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把遇见老乞丐和朱掌柜的事情与大家说了一遍,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韩逍说道:“说来也是奇了,朱掌柜变化的确很大,我早就听说他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吝啬鬼,可是突然之间好像变了个人,竟然有事没事就跑到书行去读书。”
“您还别说,朱掌柜这段时间的确做了不少好事,想来可能是真的痛改前非,决心做一个好人了吧。”,陈俊感慨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担心那个老乞丐了。”
陆鸣随后又脸色凝重:“现在百姓生活疾苦,在州城、府城一带富裕的地方倒也还好,可是到了咱们县城,乞丐真的是随处可见。”
“乞丐也可怜呀……”
韩逍说道:“没有文化不识字,时常被人欺负凌辱,生了病没钱治,哪怕有钱还不一定有大夫给他看病,各个都是老弱病残,你想叫他们去做工,他们的身体又吃不消,真是叫人头大!”
林小雁见气氛不好,便笑着说道:“咱们少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应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空有这份同情心,不如以后多做好事,只要大家略尽微薄之力,相信以后的乞丐会越来越少的。”
“林姑娘此言在理,来,大家干了这碗酒!”
“干!”
今晚,众人开怀畅饮,甚是尽兴,直到深夜才散场。
…………
第二天。
老乞丐独自告辞了朱记酒楼,虽然朱掌柜极力挽留,但还是拗不过老人家,只得塞了他一些银两回去。
老乞丐顿时千恩万谢,又是作揖又是行礼,拄着拐杖告辞。
望着老乞丐离去,朱掌柜不断的叹息:“真是可怜,真是可怜,真是可怜啊!”
随后回到了冷清的店里,继续读他的圣贤书去了。
老乞丐沿着街道一路向南,在一家私塾前停下脚步,其中传来许多幼年孩童的朗朗读书声,十分的清脆。
他就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听着,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声音,脸上带着微笑。
突然,一个男孩从其中跑了出来,丢了手上的书籍,拍拍屁股大摇大摆而去。
“站住!”
老乞丐脸色严肃,起身叫住男孩,大声呵斥道:“小孩子,你不好好读书,跑出来做甚?”
“是……是乞丐……”
男孩见到老乞丐,立即投去了嫌弃的目光,急忙后退。
“臭小子,你难道是想逃课?”,老乞丐生气道。
“逃课又怎么样?你管我!”
男孩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老乞丐敲着拐杖满脸通红,见无法挽回男孩,便无奈叹气:“年纪轻轻有书不读,可悲可叹呀!”
随后,他又回到了自己坐的地方,这一坐便是一个上午。
“咚!”
放学钟声响起,学堂里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回家,看着这些笑容灿烂的孩子,老乞丐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多一会,一名中年教书先生走了出来,见到老乞丐后立即脸色一变,环顾了一下四周,等周围没人之后,才走到老乞丐的面前深深作揖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先生,不可行礼。”
老乞丐急忙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递给了教书先生。
“这是我乞讨来的银子,拿去给孩子们多买点书,千万不要浪费了。”
“您辛苦了,我代替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给您作揖了。”
教书先生颤抖地接过银子,然后一阵千恩万谢,长揖到地。
“都说了不许如此,你怎么就不听,被别人看到了,你岂不是声名扫地!真是气死我了!”
老乞丐说完,拄着拐杖离开了学堂,但是身后的教书先生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
许久后,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您在拜谁呢?这么久了还不起身,不累么?”
“啊……哦……哦……”
教书先生挺起胸膛,见一名年轻的读书人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你……诶……你不是那个……那个谁……”
“小生陆鸣,见过齐先生。”
“我想起来了,你是陆鸣,今年的状元郎啊!”
齐先生终于想起了陆鸣的名字,急忙笑道:“真没想到,曾经在我学堂读书习字的小孩子,现在竟然有如此出息,真是太好了!”
“齐先生过奖了!”
“你现在贵为文侯,应该十分忙碌才是,怎么有空来看我呢?”
“我回江县有些事做,就顺便看看儿时的蒙学私塾,许久未见齐先生,也是颇有几分想念,可否请学生喝杯茶水?”
“那是当然,求之不得啊,快请进吧!”
齐先生高兴地欢迎陆鸣进入学堂,带到客厅里面招待,并亲自泡了杯香茶。
陆鸣品了一口,笑道:“这茶充满了童年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甜呀!”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喝。”
“对了齐先生,请恕我直言,你身为堂堂蒙学先生,也是个文士出身的人,为什么要给一个老乞丐行大礼呢?这要是被其他人传了出去,您岂不是声名扫地?”
“你……你看到了?”
齐先生变了个脸色,急忙道:“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对不起他啊!”
“齐先生,你不用担心,我陆鸣的为人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但既然被我碰上了,我想了解一下原因,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什么忙。”
“这……”
齐先生犹豫起来,“可是我答应过他,不可以告诉其他人,不行,绝对不行。”
“齐先生不愿明说,学生自然不会勉强,就当我没问吧!”
陆鸣淡然笑道:“不过我有一点十分好奇,为什么老乞丐要把讨来的银两送给齐先生?莫非齐先生对他有什么……”
“不!不是那样的!你别胡乱思想!”,齐先生脸色惊变。
“没办法,齐先生不愿意细说,也难保他人不会胡乱猜测啊!”
“真是怕了你了!”
齐先生用戒尺敲了下陆鸣的脑袋,下一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说道:“对不起,我习惯了这样教育学生的。”
“没关系,不疼,一点也不疼。”,陆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