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府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干笑两声,“和先前的糊涂事比起来,这确实算不了什么,不过好歹把凶手抓到了,也算完美解决了,王爷您说是吧?”
霍云霆略微沉吟片刻,点了下头,“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按照规矩处置了。”
说完,他摆摆手,一旁的侍卫立马把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带了下去,动作粗鲁,还不解气的踹了两脚,直到人影不见了,还传来痛苦的喊叫声。
吴知府有些悻悻,回过头时,正好撞上霍云霆幽深平静的目光,像能把人看透,骨头渣都不剩的那种。
他顿时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王爷看我做什么?”
霍云霆要笑不笑道,“本王在想,以前是不是看错你了,本王的人都调查不到的事,你三天之内就做到了,实在让人惊喜,难不成本王刚来白云城时,你在故意藏拙?”
“没有没有,”吴知府赶紧摇头解释,“可能术业有专攻吧?又或者您每天太忙了,不像我专注这一件事,所以速度比较快。”
他是万万不敢承下霍云霆的夸奖的,否则什么时候掉入圈套了都不知道。
所幸霍云霆也没继续抓着他不放,“那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吴知府在原地站了大半天,直到他身影都消失不见了,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和刚来白云城时相比,霍云霆如今的态度简直好到像是亲人一般,莫非又在搞什么把戏?
不管了,反正他的计划不会停,一定要把这两人的名声搞臭。
客栈。
顾言欢又一次失眠了,莫名心慌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起身到窗边透透气,又怕吵醒霍云霆,只能强迫自己睡过去。
看来明天必须得再去田间观察观察了,这是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
没过多久,天色蒙蒙亮,外面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才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的顾言欢唰地一下坐起身,接着房门被敲响,“王妃,您起床了吗?”
“出什么事了?”霍云霆也醒了,披了件衣服便去开门。
侍卫气喘吁吁道,“田里的种子出了问题,李公子已经过去查探情况了。”
难怪一夜心神不宁,果然要出大事。
顾言欢扶住床沿稳了下身形,剩下的话再也没听进去,穿好衣服用昨夜剩下的冷水抹了把脸就出门了。
路上,霍云霆安抚道,“别着急,有我陪着你呢,不管有多大的事情,咱们一起扛一起解决。”
顾言欢点点头,没忍住红了眼眶,“去田里亲自走一遭,就能切身体会到那些粮食对百姓来说和命一样重要,好不容易有办法增产了,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而且这其中必定有谁在捣乱。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田地,那儿围着一堆人,远远的顾言欢就看到原本长势挺不错的嫩芽已经枯萎到影儿都快要见不着了,连土壤都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她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花了那么多心血在这上面,来年冬天大部分人都要靠这次秋收,到底是谁把它们弄成了这样?
害人不浅,该遭天打雷劈!
走过去的时候,顾言欢双手双脚都在微微发着抖,慢慢看到了蹲着的李继白的身影,那一刻她竟没勇气问出口情况怎么样了。
“王妃来了。”人群中静得压抑到极点的气氛,因她的到来有了点骚动。
顾言欢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群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神情尤为激愤。
霍云霆蹙眉,具有穿透力的低沉嗓音打断了他们的话,“想快点解决问题就一个个说,挑重点说。”
周围立马没声了,全部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男人迅速开口,“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一起来去田里干活,就看到刚冒出来的芽儿都枯萎了,还不止一家,可我们都是按照王妃先前教我们的方法去做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我们全家老小就指望着这几亩地了,万万不敢做其他的。”
“是不是王妃的方法不管用了?”
“……”
众人再一次按捺不住的骚动起来,谈论的目标也慢慢转向了顾言欢,若不是触及到霍云霆那冷冰冰的神色不敢多说什么,只怕要当场质问起来。
顾言欢心生悲凉,可也明白此时多说无益,唯有拿证据说话,毕竟上次的中毒事件已经让他们对官府再次产生了怀疑。
她蹲下身看向李继白,“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说着,她捻起一点泥土仔细看了看,又闻了半天,嗅出了一股异味,却又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李继白轻叹口气,“王妃也觉得有古怪对不对?我目前的猜想是土壤中融入了某种毒素,对人体无害,却能迅速侵蚀掉这些作物的生命,一旦沾上,绝无挽回的可能。”
所以幕后之人当真下了死手。
“还有,这毒素扩散能力很强,这里今年夏天尤为干旱,便需要时常浇水,所以它能顺着水分一路蔓延,侵害了如此多的作物。”
他每多说一句,顾言欢的心尖就跟着颤抖一下,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捅了下毒的人。
简直丧尽天良,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颤声问,“那现在有多少作物受到侵害了?”
身后有人回答,“到目前为止已有一百多亩,还有许多户人家没统计上,不知道他们……”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哪个人不心惊不绝望?
顾言欢握紧双拳继续问,“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最近有没有什么行为举止异常的人?”
“是……三天前就有了变化。”
闻言,她唰地一下站起身,震惊到语气都变了调,“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如果能早点发现,说不定损失就没那么严重了。
那人低着头,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显然也很愧疚。
顾言欢暗自叹气,责怪的话根本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