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刘照拉住了缰绳,他面对漠北城,斜对阳光,半眯着眼睛看见了空中飞掠而过的两人。
他对着吴钩大喝一声,五指一扣,左臂往后一拉,自他身后旋起沙尘,一股磅礴的劲力扯住了吴钩。
吴钩在空中失去重心,被刘照的劲力拉扯着坠落地面。
刘照手掌微微一抬,在空中扶起吴钩,让吴钩平稳的落在地上。
刘照翻身下马,弓腰抱拳,大声说道:“末将有要事向吴帅禀报!”
吴钩抬头看了一眼在黄土蓝天中渐成了黑点的李清栏,然后点头道:“随我来。”
吴钩知道现在漠北面对呢不勒奇大军压境时自己作为主帅随意出城是大忌,刘照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只是说有要事禀报,没有直接训斥一番。
作为长辈,刘照自然有训斥吴钩一番的资格,当然这得在私下,现在吴钩是大帅,在众人面前吴钩的面子最大。
刘照关上了门楼上的门,看见了门楼内布满微小的刀剑痕迹,再看吴钩。
他沉声道:“林帅和我说过,他和国师吴清远都给你上书陛下,请赐婚李清栏于你。于情于理,陛下都存了拉拢你的心,只要你在拿出一番事迹出来,堵住了其他人的嘴,李清栏必然要嫁给你。”
“年少心性自然可以理解,可你现在担负的是整个唐国的兴衰,背后是几十万乃至百万人的生死。”
“此事了却之后,哪怕你与她被翻红浪三天三夜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只要她愿意。”
说到这里,吴钩的面色绯红,对于男女之事他到如今也只是懵懵懂懂,刘照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让他羞涩起来。
“不是,不是的,刘叔。我只是怕她伤心,毕竟师父和国师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
刘照点头,他沉着脸继续说道:“现在坠在西、北两线的金帐王庭骑军都被万人战阵钳制住了,速度减慢,接下来就是互相掩护交替撤退,这个时间算下来,也得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他们就能退到瓜州外,我们要趁这个时间以漠北为尖峰,遏制金帐王庭三线骑军逼近之势,为大军徐徐而退做准备。”
吴钩双手撑在沙盘上,看着沙盘的地形,用手拨弄着沙盘上的兵马雕像。
他将沙盘中一个手持弯刀的雕像拿起,盯着它看了一会,然后放在手中缓慢的揉捏。
这个人并不像呢不勒奇的雕像是吴钩自己刻的,雕刻这门手艺吴钩可不会,所以他雕刻的并不像。很粗糙,让人细看都会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有人形的石头?
吴钩在后山看到过衣胜雪的雕刻展,里面的人物绘声绘色,衣胜雪当场给他示范了点睛之后,那雕刻彷如活过来一样,双眼或如剑或如刀或如火。
吴钩现在只是看猫画虎画了个大老鼠。
刘照拉过椅子,坐在椅子上,看吴钩如何摆弄这些雕像。
吴钩抿着嘴嗞了一声,将大老鼠摆在了漠北城外。
“既然要在漠北城外,那就得让漠北城足够有诱惑力。”
刘照伸手将另外一个雕像放在了漠北城,与四周的布军不一样。
其他的雕像都围绕着瓜州,挤成一堆,很热闹。这个雕像所在的漠北空无一物,只有正面的大老鼠让它看上去有存在的价值。
“我在这。”
吴钩和刘照异口同声。
“你为主帅,不应该做这上阵杀敌的事。”
“没有你,我难以统帅漠北军。再者主帅坐镇大败呢不勒奇,振奋人心,于我军有利。”
“你修为难以在大军之中施展。在这镇守只是白费了你的性命。”
“你是抱一境界,可也难在军阵当中施展。我军高手本来就少,现在抱一境界只有你、饮歌、周姐姐。”
“谁说的。”
门外忽然响起吴钩耳熟的声音,他的目光越过刘照,看向门外。
门外一个校尉唱报道:“禀元帅,城外有人自称是元帅师兄。”
吴钩面色一喜,快步打开门,问道:“哪人在哪?”
“城下。”
吴钩在女墙上往下一看,见素十二风尘仆仆的站在那。
“师兄!快开城门!”
吴钩大手一挥,不消一会大门打开,一名校尉引着素十二上了城楼。
“刘叔。”
素十二恭敬的对刘照行了子侄礼,刘照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
素十二和吴钩的关系相对于其他师兄弟要近很多,两人都是林家子侄,待素十二和林冷月成婚,素十二还得和吴钩这位师弟叫上一声舅子。
私下里他们两人倒是有着自己的叫法,各论各的,吴钩叫素十二师兄,素十二叫吴钩舅子。
“走。”
素十二没有讲话说出来,而是示意找个说话的地方。
三人又来到了门楼。
素十二看见了沙盘旁的水壶,快步走上去,捧着水壶,嘴对着壶嘴灌了下来。
咕咚咕咚几声,素十二喘着粗气,咚的一声将水壶放了下来。
“呼。”
素十二喘了几口大气,然后爬上了吴钩的床榻。
“那天,林帅的事,全书院的人都在看着,所以那天之后我就跑了过来。”
吴钩面色一变,疾步上前,眉头皱成一团,不可置信俯视着躺在自己床榻上的素十二,声音渐冷的道:“全书院的人都在看?包括夫子?”
“夫子他老人家倒没有,不过夫子他老人家没有不知道的事,看不看都一样。”
吴钩双手猛然捏紧,厉声道:“那为什么?为什么书院各位师兄姐不出手?只要他们出手,林帅就不会死!”
话说到最后,吴钩的声音颤抖起来。
“难道,你们,也要我师父死嘛?”
“吴钩!”
刘照一把扯过吴钩,一巴掌摔在了吴钩脸上,刚好扇在吴钩被李清栏刺中的那边,鲜血又留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
刘照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看着吴钩。
“可为什么,书院不出手!他们明明看见了!这是见死不救!是他们让我们唐国被置于这样境地的!是他们!”
吴钩语气杀意外露,更是忘记了自己书院弟子的身份,只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