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娇窝在床上,怀里抱着一整盆酒炖鸡,吃得好不欢快。
“慢点吃!”南承宁唇边勾起温柔的笑,“你这几日喝的都是米汤,一下子吃那么多肉下去,宋伟非骂死我不可。”
“我在坐月子,要吃鸡,一天一只鸡!”叶娇娇嘴里塞着满满的鸡肉,一脸幸福,“还要吃牛奶熬鱼汤,才会有奶。”
噗,南承宁莞尔,女儿家的,斯文点行么!
“南承宁,滁州这边战事怎么样?”叶娇娇含着鸡腿开始惦记正事,“大哥和傅芸芸都不见了,二喵也丢了,我和红枣是被云蛟抓走的,关在一个庄子里,那庄子在……在……”
呜呜,记不起来了!
叶娇娇说着说着,眼眶有些红,她怎么那么笨!
南承宁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关你们的庄子,孟将军已经找到了,不过人去楼空,只是处废弃的宅院,已没什么用处。你们失踪的这段日子,西梁人说你在他们手上,逼我让孟梓之让道。”
叶娇娇倒吸一口凉气:“你们退了?”
“没有。”南承宁摇摇头,“我不能退,楚涣此人狠辣绝伦,久攻滁州不下,这是急了!若我们不让道,你对他们就还有用,他们舍不得杀你,一旦滁州失守,依楚涣的性子,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你震军威。”
叶娇娇打了个哆嗦,崇拜满满地仰着小脸:“难道楚涣没准备杀我,只是把我关起来了,还好你聪明!”
“那是因为抓你的人不是楚涣。”南承宁深深看了叶娇娇一眼,“楚涣找人假扮你,将你拴在主船头的桅杆上,宋伟力主要救人,我坚决不肯,他对我有些误会。”
难怪刚才宋伟跟南承宁说话的时候,敌意满满的样子。叶娇娇吮掉手指上的油,同情地拍拍南承宁的手背:“师傅说话不好听,你别跟他计较。”
“你,一点也不生气吗?”南承宁定定看着叶娇娇,“不觉得我太残忍,不顾你们母子安危?”
“我又没落在他们手上。”叶娇娇挠头,“而且你不是说让出滁州,他们会杀我嘛,当然不能让了。”
南承宁将酒炖鸡拿来,把叶娇娇抱进怀里,话是这么说,可当时那情景,真正能理智的,又有几人?
他每日都在纠结,这样的豪赌真的对吗?他之所以比宋伟胆子大,只是他多了一丝坦荡而已,如果赌输了,他绝不会比叶娇娇多活一天。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没有楚涣,傅桓波也绝不会让叶娇娇活下去!
“南承宁,你说抓我的不是西梁人,那是谁啊?”叶娇娇被抱得有点不自在,小脸泛出红晕,眨眨眼,“你知道是谁?”
“马天迈的人!”南承宁的声音瞬间冷冽了三分,“娇娇,你还记得小翠吗?”
“我们家以前那个小翠?”
“嗯!”南承宁冷冷地说,“小翠离开洛州之后并没有走远。她认识了一个代号诡谲的暗卫,是马天迈手下,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有一个拿手绝活:易容!”
叶娇娇倒吸一口凉气:“装云蛟的人是他?”
“装云蛟的不是他,他只是帮那人易了容而已!”南承宁的脸色很严肃,“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现在装皇上的那个傀儡,也是他的杰作!”
“皇……皇上……”叶娇娇惊得捂住嘴,“皇上也是假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在傅桓波出征前就已经下手了。”南承宁阴郁地说,“我们猜到傅桓波会动手,却没想到他胆子如此之大!傅桓波生性多疑,这次领兵出征,想来对南宫庆留在皇城颇为忌惮,干脆先下手为强,连皇上也一起控制住了。”
叶娇娇骇得面无人色:“这……你怎么知道?”
“暗卫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消息是苏赤打听来的,傅桓东没有来洛州,临时折回了皇城,想必也是听到消息。”
“那抓我和红枣,还有大哥和傅芸芸的,都是这个诡谲了?”
南承宁点点头。
叶娇娇思忖片刻,愤而下床就想往外跑,被南承宁直接抓回来:“你去哪?”
“去找小翠!”叶娇娇义愤填膺,“小翠打小在我们家,怎么能跟诡谲混在一起!还抓走大哥!大嫂待她像亲闺女一样,她就算是被迫无奈,也不能这样啊!”
“娇娇!你刚醒,不许闹!这事交给我!”南承宁绝不会让叶娇娇去犯傻,当年把小翠逼走因他而起,小翠绝不是被逼无奈,而是有心报复!
