化开,瞥到发间的那枚木簪后,眼角眉梢都带了一层笑意。
也让江珵蓦地怔住。
无论是天界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还是她的好徒儿泗瑾,江珵都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柔情。
一瞬间,昨晚那种心跳失常的异样再次席卷而来。
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师父。”
泗瑾的声音将江珵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师父可要去用早膳?”
她点头,抬步离开。
路上一如往日的沉默,可江珵却第一次察觉到尴尬。
扫了一眼他的状态后,纠结的问道:
“昨夜之后,身子可有不适?”
泗瑾眼帘颤了颤,似是也想到了昨夜之事,压了压想要上翘的唇角才道:
“只是些许虚脱,并无大碍,师父不必担忧。”
顿了顿,他又道:
“师父可有不适之处?今夜,是否还需徒儿去师父房中?”
江珵莫名咳了一声,摆摆手:
“不必,明日大概就要启程,今夜就好好歇着吧。”
泗瑾望着她躲闪的目光,唇角动了动:
“好,那便等回鸠天派后,徒儿再去找师父。”
两人快步离开后院。
待他们走后,宋柳申从圆柱后面慢慢出来,目瞪口呆的望着江珵师徒两人离开的方向。
从刚刚那番暧昧的对话中,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泗瑾师弟昨夜身子不适?为何会不适?
乍一听到,他还以为是对付那魔物的原因。
可没成想泗瑾竟然还问师叔可有不适,甚至今夜还要‘再’去师叔的房中。
可见昨夜他就在师叔的房中!
而且还因此今天变得虚脱。
这不就是……双修?
已经开始疯狂脑补的宋柳申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
陷入震惊的他实在闭不上张大的嘴巴,只能呆愣愣的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蒂昕路过,才将他唤回神。
“大师兄,你怎么了?”
蒂昕见到一向稳重的大师兄傻傻的扶着柱子,嘴巴还张得大大的,感到分外好奇。
宋柳申这才勉强闭上嘴巴,一脸沉重的拍了拍蒂昕的肩膀:
“你还小,不懂,去前厅吧。”
蒂昕满脸问号,只能茫然的跟上。
……
前厅,陶仑已经等在那里。
大概明白鸠天派是要处理内部矛盾,所以岐门派的人自觉回避,都去城内巡查了。
偌大的厅里,苏以倾笔直的站在中间,看着镇定自若,可眼底还是泄露了些许慌乱。
见到江珵和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泗瑾后,脸上的神色才终于变了变。
“师姐。”
陶仑起身,有心想要问一问她的身体,可碍于还有这么多弟子在场,便忍了下来。
江珵知道他好奇,就简单将关于李秉文的事前因后果说了说。
“当时我也并不十分确定,所以也就未声张,没想到他竟想设局离间我们。”
众弟子听后俱都是崇拜的望向她。
不愧是师叔,在面对魔族大祭司时也能临危不惧的谋划。
但想到师叔昨晚坦白已有心魔,又有些担忧。
一时间厅内又沉默下来。
陶仑听后也后怕不已。
若不是师姐有经验,对他提防并提前下手,恐怕大家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他将目光转向苏以倾,询问起关于她的处置。
理论上,她并未触犯什么鸠天派的什么重大条例,无法将其逐出师门。
可情感上,她昨夜的所作所为让众弟子都极其寒心。
主动将并不确认的事情推到师叔身上不说,还配合魔族杜撰栽赃,简直让人不耻。
面对大家指责的目光,苏以倾强撑着开口,有理有据的解释了一番。
“昨夜之事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一时不察被那魔族大祭司蛊惑,在魔气干扰下这才险些酿成大错,虽身不由己,但还是请师叔责罚。”
昨夜她就已经反应过来,那大祭司定是释放了魔气,这才让她不断放大心中的嫉妒和恶意,不惜撒谎也要将江珵拉下神坛。
可回过神来的她已经没有补救的机会,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如今只能全都推到魔族身上。
她的解释一出,让许多鸠天派的弟子都怔了怔。
师妹原来是被魔族所扰,这才变得如此奇怪,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江珵自然也看到了大家神色的变换,淡淡的开口:
“魔气确实可以助长心中恶念不错,可它只会让其壮大,无法凭空出现。”
她端起茶杯浅浅啄了一口,继续解释道:
“昨夜在场众人都被魔气侵扰,可只有你被它蛊惑,是你的心生了恶念,才给了魔族可乘之机。”
她一脸心痛的叹了口气:
“其实,昨夜也算是对你们历练考核的一部分,就看你们道心是否稳固,我本以为大家可以全员通过,却没想到……”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昨夜他们都经历了一场严酷的考验,并且顺利通关。
欣喜的同时,又将目光投向站在那里的苏以倾,态度不由得微妙了起来。
现在回忆一番,这位小师妹之所以给大家留下了好的印象,似乎都是依靠着些别的什么。
比如性格开朗,比如奇珍异宝,和她过分好的运气。
而她的修为和道心,似乎从来都不坚定。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苏以倾忽然觉得有什么在逐渐远离自己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不再对她优待反而要处处为难?
不应该如此的,她明明是极其幸运的体质。
从前每次的劫难和困境,她都能轻松度过。
她还想要张口辩解,可对上江珵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又觉得怎么也张不开口。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绝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