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子的声音,凤娘一愣神,随后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打开房门。
“我回来了,”门外的男子边说边走进屋子。只见他一身粗布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农夫。高高的个头,黑红的脸庞,浓眉大眼,倒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锦华看见他,心想八成他就是村民口中的“小翟”了。
“怎么回事,看见我不欢喜么?”小翟见凤娘脸色不好,转眼又发现屋子里坐着的高士袗和孟锦华,不由问道,“他们俩是谁?”
“从外乡来的客人,一路风尘,我叫他们来家里歇歇脚。”
“哦,原来如此,”小翟长舒一口气,“我说呢,方才我一进村口,就有人跟我说刚才你家来人了,出了大事什么的,我也没细问,原来是他们啊!”
凤娘神情越发灰暗起来,招呼他道:“你也坐下歇歇吧,我给你们倒茶。”说着继续倒好茶,给三人端来,自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屋去。
小翟为人粗枝大叶,并没有发现凤娘神色不妥,而是和高士袗寒暄起来,问他们从哪来,要去做什么。
高士袗胡编了几句对答,心里却担心着凤娘,给锦华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看看。
锦华会意,来到屋外,只见凤娘一个人站在方才打水的水井边,默默擦着眼泪。哭了一会儿,她向着水井俯下身去。锦华心中一紧,以为她要跳井自杀,吓得大喊一声“不要”,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
屋子里的高士袗和小翟听见声音,忙赶出来看。
“千万别寻短见!”锦华对凤娘喊道,谁知凤娘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谁说我要寻短见了,快放开我。”
“啊?你不是要跳井吗?”
“我是想打点儿水来洗洗脸,”凤娘道,“快放开我吧。”
锦华这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对不住,我看你又是擦眼泪,又是往水井里探身,还以为你要寻短见。”
“凤娘,你哭了?”小翟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走上前询问,“好端端的,哭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
“你快说呀,”小翟着急地挠了挠头,“别让我着急!”
“刚才宫里来人,传了一道圣旨给我……”
“宫里来人?给你传圣旨?”小翟一脸惊讶:“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
“她所言非虚,”高士袗道,“方才确实从宫里来了一队人马,给凤娘传了一道旨意。”
“是呀,我们当时都在场。还有很多村民也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小翟这才相信,又问道:“咱们就是普通百姓,宫里为什么给你传旨?”
凤娘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去年冬天么,我曾救过一个人……”
小翟回忆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冬天兵荒马乱的,有一队金兵闯进了咱们村里,你好像跟我说当时救过一个人。”
“正是,你可知那个人是谁?”
“谁?难不成是京城的大官?”
“是当今圣上。”
“啊!”小翟惊道,“你救的那个人竟然是皇帝!阿弥陀佛,这可是造化大了!那皇帝传旨过来,是不是要给你什么赏赐?黄金万两?”他说着不由兴奋起来。
凤娘听他如此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我问你,若是皇帝当真赏了我黄金万两,你会如何?”
“那咱们就有钱成亲了,可是天大的喜事!”
“若是分文未赏,又该如何?”
“不赏就不赏,救驾本是咱们臣民应当做的,不赏我就继续慢慢攒钱,反正也快攒够了,你不必担心!”小翟憨憨一笑,非常质朴。
凤娘这才笑道:“你能这么想,倒是我没看错你。”
“嗨,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咱们不去想,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踏踏实实过好咱们日子就行了,你不必为了这件事而伤心。”
“可惜,圣上赏赐我的,不是黄金万两,而是一件霞帔……”
“霞帔?那是什么东西?”小翟更加摸不着头脑。
“哎呀,我真的听累了,”锦华在一旁听着,知道凤娘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忍不住替她说了出来,“霞帔就是宫里的娘娘穿的,刚才皇上传来圣旨,封凤娘为美人,赏赐她霞帔一件,让她即日便领旨进宫!”
“你、你说什么?”小翟听了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慌忙问凤娘道,“她说的是真的么?皇上要你进宫当娘娘?这、这怎么可能!”
“对,她说的都是真的……”凤娘说罢,双手捂住脸,往屋里跑去。
“凤娘!”小翟追上前去。
高士袗瞪了锦华一眼:“人家的事情,你插什么嘴?这下可好了……”
“这件事早晚要说破的,”锦华理直气壮道,“你也不想想,传旨官只给了凤娘三天的时间,若是这三天内不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他们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是争分夺秒地想办法,而不是遮遮掩掩,耽误时间!”
“你说得也有道理,”高士袗叹了口气,“可是皇命难违,你也知道这是封建社会,抗旨不遵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岂是随随便便可以解决的。”
“你不是一向足智多谋么,赶紧帮他们想想办法啊!”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尚未搞清楚,我能想出什么办法?”
“听他们刚才说,去年村子里来了一队金兵,之后凤娘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当今皇帝……以你对历史的了解,这个皇帝到底是谁?”
高士袗撇了撇嘴:“怎么,又要问我这个老古董了?”
“哎呀,你快说吧,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是谁,别卖关子了!”锦华求他道。
“不错,我确实猜出这位皇帝是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