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娇觉得自己被人抱着,跟耍火棍似的,左转一下,右摆一记虽然对方已经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了,但她还是痛不欲生,这肯定是要死了,原来死是件这么辛苦的事!
星星点点的血溅到她嘴里,抱着她旋转的人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叶娇娇舔舔,呸,不好吃……
“叶娇娇!醒醒!”
有人在叫她,带着明显的焦虑,叶娇娇用力想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老……老大……”二牛第一次看苏赤用兵器,更是第一次看老大杀人,人生观都颠覆了,嘴张成O形,半天说不出话。
“叫你看着她,你干什么吃的!”苏赤眼见叶娇娇进气多出气少,估摸着是活不成,不由得有些烦躁,将叶娇娇往二牛手上一送,“看好她,在这等我!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别回黑风寨!”
二牛闯了祸,不敢问苏赤要去哪,赶紧小心地把叶娇娇抱牢,苏赤影子一闪,不见了。二牛低头郁闷地看着叶娇娇,小丫头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头一回见老大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死定了!
一顿饭之后苏赤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南承宁还有江进之,二牛脸抽抽了一下,这是劫狱的节奏?好吧,以后得罪了官府,不能再好好当山贼了。
苏赤朝二牛打了个手势,当先走到隐蔽处,叶娇娇吃痛,嗯嘤一下没声了,南承宁全部心思都在叶娇娇身上,看到地上的尸体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江进之整颗心都纠了起来,那匕首,差一点就扎中心脏了,没至刀柄,叶娇娇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他难过地看着南承宁:“少爷,这刀拔出来,叶小姐怕是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不拔,也是死定一条路。
“你不要乱说话!拔个刀而已,哪能这样就死了!”南承宁暴躁地把江进之推开,握紧叶娇娇的手看向苏赤,“你来!”
苏赤也不说话了,为啥要他拔刀!难道他天生就长着杀手脸吗!
“你们一个个都站着干什么!”南承宁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发起飙来,厉声怒斥,“不想帮忙就给我走开,少在这添乱!”
叶娇娇的神智清醒了一点,小手勾勾,南承宁你怎么了,不要生气……
苏赤看了叶娇娇一眼,走过去蹲到南承宁身边:“你真的要拔刀?”
“拔!”
“好,你抱紧她!”苏赤撕下衣摆塞到南承宁手上,“等会儿我把刀拔出来,你给她按住,要用力!”
苏赤的触碰让叶娇娇疼得打了个哆嗦,神智清醒一点,吃力地睁开眼,看到南承宁,瞳孔瞬间放大:“你,你没死!”
“嗯!所以你也不许死!”南承宁哑着声说,“娇娇你打起精神来,我要拔刀了!”
“等等,我……想问你件事情……”
“无聊的问题不回答!”南承宁毫不犹豫地打断叶娇娇,叶娇娇那个表情,跟交待遗言似的,他不听!
小东西嘴一扁委屈得不行,南承对她也这么凶,快死了问个问题都不行,不开心。
“你来按住叶娇娇的头!”苏赤朝江进之使了个眼色,“她力气大,南承宁一个人按不住!”
然后他低下头:“丫头,争点气!”
“我来按脚吧。”二牛自告奋勇,苏赤点点头,“好!我数到三!一、二……”
苏赤还没数完,叶娇娇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瞬间天悬地转,意识全无。
郁闷!说好的三呢!呜呜!她还想说等等,让她把问题再问一遍的!
一日后,黑风寨……
房间里飘着浓浓的草药味,叶娇娇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整整一日,她还是没醒过来,脸色惨白得跟纸一样,南承宁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
拔刀的时候,喷出的血柱让南承宁几欲抓狂,他没办法思考,只能替叶娇娇紧紧按住伤口,不敢去想,不能去想……
所有人都以为叶娇娇要死,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苏赤说小丫头的求生**强到了令人发止的地步,她能活下来,因为她想活。
伤口敷过药之后,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但南承宁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叶娇娇从下午就开始发烧,苏赤说如果高烧持续不退,她怕是撑不过三日。
床上的小东西缩了缩,轻轻发抖,南承宁翻身上床,避开伤口,将她抱进怀里,叶娇娇嗯嘤一声,似乎能够感觉到温暖,果然不怎么抖了,不轻轻叫唤一声:“南承宁……”
“我在!”南承宁一喜,以为她醒了,可认真看去,叶娇娇完全是无意识地在叫,根本没有清醒。
他鼻子发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对楚召齐下手,叶娇娇不会这样,可他就是猪油蒙了心,总想着再等一等就能一箭双雕。
“南承宁,拿着,我压箱底的宝贝,最后两颗,都给你了。”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苏赤没有用轻功,但南承宁沉浸在自己的内疚里,完全没有听到屋里有人有进,他赶紧擦掉眼泪,接过苏赤手上的药瓶:“多谢!”
