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何瑾还是选择了,柳清霜说的那所宅院。
毕竟考试在即,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住在客栈里,能不出事儿都是好的,还怎么安心备考?
马车驶过科场大概一里的时候,便来到了那所宅院前。从外面看,青瓦红砖,倒也不怎么张扬。
可一进去里面,何瑾就有些震惊了。
足足前后四进的大院子,前院客厅是会友宴饮之地,二进是个花园子。
如今正是草木茂盛之际,花红柳绿,草木润泽。还有个亭子掩映其间,周围环绕池水,不失为居家胜景。
再往后便是内宅和下人的院子,最后一进是柴房、马厩之类的后院。
宅院整体建筑装饰十分考究,一看就是下过本钱的,显得很有品味就连王贤这种外行,都觉着处处让人很舒服。比起磁州他那个两进的小窝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这样的一所宅院,赵王说送就送给我了?”
何瑾跟个土鳖一样绕了一圈儿后,开口问道。虽说,他知道这是赵王在卖弘治皇帝的好儿,可这也太豪奢了。
有钱人真任『性』。
可不料柳清霜见状,却捂额回道:“何相公,你在磁州有一座金山、一条银河,还有十三处店铺产业。而且还入京面过圣,怎么也算吃过见过的人物儿。这样的一处宅院,难道还觉得很气派?”
“不气派吗?”何瑾闻言一回头,便看到柳清霜和沈秀儿,都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就连小月儿,也司空见惯的模样。
这一刻,他便明白为何土鳖暴发户,为何会被真正的富豪瞧不起了。
不过,管他呢!
谁要是愿意用一套宅院的代价,来瞧不起自己,那就尽情得来吧!信不信,我心甘情愿地让你们鄙视到尘埃里。
从这天起,何瑾便住在了这套宅院中,每日开始死记硬背着柳清霜弄来的程文、剿袭陈言、下死功夫,期待府试的时候,恰巧能蒙中个题目。
别以为何瑾这是在异想天开,而是明朝的确有这种事儿发生。
盖因四书当中适合出题的就那么多,而大明已历经百余年,科考了已无数次,难免就瞎鸡碰上了米堆。
而且,这时候剿袭是不犯法的,只要人家猜对了,就必须取中毕竟那些程文都是名家、进士之作,谁能说个不好?
由此,这种人还有了专门的雅号,叫做“碰秀才”。
并且,何瑾的智商也的确不差,再加日积月累下来,脑子里已有了六百多篇的程文。
量变自然引起质变,虽然很多词句他仍旧不解其意,但连缀成文、移花接木的本事儿,却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几日,他每每提笔时,都有走火入魔、灵感如『尿』崩的感觉。隐隐之间,觉得自己的八股造诣,已然上了一个新台阶。
而且,昏天黑地背书的时候,他发现柳清霜和沈秀儿两人,笑里藏刀和明枪暗箭也少了许多。
这两个聪慧的女人,都是很懂分寸进退的。知道何瑾这段时日要专心致志,便暂时偃旗息鼓,不给他堵心添『乱』。
唯独受苦受累的,便是小月儿和金元两人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而何瑾又要备考,只能辛苦这两人伺候。
终于,到了府试那一天,何瑾四更天就起了床。用过饭后,便带着小月儿和金元杀入了科场。
这地方是他提前一天来看过的,虽没进去里面,但流程已了解得很清楚了,跟县试大同小异。
此时天『色』尚黑,大门外点起了许多高脚灯笼,高高的吊在半空中,每个灯笼上都写着州县名,分为安阳、临漳、汤阴、林县、磁州、涉县、武安这一州六县。
每个州县的学童,都在本州县灯笼下集合,点过名后排队等待搜检。
然后,在磁州灯笼下,何瑾便遇到了一众老乡。其中一个面熟的,便向他招手道:“小兄弟,你也来了啊看到那个何瑾了吗?”
身为州案首,总是惹人注目的。
何瑾不想高调,便冷哼了一声,道:“看到了又如何?他那个案首名不副实,在下可不屑跟他往来!”
“小兄弟,好志气!”这回答,自然赢来了一片赞叹认同声。
可想不到,就在何瑾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时,前面那个点名的,第一个就喊道:“磁州何瑾,磁州何瑾来了没?”
何瑾这叫个郁闷啊!
只能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出去,然后对着身后的老乡们,说了一句:“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有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都忍不住上火!”
众磁州的考生,不由齐齐地嘘了起来,感叹何瑾的厚颜无耻。
搜检核对完毕后,何瑾便过了龙门,从穿堂大厅领到试卷。然后进入科场大院里的考棚,再根据试卷上考号,寻找自己的座位。
嗯,府试这点便跟县试不同,是不能『乱』坐位置的。
不过,何瑾找到座位后,便不由放松了几分:嗯,不是上风口这说明,除了不用闻『尿』『骚』气外,知府应该也是知道自己这号人物儿的,才给了特殊关照。
正胡思『乱』想时,几通鼓响,考题发出来了。
何瑾连忙去看,只见有两道题,一道是:“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之?”出自论语。
另一道是:“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出自孟子。
这次可没什么人给他提前泄『露』题目,而且背的程文里也没蒙对题。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冥思苦想,在草稿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题。
不过,何瑾胜就胜在没什么心理压力,他那个案首就相当于保送生。无论答成什么样,只要不犯忌讳肯定能通过。
加之这几天临时抱佛脚,也有些收获。故而,他下笔就很果断痛快,答题速度要比别人快了一筹。
一上午时间,两道题便各写了几百字。到了午时,何瑾就吃了些东西,打算随后再好好斟酌推敲一下。
然而就在他吃饱喝足,拿起考桌下的瓦罐,准备放心大胆地方便一下时。忽然便发现,县试时那可怕的一幕又上演了!
考棚里的那些考生们,一个个或直接、或隐秘、或想看又不愿看、不愿看又想着地向他瞄了过来,眼神儿都亮闪闪的。
尼玛啊!
上次是因为谣言,这次难道?何瑾看了一眼磁州那些贱兮兮的考生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次还特么是因为谣言!
这些考生们客栈住的都不远,平日交流除了考题文章外,就剩下男女那点破事儿。而他这位磁州风云人物儿,怎么可能不被谈论。
更何况,这些考生们大概也知道了,自己跟沈秀儿、柳清霜共住一个宅院。这,这就更加坐实了谣言啊!
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县试时他是心虚不敢出风头,答完了也不敢第一个交卷。但这次府试,他没什么可心虚的。工工整整地誊写好了试卷,又检查过没有错字,便起身去交卷了。
他就不信,自己这次还能让『尿』给憋死?
他就不信,这次知府大人还会面试自己?
然而,当他交完卷子后,正想告辞时,朱知府便叫住了他:“何百户请稍等,待本府看过你的文章后再说”
这,这尼玛都怎么回事儿!还能不能一块儿愉快地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