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呀。”来人把围巾稍稍拉下一点，露出大半张脸。
“啊，是你呀。”周茉相当意外。
来人是丁芸芸，着装也很朴素接地气，没那么花里胡俏，别说她认不出，同病房的人都没有多看两眼这位过气艺人。
丁芸芸还遮遮掩掩的，生怕她的出现会引发围观似的，并没有。
“哎，你，你怎么来了？”周茉掸了掸床单，小声：“你怎么找过来了？”
丁芸芸没有解开围巾，只露出嘴，翻她一眼无奈：“我也不办法呀。打你电话不通，还以为你摞担子不干了……后来辗转托人打听，才知道你住院了。而且还是车祸受伤，这不有空就过来了。”
周茉知道她的来意了，淡然：“你急什么？天鸿那边签约顺利吧？”
“过程我就不讲了，总体来说比较顺利。他们给了我很大的自主权。比如挑团体，比如营销宣广都让我自己作主，很人性化了。”
“这么好？”周茉吃惊：“他们这，说的好听是佛系管理。说的不好听就是放任自流嘛。”
丁芸芸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没错。不过对艺人来说，这样的公司才值得签。因为很自由，不会有太多约束，然后如果自己有能耐接到活，公司抽成方面也很有良心。”
周茉仍保持惊诧：“他们，老板谁呀？”
“哦，大老板我是没见着。”丁芸芸话峰一转：“你伤势怎么样？还好吗？”
“总体还行。不过医生让我留院观察两天。”周茉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身体没什么伤，就是后脑着地，怕有脑震荡。”
丁芸芸就带了一丝愁容：“那……”
“放心。你的事，我记着呢。”周茉安慰她：“你现在有空吗？”
“有呀。我闲着呢。”丁芸芸叹气：“我清闲了一阵子。年底快到了，活动和饭局多了，也许慢慢就会忙起来。”
“你频繁参加各种局，图什么呀？”周茉好奇问。
丁芸芸无奈：“混口饭吃啊。”
好吧，周茉被她的实诚噎到了，咽咽喉，压低声音：“其实毒舌人设，随时都可以开始。不挑时间地点。”
丁芸芸眼眸一亮：“哦？现在也可以吗？”
“可以。”周茉抬抬下巴：“今天的娱乐星闻是什么？”
看丁芸芸不解，周茉只好干笑解释：“我的手机摔坏了，还没修好。”
“哦。今天的娱乐星闻还是娱乐圈新人鄙视琏。”丁芸芸羡慕抿抿嘴：“蓉蓉的知名度蹭蹭大涨呀。周小姐，你这个文案挺好的。”
“好吗？”周茉倒是轻叹：“海纳集团不依不饶呢。”
“怕什么？他们不依不饶制造热度，不正好合了蓉蓉的心意吗？她现在，应该很感激你吧？”
周茉抠抠鼻：“不存在什么感激不感激。这是我份内事。呃？扯远了。那个，今天除了这则明星新闻，还有别的吗？”
“我看看哈。”丁芸芸拿出手机搜索一圈，眉毛轻皱，又失笑出声：“哦，有了。某某港星又在炒作冻龄逆生长了。放出来的是精修图。看来这些年纪大的明星都养了一两个百万修图师呀。”
周茉歪着头笑看她。
丁芸芸感受到她异样的注视，轻掀眼皮：“怎么？我说错话了？”
“没有。”周茉却深感欣慰：“丁小姐，你不用我教呀，毒舌无师自通嘛。”
“哈？”丁芸芸稍稍回想了下，小声：“我只是吐槽呀。”
“对呀，毒舌跟吐槽区别不大。”
丁芸芸还有顾虑：“私底下我是敢这么说话啦。可在公开场合，这么评价前辈怕是不好吧？”
“哪里不好？”周茉平静追问。
丁芸芸答：“公众会对我的印象不好，我会被骂吧？而且圈内人怎么看我？”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周茉反问：“你的路人缘本来就一般般，公众对你的印象也不咋滴，你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说不定还能对你有改观呢。会被骂吗？也可能会被赞呢。赞你敢说真话实话。圈内人怎么看你重要吗？现在圈内人就正眼看你啦？”
一连串的问题全部戳中丁芸芸，她一时呆愣了。
她先前傍着方至儒和郭智杰炒作的事件，本来就形象不佳，路人缘不太好。她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毒舌资深前辈，虽然乍看有点不礼貌不敬老，可句句是实话，被骂的同时说不定还能有一票网友点赞她敢讲真话呢。
这年头，圈内互捧互吹互舔早就让一部分网友反感了。终于有人敢说敢言，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至于圈内人的看法？
丁芸芸现在在圈内就没啥地位，圈内人压根不正眼看她，还管他们的看法？
“只要不造谣不无中生有，说出肉眼可见的事实，怎么就那么多担忧呢？”周茉还进一步追问。
丁芸芸眉毛搭拉下来：“你是不知道。娱乐圈哦不对，是任何圈子都在论资排辈。前辈，哪怕是不咋滴前辈，但凡有部代表作就可以在晚辈面前端架子。私底下大家可以不鸟他，可明面上，还得装装尊敬的样子。”
“我懂。但是你的毒舌人设不是摆设。就是敢说敢言。当然你也得做好敢作敢当的准备。”
丁芸芸眨巴眼：“你是说如果说太狠了，对方会发律师信？”
“不。你要做好硬风到底的准备。你没说错，就要有底气的坚持到底。半途而废，不但人设崩塌，反而会惹来更大的嘲讽和麻烦。”
丁芸芸半晌没吭声。
“这就是我为什么坚持让你签约经纪公司的原因。有公司当后盾，多少有底气。”
“道理我懂。只是天鸿……”丁芸芸搓把脸：“他们的实力……”
“放心。他们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只要肯给你当坚实的后盾，就会挺你到底。”
丁芸芸还在思索什么。
周茉也不打扰她，让她慢慢领会。
这是一步险棋。走的好，翻红指日可待。稍有差池，也许后果就是永久退圈。
但对于一个过气明星来讲，胜向险中求。
没有退路，没有其他的明路了，何不拼博一把呢？
万一……成功呢？
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谁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