叶娇娇难得见到南承宁反应这么大,缩缩脖子,打个了激灵。
意识到失态,南承宁赶紧改换上温柔的语调,替小东西顺了顺毛,把酒炖鸡塞回叶娇娇怀里:“趁势吃,别凉了。”
叶娇娇委屈地哦了声,情绪低落到极点,她家的丫鬟,弄出这种事,叶娇娇总觉得自己有逃脱不掉的干系……
“娇娇,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南承宁堪称是最了解叶娇娇的人,随便一开口,便成功转移了小东西的注意力。
“我想了好几个,被关起来的时候特别无聊,我天天就是想啊想,你看哪个好听?”叶娇娇的心情瞬间好了些,“南小宁?南温饱?南忆苦?南思春?”
“咳咳!”南承宁差点被噎住,前几个就罢了,南思春是什么鬼?
“不好听吗?”叶娇娇自己心里也不大有底,“我当时特别饿特别饿,就只能想出这些了。”
南承宁极力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摸摸小东西的鼻子:“为什么会想到南思春呢?”
“春天就种吃的了,有很多好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吧……
“南承宁!”就在气氛温馨融融的时候,苏赤急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看见叶娇娇,苏赤顿顿声,“南承宁,你出来一下。”
“你们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叶娇娇死死拽着南承宁,“不许说悄悄话,是不是诡谲把大哥怎么样了?”
“没有没有!”苏赤跺了跺脚,“跟叶家人没半点关系,是孟将军的事。”
叶娇娇唬着脸,抓住南承宁的手,却攥得更紧了。南承宁冲苏赤点点头,就在这说吧,无妨。
苏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吧,叶娇娇你非要听就听!太子十万大军压阵,就在城外,将士们的状态很不对劲,孟将军担心有哗变,想请南承宁过去商量一下。”
叶娇娇眼前一黑:“太子要来打我们?理由呢?”
“叛乱!”苏赤朝南承宁一指,“太子说这家伙勾结西梁人,是我东楚的叛徒,孟将军执意要护,自然也是叛徒。”
“凭什么!”叶娇娇大怒,“南承宁守着滁州,没把西梁人放进来半步,怎么倒成叛徒了?还有没有天理!”
“傅桓波说滁州不是个稳妥的死守阵地,相比起来,防御措施绝佳的洛州更合适,可你们迟迟不肯进洛州,非要我东楚的士兵白白折损在这滁州是何用意?哪怕你们三万对五万,用一万人换了对方两万多的死伤,但傅桓波很有理由说事,到了洛州,一万人都不用死的!”
“一……一万人?”叶娇娇脸色惨白,死了一万人?
南承宁剜了苏赤一眼,苏赤撇撇嘴,好,当我没说。
“娇娇,你乖乖吃东西。”南承宁不想再让叶娇娇听到这些残忍之事,只要让叶娇娇确定与叶家无关就可以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小东西裹好,“我去去就来。”
叶娇娇忍了没说话,低头假装很认真地吃她的酒炖鸡,眸中露出坚毅的光,南承宁夹在滁州,一边要对抗西梁,一边要应付傅桓波,滋味一定不好受,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
但她也不想让南承宁独自承担这一切!
“小姐?”南承宁前脚才走,红枣后脚就进屋了,怀里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叶娇娇所有的母性一下子全被激发出来,自从生下小南承宁,她还没好好看过呢。
小东西在睡觉,看不见眼睛大小,不过精致的鼻子,粉雕玉琢的唇瓣已经够惹喜的了,叶娇娇忍不住拿手指去逗弄他,虽然早产了数月,小家伙却是依旧活力满满,在梦中就能下意识地叼住,开始吮吸。
“看小少爷这馋样。”红枣莞尔,“果然是小姐亲生的。”
叶娇娇瞪了她一眼,啥意思,说她是吃货是吧!哼!她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的胸,那么小,也不知道够吃不够吃……
“小姐,奴婢抱小少爷去找奶娘吧,小少爷许是饿了。”红枣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忽略了叶娇娇的情绪,叶大小姐立刻不乐意了:“干嘛干嘛,谁说我没奶的!”
红枣先是一怔,然后眼眶红了:“小姐您昏迷了十来日,宋大人说,奶水都回了……”
“什么?我昏了十来天?”
“是整整一十三日!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叶娇娇骇然,怔怔地把小南承宁交到红枣手上。
啪!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苏赤冲进屋,严肃地看了叶娇娇一眼:“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直接把她横抱起来,吩咐红枣:“抱好小少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