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翠绿色华丽衣衫,远远地有些看不清长相。
但满头的朱钗表明着她身份的不一般。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跟着不少人,气势拿捏的很足。
江珵认出了那些卫兵的身份,是郡主的象征。
本朝只有一位郡主,正是太师之女,兰芸郡主,殷莺莺。
而太师是站在泗瑾这一边的,所以他的女儿被保留了郡主之位。
江珵以为她是跟着太师来谈什么要事的,不欲跟她有什么交流,所以只是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就在她打算继续拉弓射箭时,站在殷莺莺身后的一名婆子站出来,指着江珵不客气的道:
“大胆,见到郡主怎的不行礼?”
江珵一怔,动作没变,只斜眼扫向那群人。
跟在郡主身边的士兵见状,忙上前解释:
“不得无礼,这是夫人。”
能被称为夫人的,这军营里只有一个。
所以她的身份显而易见。
那婆子虽然又退了回来,但嘴里却还嘟嘟囔囔:
“夫人?穿成这个样子,认不出来也不能怪我老婆子,谁家夫人整日跟一群外男混在军营,还在日头这样足的时候舞刀弄剑,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士兵离得近,听到后自是不满,当即就要发作。
可打狗还要看主人。
眼前这一位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家世显赫就不说了,将军也对太师格外看重。
更有传言说,可能皇后的宝座也会是这位郡主的。
虽然他们这群士兵更崇拜夫人,可将军的心思他们也左右不了。
所以虽然不满,他也只能忍下了。
所幸郡主看起来倒是个知礼的。
她嗔怪的瞪了一眼那婆子,又对着江珵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动作优雅的遥遥行了一礼:
“原来是夫人,还请夫人见谅,我等本就是要拜见夫人,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夫人最是宽宏大量,想必不会跟下人计较。”
江珵听后挑眉一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泗瑾进京城这段日子以来,京城已经有不少人打听到了泗瑾在鹤城已经成亲的事。
她的身份性格自然也被许多人知晓。
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新帝的原配是个刁蛮粗俗的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
殷莺莺故意如此说,岂不是当面笑话自己?
而且她这一句话就将自己架到一个非原谅不可的地步,不然自己就是斤斤计较。
看着殷莺莺脸上带着的明显高傲,江珵转过身子,将弓箭直直的对准了她。
殷莺莺垂着头行礼,见对方迟迟不开口,正恼怒的抬头看过去时,却看到箭锋竟然对着自己。
“啊……”
她惊呼一声,双眼瞪得圆圆的,狼狈的就要后退躲在丫鬟身后。
她这一叫迅速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江珵的手一松,一根箭羽疾驰射出。
江珵的箭法之高超军中许多人都清楚。
就在好多人以为殷莺莺要命丧于此时,箭却直直的朝着那个婆子飞去。
“啊……”
随着那婆子的尖叫声,一根长箭穿过她的发髻,巨大的力道带着她朝后仰倒。
随着“哎哟”一声,她倒在地上。
箭头透过她的发髻插进地面半截,将她牢牢的钉在地上。
四周鸦雀无声,连殷莺莺也捂着嘴巴。
捡回一条命的婆子此时已经三魂去了六魄,傻傻的躺在那里。
而江珵也收回手,面色淡定的扫了几人一眼后,就继续练箭了。
殷莺莺终于反应过来,愤恨的瞪了江珵一眼。
此时她也知道被江珵耍了。
她就是故意吓唬自己,让自己出丑。
她今日特意央了父亲才一起跟着,就想来会会这位原配夫人,用自己高贵的身份打压,让她自惭形愧早些走人最好。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她声音颤抖的对着江珵道:
“夫人这是何意,我父亲对将军忠心耿耿,我做错了什么夫人要如此对我?”
殷莺莺今日吃了一个大亏,就想着直接挑明她是听了流言蜚语后嫉妒自己。
给她按一个醋性大,不能容人的形象。
如此怎能堪当皇后大任,到时候自己登上后位的几率也就能更大一些。
可是那边的江珵却不打算回复她,直接又将箭锋对准她。
“啊……”
殷莺莺尖叫,到底还是不敢赌这个疯女人的想法,所以尖叫着跑了。
江珵看着她的背影,可有可无的轻笑一声。
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泗瑾的耳朵里。
看着前来告状跪地不起的太师,他却出神的想到了江珵。
她倒是依旧天不怕地不怕。
好几日不见,每日都过得开心自在。
太师迟迟不见上位之人出声,悄悄的抬眼望去,却没能看出他的想法。
这位未来的新帝虽然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且心狠手辣,让人胆寒。
可他如今根基不稳,若想好好守住这江山,只能靠着自己这种老臣来主持局面。
所以,他一定要将该争取的全都争取,让自己女儿成为皇后,早早生下太子,他们殷家才算真的站稳了。
就在他等着泗瑾对自己安抚,对那个小地方来的泼妇斥责时,却听到他幽幽的开口:
“听闻太师是有规矩的人家,既如此,那太师便去做那学正如何?”
太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将军……”
学正不过是正九品的小官,就是在国子监教人读书而已。
他可是正一品的太师,怎么可能去做学正!
泗瑾则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他黑眸微挑,对着一旁的裴南岐道:
“裴卿,学正的职责是否是考校训导?”
“正是。”
泗瑾脸上露出肆意又嘲讽的笑来:
“那便没错了,传旨吧。”
太师惊惧的瘫坐在那里,看着泗瑾眼底的那抹凉意,连求饶都忘了。
他们好像……都低估了这一位的疯狂。
而裴南岐拟好旨后,看着似乎是傻了一般的太师,默默叹了一口气。
将军哪里是能让人随意拿捏威胁的,还有夫人,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这父女俩倒好,一人惹怒了一个。
他摇摇头,将旨意传了下去。
……
在殷莺莺离开后的第二天一早,裴南岐带着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来到营地接人。
江珵也正式踏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