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您看七十三师弟回书院已经有不少日子了,我们都已经得到过你的教诲,您也不应当忘了七十三师弟不是?”
素十二早上听了夫子一个早上的念叨,他趁着夫子说话的空档,递过一碗水,嘴中念叨叨的。
夫子放下碗,他觉着用水杯喝水不痛快,每次只能喝上个一两口,水碗就不同了,能够喝到饱。
“他不用我太担心,他比你上进。”
“夫子说的是,今天师弟便在菜市口学砍头。”
“学砍头?砍头也要学啊?不就是手起刀落,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血喷三丈,然后呜呼哀哉了嘛。”
陪着素十二听了一上午夫子的说道,子康现在终于开口了,素十二有了机会转移话题。
“师弟,这就是你不学无术了。”
素十二没想到子康还是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事事简单,又不简单。若只是以你眼中所见来评论某人、某物、某事,并不见得能够寻得本根。”
“他去看卓长立砍头也好,卓长立不论修为,那他的刀也还是有立足之地的。”
“十二啊,这就中午了,你去杏花楼给我带些吃的回来,要快,我肚子饿了。”
素十二猛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叶,对着夫子和子康行了一礼就往山下跑。
子康扶着夫子起身,夫子说道:“你说这世间上论刀能论道九个人嘛?”
“论不到。”
“论剑呢?”
“也论不到。”
“刀和剑呢?”
“嗯,有些勉强。”
夫子背着手往前走,子康不缓不慢的跟在夫子身后,随时听夫子的教诲。
“子康啊,你现在活了多少个春秋了?”
子康掐指一算,算不出来,只能说忘了。
“应当是三百多个春秋了吧。”
“应当是。”
“你这三百多个春秋可曾知道了什么?”
“夫子说的是什么?”
夫子没有说话,而是指指天,指指地,指指人间,又指指身后。
“夫子说的是天,地,人和时间。”
“是啊。”
“夫子您活了千余春秋都未曾知道这些,弟子又怎么能知道呢?虽然夫子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可是弟子真的不如师。前面六十三位师兄都在春秋当中长逝,他们也曾寻过这些秘密,也难得知。”
子康见夫子要走下出竹林的石阶,连忙扶了一下,这石阶有些高,原本就是山上的一块青石。
“子康啊,以前为师好奇心也很重,也想知道,可是越往前看,发现自己越看不懂了。看不懂,便害怕。”
闻言,子康大惊失色,险些跪了下来。
“子康啊,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记住,千万要守住书院,这是唯一的希望。”
子康跪了下来,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夫子沿着阶梯往下走,今天他说出一句他从未说过的话:“老了,真的老了。”
同样是真的老了的吴清远走到了西市菜市场,慢慢悠悠,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唐唐唐和念子佩没有见过吴清远,见他径直走来,唐唐唐赔笑道:“不好意思了,我这兄弟犯病,不能碰,烦请绕个路。”
吴清远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你们这样等不知得等多久啊。”
“这没办法,大夫交代的,不能碰,一碰就死人。”
吴清远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唐唐唐道:“哪个大夫啊?怕是你这个大夫吧?”
唐唐唐略略讪笑,说得对,说的也不对,这话时念子佩说的。
“你们不用防着我,我是国师,国师。吴钩能来这里还是我指点的呢。”
唐唐唐听见吴清远称呼自己是国师,两眼放光,点头哈腰的说道:“国师,您就是国师啊。我是唐门的唐唐唐,也是吴钩的兄弟。”
“知道,知道。漠北的军报详细递交到了陛下手里,昨日陛下还表扬了你们两个,估摸着表彰没几日就要送往唐门和天柱山了。”
唐唐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是他头一次得到表彰。
“国师,江湖上都说您老人家神机妙算,我想请您给我算个卦。”
唐唐唐直接开门见山,这是第一次见国师,谁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得把握住机会。
“你想算什么啊?”
“看看我的姻缘和能活到多少岁。”
吴清远伸出手来,唐唐唐紧盯着他的手。
然后吴清远一个板栗敲在唐唐唐脑门上。
“诶呦。”
唐唐唐痛呼一声,捂着额头痛的打转转。
“不给算,就不给算嘛。干嘛打我。”
“谁说不给算啊?我已经给你算了,就在刚才那个板栗里,自己去想,自己去猜。”
“谁信你啊,明明就是打我。”
吴清远被他逗笑了,他说道:“我都给你算了,你偏偏说没给你算,你这人真是的。天机不可泄露,我是不可明漏,我暗着漏给你了,你居然还不信。”
唐唐唐对吴清远的话嗤之以鼻。
“多谢国师。”
吴钩适才也醒了过来,这声谢是替自己谢,也是替唐唐唐谢。
吴清远笑眯眯的看着吴钩,他问吴钩:“是你谢我,还是你帮这个小家伙谢你。”
“都谢。”
吴清远点点头,对吴钩一勾手,吴钩附耳过去。
吴清远将今日自己来此的事交代清楚,吴钩眉头轻皱,随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
“答应就好,答应就好。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了,老头子就先走了。”
吴清远走在人群当中,一会便被拥挤的人群淹没,消失了。
唐唐唐站起身来,只见他额头起了一个包。
吴钩伸出手来按了一下,痛的唐唐唐大骂了起来。
“走吧,走吧,回去用点药酒擦擦就好了。再说了,刚才你第一次见人家就让人家给你算命?你想想别人可是国师,国师。那是能随便给人算命的?”
“不就是想着他是国师,所以才让他算命的嘛?一般人我还不让他给我算呢。”
唐唐唐不知道吴钩所获多少,只是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包,着实气愤郁闷。
念子佩一向话少,只是听着唐唐唐在那絮絮叨叨,又看见他额头上的包,觉着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