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亮的汤底,现切的牛羊肉薄如蝉翼,滑入锅底只需片刻,就烫的四周卷起来,往小碗里蘸上酱料,一口咬下去,全身毛孔都打开了。
舒坦!
原来这就是罗星棋说的火锅!
外面大雪纷飞,马车内温暖如春,一行人吃的满头大汗,赞不绝口。
罗文:“三弟,这道火锅实在带劲,若是在京城开家店一定爆火!”
罗武:“开店什么的我就不想了,只要以后让我顿顿吃火锅,这流放之路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李鬼:“老大对我真好!咱们明天后天大后天,都顿顿吃火锅好吗?”
张茂实:“唉,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哦,跟着老大这才有奔头嘛!”
罗星棋也难得吃一次火锅,吃的浑身冒汗,他笑着掀起帘子,透透风。
目光扫出去,就看到屠隆,贾昌还有顾大典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想吃?”
三个人狂点头。
谁不想吃?
这么冷的天,能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那简直就是人间一大幸事。
何况,罗家今天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那小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简直绝了!
罗星棋想了想,让前面驾车的小五进马车吃饭,然后顺手抽出他的大刀。
大刀在外面待久了,冻的邦邦硬,周身泛着寒气。
罗星棋挑了一块羊肉,放到刀尖上,然后从窗口伸了出去。
“谁先抢到,谁第一个吃!”
屠隆和贾昌愣了下。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旁边顾大典已经连滚带爬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刀尖就往嘴里送。
热乎乎的羊肉被卷进口腔,带着浓郁的肉香,顾大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人间美味!
绝对是人间美味!
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也不知罗家人怎么做的,怎么就这么香呢?
后面,屠隆和贾昌气得直捶大腿。
尼玛,早知道就不愣神了,这么热乎乎的羊肉居然被顾大典那厮抢走了,真是失策!
这边两人懊恼的捶胸顿足,那边顾大典吃完了肉,终于睁开了眼睛,想要吐出刀尖。
然而,他动了一下,舌头却仿佛被沾在刀尖上一样,根本扯不下来。
他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又大力动了几下。
然而,他动的越厉害,舌头沾的就越紧,扯的就越疼。
“啊啊啊啊啊……”
他嘶吼着发出混沌的声音,脸上的神色看起来痛苦极了。
罗星棋靠在窗口,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不是贪吃嘛,吃吧!
吃个够!
这个顾大典真是傻到头了,这么冷的天气,大刀这样的铁器早就被冻得邦邦硬,人的舌头这样温暖的东西一旦碰上,就会迅速被唾液沾到刀尖上,人越是挣扎,冻的就越是扎实。
可惜顾大典不懂这个道理。
又或者是他懂,可他太饿了,饿到丧失理智,什么都顾不上了。
马车里,罗家人捧腹大笑。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为了一片肉,搭上了一块舌头,哈哈哈哈……
属于说出去人家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但顾大典就是这么蠢!
屠隆和贾昌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还在懊恼没有及时抢到肉,这会子心里又在庆幸自己没有抢到肉。
要不然,此刻被黏住舌头的就是自己了。
舌头那么脆弱的东西,被黏在刀尖上,想想就觉得肉疼!
顾大典确实肉疼!
痛苦的感觉从舌尖上传来,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他在心里泪流成河,早知道就不抢这块肉了,现在怎么办?
硬扯,舌头疼!
不扯,一会舌头会被冻得更结实,更疼!
马车上罗家人笑得欢,顾大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为了一片肉,自己的身心都被折磨透了。
他狠狠心,脑袋往后猛地一扯。
只听刺啦一声。
舌头终于和刀尖分开了,然而刀尖上留下了好大一片血迹,还残留着不少舌头上的皮肤,正滴答往下滴血。
顾大典捂着嘴巴,疼得在地上打滚。
疼!
真的好疼!
比生孩子还要疼!
疼到他此刻感觉见到了死去已久的太奶奶!
屠隆和贾昌默契地往后退了三大步,两人盯着地上不断打滚的顾大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 舌头。
还好,还在!
罗星棋收回了大刀,扔给小五。
漫漫流放之路实在太无聊了,幸好还有这些跳梁小丑,以供自己娱乐!
你还别说,心情还怪好的!
心情怪好的罗星棋又拿起筷子,猛造了三碗羊肉。
李鬼摸着溜圆的肚皮下了马车,招呼着手下兄弟们赶紧埋锅造饭。
“咱们肉多得很,大家放开了吃,大哥说了,以后让你们顿顿有肉吃,你们说跟着大哥好不好?”
两百多号人,每人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手里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肉,齐声高喊。
“好!跟着老大顿顿有肉吃!”
声音之大,震得周围树林的积雪都扑簌簌往下掉。
顾大典忍着痛在舌尖上抹了把雪,暂时止住了血,然后虚弱地躺在雪地里,绝望地望着天。
凭什么?
凭什么连土匪都能吃上肉,他却吃不上?
土匪不但有肉吃,还有厚实的衣裳穿,自己却只有一件破囚衣,差点冻死在这冰天雪地。
这到底是凭什么?
风雪继续,罗家人吃完火锅,催动马车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是一条极为宽敞的大河。
幸好天气寒冷,河面上已经结冰。
小五和耿二在前面探路,看哪里冰面厚就走哪里。
罗武和李鬼负责驾车,指挥着马匹徐徐前行。
罗星棋靠在枕头上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后面响起嘈杂的马蹄声。
他下意识地掀开帘子往后看。
后面,十来个壮汉骑着高头大马正赶上来,看起来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