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通道尽头是向两头移开的厚重大门，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东西如今呈现在江祀的眼前，让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贝利亚穿过两扇门，就当他逐渐不耐烦时，通道亮了起来。左边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银白色，而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弧形玻璃墙。
江祀好奇的凑了过去，缓缓睁大眼睛，扭头看向贝利亚，指着窗外：“这里……？”
窗外的空间非常之大，却宛如猪圈。而“猪圈”里养着的，是数不清的普通人。
筒状的墙面将空间整个包裹。贝利亚浅浅扫了一圈，兴味的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很眼熟不是吗？”
【……像个小型隔离墙。】
贝利亚没有逗留，双手插兜再次往前走。
“是从外面抓来的吗？”江祀跟上去，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小型隔离墙”里很大，圈着的人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聚在一起的小孩，零散的分布在边边角角的大人却一个比一个目光呆滞。
【是也不是。】季零心里大致有了推断。
短短两句话，贝利亚已经走到了第二面玻璃墙前。
玻璃墙外的空间同样算不上小，先进的设备和空中飞舞的光屏，看得出来并不是属于地球的设备。但使用的人……
【……他们也许不是宇宙人。】
站这么远光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但季零看着底下那几个像是普通职员身份的人，卑微鞠躬似乎在道歉，却还是被身穿正装的男人拿着文件夹拍脑袋的样子，斟酌着用了个“也许”。
贝利亚却没有看那些人，他的目光落在空中的光屏上，摩挲着下巴，最后吐出一句：“狗屁不通的东西。”
江祀压下心底的不适，扭头看他：“什么？”
贝利亚嫌弃的转身，继续沿着通道向前：“用人体研究可在宇宙里使用的人形兵器，再给他们几百年都做不出来。”
【为什么？】
“这样的设备宇宙垃圾站都不收，地球人的身体要是都能拿去改造成什么绝世兵器，那光之战士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几个怪兽了。”
“……等我一下！”江祀突然出声，摸出蔸沽往回跑。
贝利亚侧身靠在墙上，看着江祀严肃着脸举着蔸沽在两个玻璃墙前走动。
【那么……你在外面弄死后变成黑色粉末的那些人，可能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人形兵器”。】
“聪明……”
【必——须的。】
“但不多。”
【服了。】
江祀带着肩膀上趴着的蔸沽迅速的赶了回来：“我好了，走吧！”
【你刚在做什么？】
江祀摸摸旁边的蔸沽，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玻璃：“留证据。”
“他们很大的概率是地球人哦。”贝利亚打量了江祀一眼，眼神并不怎么友善，刻意加重了“地球人”三个字，似乎很期待江祀带给他的反应。
“我知道。”江祀仅对视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贝利亚继续：“被研究的也是地球人哦。”
江祀沉默了一会，吐了口气，抬头正视贝利亚：“我都明白，所以我会拍下所有的证据……这种事 你、们 不用试探我的反应，我不是单纯不谙世事小女孩，就算我和你中间相隔了几年的时间，我也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说完，便非常有骨气的大步从贝利亚的面前走过。
贝利亚挑眉，意外的没有出现生气的情绪，而是脑袋跟着江祀的离开转动，疑惑她这突如其来的、平静的爆发：“后面两句不是和我说的吧。”
季零：……
不是……我没说话啊！
阿祀——（尔康手）
阿祀听不见心声，大步离开，然而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后悔了。
到底是谁给的勇气让她又冲着贝利亚撒气的……
步伐逐渐放慢，等贝利亚插着衣兜走过来的时候，江祀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完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脑子坏了？在这原地踏步。”贝利亚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发飙完就傻了的家伙。
江祀讪讪一笑，伸手：“等您呢，您先请。”
贝利亚反而不动了，从兜里拔出一只手伸了伸：“哪儿敢啊，还是成熟的成年人先行一步吧。”
江祀：……
哈哈。
汗流浃背了。
在两人你推我让的两分钟后，季零一边暗地唾弃贝利亚这种老登逗小孩的幼稚行为，一边出来打破这奇怪的僵局。
“好了，让我这个不成熟的成年人先行一步，oK？”