苏赤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南承宁从背后叫住他:“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叶家?让叶学义把周郁找来,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让叶学义编个理由糊弄一下其他人,免得他们担心。”
苏赤扬扬眉毛:“我还以为,你不想让周郁来。”
南承宁沉默,他是不想让周郁来,去求周郁救人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但跟叶娇娇的命比起来,他的一点骄傲,微不足道。
叶家比苏赤想象的还要混乱!
叶娇娇失踪,南承宁越狱,衙门已经来过好几趟,觉得这两人一齐消失叶家不可能不知情,可搜来搜去搜不到证据,马天迈不愿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楚召齐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怏怏离开,各种庆幸好在叶娇娇还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叶家却没有因此好过多少,三个儿子都出去找叶娇娇了,秦雅受不住打击晕倒,叶学义正和周郁一起在她屋里照顾,听闻苏赤拿来了叶娇娇的耳环,立刻冲出去。
叶娇娇命在旦夕的消息,让叶学义和周郁一齐跳将起来,周郁扭住苏赤的领子,暴怒:“南承宁把娇娇伤成这样,还好意思来找人帮忙!”
“你的意思是,叶娇娇受伤了,南承宁应该不闻不问看着她死?”苏赤不冷不热地呛了周郁一句,然后才说,“叶娇娇的事跟南承宁没有关系,她是听到了马天迈和楚召齐密谋,才会惹祸上身!十五年前左相陆逍风因为通敌叛国全家被满门抄斩的事你们知道吗?那封叛国书信是楚召齐写的,给他出主意的是马天迈!”
叶学义眉头紧锁,警惕地退开一步:“你到底是谁!”
苏赤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个,你只要知道我没有恶意就好!”
叶学义哼了一声:“马大人看起来不像坏人,我凭什么信你?“
苏赤扬起眉:“你看我像好人吗?”
叶学义无语,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反比的话……
啪!角落隐隐传来一声轻响,苏赤眼神一凌,噌地掠过去了,角落的影子刚想溜,可哪里逃得过苏赤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拧住脖颈,动弹不得了。
“陶然!”叶学义赶紧过去把她从苏赤掌下夺过来,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刚才马大人的事,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知道吗!”
“知道——”陶然乖巧地应着声,叶学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陶然在叶家住了半个月,叶学义没少占她便宜,倒不是他多好色,他就是觉得逗陶然挺有趣的,可逗趣有代价,他胳膊已经被这丫头拧得青紫斑斑了。
所以,陶然忽然这么乖,让叶学义觉得很有猫腻。
陶然怔了半晌才发现叶学义在盯着她看,而且自己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赶紧把他推开,嗔道:“你还不赶紧去救叶娇娇,看我做什么!”
叶学义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赶紧转向苏赤:“走!”
“你们先去,他们在西郊的蓬莱客栈,我还有些事,晚点过去。”
叶学义将信将疑,可叶娇娇的事他不敢大意,宁可信其有,周郁也是一般心思,两人没有跟苏赤蘑菇,速度就启程了。
陶然直到叶学义走远,才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指甲紧紧掐进了肉里,原来是他们,马天迈、楚召齐!她居然在仇人的地盘上呆了这么久都不自知!
苏赤远远看着陶然,没有人告诉过他陶然的身份,但他知道江进之前阵子一直在盯陶然,比比年纪,苏赤大概能猜到她是谁,等陶然游魂似地回到房间,拔出一把匕首藏进袖子之后,苏赤更没有半分怀疑,这必是陆瑶无疑!
叶家灯火通明,却无人注意到陶然这个小透明,她顺利离开叶府,拖着伤腿,扯散头发,在脖子上狠扭几下,朝县令府走去……
今天她豁出去了,她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