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一怔。
而朱让总算是回过来味了。
这一切,怕不是弟弟朱责搞出来的阴谋啊。
朱责嗤笑一声:“哈哈哈哈,朱让,你早该知道,种恶因结恶果。”
说着他视线转向柔嘉和朱令薇,讥诮地说道:“谁让你们摊上这么个爹呢?”
他一手抓着匕首在面前挥舞着,不让那些大雕近身,一手摸出个火折子,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上路吧!”
“是炸药!”朱让立刻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快走!”
他话音刚落,柔嘉便不再犹豫,一扬手,将手中的试剂尽数泼向朱责。
朱责挡在她身前,她动作又快,屋里其他人都没能看清。
朱责啊了一声,喘息的功夫,便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做成了,就差他临门一脚。
他努力地想啊想,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又扔掉了手中的火折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满脸的痛苦,渐渐地,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脸茫然地环视着四周,看到原本雅致的书房里一片混乱,放着珍贵花瓶的博古架上,此刻站着好几只大雕。
而他的哥哥正一脸防备憎恶地看着他。
还有他可爱的大侄女令薇,此刻也像是一个小乞丐一样,一身污糟,还在使劲地抓着一只大雕的爪子。
还有,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真好看啊,和自己模糊记忆里的那个身影真的很像很像,但记忆里那人却没有她这样凌厉的目光……
随着他的呼吸,药剂渐渐地被他全部吸收,他先是记忆变得混乱,心智也倒退到六七岁左右。
此刻的朱责,全身心关注的事情,只剩下吃喝拉撒睡、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蹬着腿看向朱让,语气带着些不自觉的撒娇:“哥哥,我要吃烤仙鹤腿!”
朱让:“.…..”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突然变了个模样的朱责,心底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一副“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的疯子,怎么一眨眼,又能说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话来!
还吃烤仙鹤?朱让现在烤了他的心都有了。
朱令薇亦是被自己二叔叔这副模样吓得后背一凉,她一步一步的挪向柔嘉,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二叔叔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姐姐我害怕!”
柔嘉不动声色地将试管丢回空间中,配合道:“.…..啊,是是是!!就是呢,好吓人哦!”
“义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哀婉凄厉的叫声,阿鱼仍旧一身红裙,泪眼婆娑地冲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傻笑的朱责。
她立刻扑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朱责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义父,你怎么了义父??伤着哪里了??”
朱责傻笑两声,竟然还记得眼前人是谁,他开口道:“阿鱼,阿鱼。”
阿鱼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地掉:“义父,我是阿鱼,阿鱼在这呢!”
她忽然抬头,眼神愤怒而又委屈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很想质问一句,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朱责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她从来胆小柔弱,哪怕是被当做蓬莱岛千金大小姐的那几个月里,也不过是装腔作势,外强中干罢了。
现在顶着屋里众人审视的眼神,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朱责不是没有跟她说过,他在做些什么,但她总觉得朱责做任何事,都是事出有因,肯定都是天底下最正确的!
在她的认知里,朱责是天底下顶顶聪明有学识的人,他游历过万里河山,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做了太学的学长,甚至还是蓬莱岛岛主的亲弟弟。
最最重要的是,朱责从来不会觉得她低贱,不会怪她背不下来书,亦是不会嫌弃她的出身,从始至终都对她温柔。
阿鱼从小就父母双亡,她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如果可能,她真的很希望朱让就是她的父亲。
哪怕只是能够喊他一声义父,她就很是满足了,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
而朱责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阿鱼觉得自己的梦碎了,瞬间从云端跌落到泥潭,被打回原形,又要变回那个无依无靠的被人肆意轻贱破席草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视线移过朱让满脸的冷漠和鄙夷,再看到朱令薇一脸的迷茫和不忍,最后落到一脸平静的柔嘉的脸上。
她一咬牙,鼓起勇气,放开朱责,朝着柔嘉跪下了:“七王妃,求求你告诉我,我义父怎么了。”
“你觉得呢?”柔嘉反问。
“他是罪有应得。”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柔嘉听到这道声音,眼睛一亮,立刻看向门口。
楚玄信正往屋里走。
他的脸色犹如万年寒冰一般,衬得那张清逸出尘的容貌更加的不染尘埃,原本好看的桃花眼中压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忽然吹起的凉风搅乱了他的发丝,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没有任何装饰,修长的骨节稳稳地握着剑鞘,很是利落。
谁都知道他拎着剑来这里是干嘛的,但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却有种让人心甘情愿引颈赴死的冲动,只是因为怕脏了他的手。
柔嘉说:“听到了吧,他回答你了。”
阿鱼咬着嘴唇,看向来人:“七王爷……”
楚玄信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朝着柔嘉走来,那双冰冷的眼睛中浓郁的戾气被压下,转而又稍微恢复了一些温度。
他淡淡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这就来了。”
柔嘉的眼中再没有理会屋里这一团混乱,笑着从软塌上起身,提着裙摆就要往楚玄信那边跑。
却没想到阿鱼猛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用的力气之大,柔嘉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
阿鱼哭求道:“七王妃,你不能走,你是神医,你救救我义父啊……”
柔嘉还没说什么,朱令薇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松开那只大雕的脚,赶忙过来扶着柔嘉。
朱令薇很是愤怒地看向阿鱼:“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地扒拉我姐姐,伤着她了怎么办!”
阿鱼不仅不松手,她凄然一笑:“那我义父怎么办?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叫我好好背书,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她眼底露出一抹决绝,颤声道:
“七王妃,我最后问你一句,我义父,你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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