季零叹气，摇了摇头牵起江祀的手继续往前走，再扭头朝她挤眼睛：场合不合适，回去再和你聊天。
江祀get到了，挪开眼睛点头表示收到。
贝利亚不爽的咂嘴：啧。
这被当成第三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
——
“臭小子！”
清晰的巴掌声从门口传来，却吸引不了任何一道视线。
“——tui，等我师父来了你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还师父，就是总统来了都没用，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去见上帝。”
棍子抽打的闷哼声在安静的实心笼中回荡，角落里突兀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脏的看不出模样的小男孩从杂物堆里爬了出来，却被旁边的女人捂住了嘴巴，轻颤着摁在怀里。
“……别去，听话。”
“唔……”男孩的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
他听见了，那是他哥哥的声音。
外边的“哥哥”正是被突然抓进地下的凯西，此刻正抱着脑袋熟练的蜷缩身体挨打。
“臭小鬼，你要庆幸带你过来的是我，要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拳就能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噢，瞧我这脑子，在这里你也看不见太阳哈哈哈哈哈嗷——狗崽子，松开！”
找准机会突然暴起的凯西整个人扑在了男人的身上，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不松嘴。
差点就能咬住脖子了……
没多久，男人的咒骂声伴随着枪响猛然停止，连带着凯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喊老子师父了，因为都叫凯吗？真晦气。”
贝利亚转了转手里抢来的枪，另一只手死死地扒在江祀的眼睛前。
“贝利亚撒嘛，您不用顾忌我的……”江祀手伸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扒拉那只挡住了自己视线的手，还有点莫名的小感动。
贝利亚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尾音拔高：“顾忌你？”短短三个字却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季零干的管老子屁事，季零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要待在里边就别抽风，滚回去！”
季零讪讪收回手搓了搓鼻子：【咳，下意识，下意识。】
江祀：……
可恶，白感动了。
“师父！！”
男孩的高呼从不远处传来。
贝利亚一瞥，对上一双狗崽子般亮晶晶的眼睛，莫名想到了远在另一个地球的捷德。
啧。
“谁允许你这么叫的？拿钥匙不知道吗？滚——”嫌弃的撇了下头，贝利亚没好气的抬脚踹向飞奔过来的大黑耗子，然而大黑耗子非常识时务的半路停下了，以至于贝利亚踹了个空。
脚落地后稳住身体扶着墙壁抬手撩了撩头发，贝利亚扭头，看向完全没看到这一幕，正屁颠颠的去摸钥匙的凯西，松了口气。
忽略季零响彻云霄的放声大笑，贝利亚忍着头疼，双手插兜恢复逼格，从摸到钥匙跑去开门的凯西身边走过，顺手扯着他的衣领把人带走。
“师——大人，门还没开！”
“开开开，开了你带着他们去死吗？蠢货。”
“那，那我们去哪里？”
“送你见阎王。”
“阎王是什么？”
“……闭嘴。”
“噢……那我们还回来吗，我想放他们出去……他还抓走了我弟弟，我觉得他应该还在这里，我得把他们都放出来……”
“再吵老子炸了这里，谁也别出去了。”
江祀看着蔸沽举着的牌子，笑容满面的搓搓手。
她好像知道阿零想干什么了……所以她有生之年能看到贝利亚洗白白吗？
期待。
————
从小暗道原路返回，贝利亚把枪丢给了身后的江祀，把她当作了拿东西的随从。
江祀：懂了，贝利亚撒嘛实力强，不需要，所以把枪给她防身用！她没有白感动！贝利亚撒嘛是在乎她这条小命的！
“咳咳，听得见嘛～”
刺耳的广播声传入几人耳中，贝利亚歪头掏了掏耳朵，环视一圈，从不远处还没被他报废掉的摄像头下看到了喇叭。
克洛尼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出来：“亲爱的小姐们，由于你们的动作实在是太磨叽了，克洛尼这边有一条非～常迅速的通道，直达目的地噢！请问需要吗？”
贝利亚：“不需要，滚。”
“好的小姐！克洛尼专属通道～～请保护好你们的屁股蛋子～～起飞！”
贝利亚额头青筋一跳，反应迅速的往旁边侧身，躲开脚下突然打开的机关，还不忘拎走凯西。
然后眼睁睁看着江祀尖叫一声，呲溜一下没了人影，他还伸手接住了一把枪。
坏了。贝利亚暗骂一声，身体瞬间失去控制扑了出去。
“阿祀——”
昏暗的监控室内只有一墙的蓝屏亮着光，四周散落了一地的制服和散沙。屏幕前的燕尾服男人松开按键，丢掉话筒，往沙发上一砸，蹬了蹬自己的大长腿。
“零酱怎么一直躲着呢……一点也不想和贝利亚撒嘛玩～”
“唉～看来得以后再见了。”
他可不想被贝利亚撒嘛当成炮灰给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