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寝宫看着让人沉闷不已，但是霍云霆也没有多的动作，直接走到了皇帝面前行了一个礼，“臣弟参见皇兄。”
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不必多礼。”
霍云霆看着他那瘦如枯槁的手，抿了抿唇，半晌才从怀中拿出一卷文书放在了他的面前，“皇兄，臣弟这次前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份文书是否是皇兄亲自过目过的。”
“是吗？朕看看。”
皇帝接过这卷文书，看了许久放下，淡淡应了一声，“嗯，朕亲自过目的，有什么问题吗？”
霍云霆沉默了半晌，皱了皱眉，声音冷冽，“皇兄可知，把春秋征税改成了一季一征会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如今就因为这个赋税搞得民不聊生，这可是皇兄愿意看到的？”
皇帝老态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情绪，看着霍云霆笑了笑，“那皇弟可知，朕同意这个提议的原因？”
“臣弟不知。”霍云霆抿紧了唇。
“前些日子，朕把那件案子交予你处理，想必你也应当清楚了其中的情况。”皇帝笑意不及眼底，“国库告急，如今恐怕连一次仗都打不起了，内部空虚得厉害，朕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如此提议。”
“朕也忧心百姓，可是只有帝国在才会庇护百姓安然无忧，如果帝国不在，那么这些百姓又何去何从？”
皇帝叹了叹气，“所以，朕也是无奈之举。”
“那这样就能如此随意欺压百姓？！”霍云霆咬牙，没想到帝国内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低吼道，“皇兄知不知道，如此盛行，如若再继续下去，恐怕造成的后果会更严重！”
“这样下去……”
霍云霆噤了声，眼神低沉得仿若那黑沉的夜色，里面有太多被遮掩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它究竟是想要给面前人展现哪一种。
皇帝没有接话，而是缓缓撑着案几起身，就这样一个动作，就仿佛是耗费了他许多的力气，径直走到了窗边，伸出瘦如枯槁的手推开了禁闭的窗户。
霎时初升的晨曦从外面照射了进来，让原本沉闷的宫殿闯入了一阵清新的气息，皇帝闭上眼贪婪的呼吸了几秒，随后吐出一口浊气。
“朕自然知道，可是，已别无他法。”
霍云霆侧过身看着他，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胸口猛烈起伏了几下，臣声，“据臣弟所知，许多宦官官员都有欠国库一些欠款。”
皇帝眸中精光一闪而过，面色如常道，“对，如今追回来的不过杯水车薪，皇弟应当所知，这些人乃是朕也不敢完全得罪，他们已经深入了整个帝国，一一得罪恐怕会造成帝国分崩离析。”
“但是这笔钱实则数额巨大。”
皇帝看向他，“对，又能如何？”
半晌，霍云霆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臣弟能要会这笔欠款呢？”
“那朕便答应皇弟一个条件。”皇帝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
……
“王爷，你好像中了陛下的计。”褚淮南听完眉头皱了皱，“他明显就是想借你去解决这件事。”
“这些人他不好得罪，便就让你去得罪。”
“官位一般的人催不动那些人，不能服众，反倒是可能顾此失彼，只有王爷您，身为摄政王，威名有了，权势也有了，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本王知道。”霍云霆轻轻笑了笑，让褚淮南一怔，“那您还……”
“这叫案子牵连众多，原本本王计划之中就是要除去这件事的，如此还换了陛下的一个条件，你可知，身为帝国万人之上的人的任何条件，分量有多重吗？”
褚淮南恍然，“相当于一个……免死金牌……”
霍云霆不置可否，的确，就是相当于一个免死金牌。
“所以，本王可一点不亏。”
这时候褚淮南莫名想到了李继白，如果被他听见了这样一个消息，恐怕绝对惊得叫了起来。
“还是王爷有远见。”褚淮南不得不佩服霍云霆的未雨绸缪。
霍云霆看着他，淡道，“因为你还不胜了解这个复杂诡秘的朝廷，等你了解得通透了，就连本王也要退让几分。”
这是事情，朝堂之上的事他比褚淮南了解得多，因为自小便浸淫其中，哪是像褚淮南一直生活在封闭的山上都能有如此才华谋略。
“王爷谬赞。”褚淮南不敢称下这等大赞。
之前他也自视清高，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可自从碰见顾言欢和霍云霆后，这才发现，之前只不过是没碰见罢了。
“那王爷如今可有详细的计划？”
这件事，必须得尽快，三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浪费了。
“没有。”
霍云霆神情自若，看起来气定神闲。
褚淮南沉默了半晌，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得顾言欢突然问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可知道最近霍彦涿在做什么？”
“九皇子？”褚淮南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半晌开口，“听说他最近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府邸，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说些褚淮南皱了皱眉，“王爷怀疑他在做什么吗？”
霍云霆没说话，磨了磨后牙槽，“没，就是问问。”
褚淮南没懂，也不再问，而是开口劝解道，“如今事情紧急，李兄那边想来定然也差不多了，还望王爷早做打算，在下也会一并想法子。”
他这话音刚落下，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继白黑着脸推开了书房的大门，没好气的把折扇丢在了桌上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连续喝了两杯水后才平静下来。
霍云霆和褚淮南看了过去，后者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
李继白咬了咬牙，“还不是你们害的，非要我去查什么府邸，这不差点让本公子的名誉都受损了？！”
“看来，你的经历很丰富啊。”
褚淮南挪揄，原本肃穆的氛围被李继白这样一搅和，倒是轻松了许多。
“别提了。”
李继白胸口几度起伏，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
“差点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