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池走了,去了长市。
卢安的心也跟着走了一半,日子又进入了读书做题的平静期。
李冬是个大嘴巴子,在家里喝了几两猫尿就把卢安画画卖钱的事情给抖露了出来。
然后李二夏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这个新闻传遍了整个贵妃巷。
巷子口。
下晚自习回家的卢安三人又遇到了廖诗琪,后者问他:“卢安,画画卖钱是真的吗?”
李冬比卢安还嘚瑟,指手画脚逼逼赖赖:“那还用得着问,你们母女天天在窗户边争先偷看我兄弟,心里还冒的数啊?”
叶润瞄一眼卢安,嘴角勾了一撇撇笑。
卢安打死这个二货的心都有了,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廖诗琪一向不善言辞,是个行动派,闻言立马抽出了两把刀,右手的剔骨刀往前一递,语气狠狠地道:
“你为了维护你妈和伱嫂子敢作践吴媒婆,我可以为了维护我爸名声把你杀了!”
剔骨刀在路灯下白惨惨的发光,李冬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缩就躲到了叶润身后,眼珠子转来转去,愣是不敢再出声。
叶润也有些害怕,不自觉往后退后了一步。
卢安伸手拍了拍廖诗琪手臂,“好了好了,小姑娘家家的别动不动就动刀,不好看。”
廖诗琪瞅了瞅他,把刀收了回去,但眼睛还是瞪着李冬。
李冬有点受不住,赶忙溜了。
清除了碍眼货,刚才还镇定自如的廖诗琪一脸悲伤地望向卢安:“我们要走了,明天走。”
卢安一愣,他前生没怎么关注这对母女,所以不太记得她们九十年代头几年的去向,“去哪?”
廖诗琪说:“我要去长市,我妈妈回益阳老家。”
叶润这时插嘴,“你妈年前跟我妈聊天时说,不是要6月份才走的吗,现在才4月下旬,就要走了?”
廖诗琪说:“贵妃酒店教我厨艺的师傅被那个弯弯大老板挖走了,去了东莞,没人教我手艺了,我妈打算提前走。”
卢安问:“就是白杆杆的老相好?”
廖诗琪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知道?”
卢安点头:“我在贵妃酒店门口看到过。”
廖诗琪忽然幸灾乐祸地说:“那个贱人以为弯弯大老板要带她走,还把茶室的工作给辞了,没想到人家就是在骗她,在玩弄她,走了连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现在隔山差五就到贵妃酒店去哭呢。”
卢安跟叶润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
廖诗琪说:“卢安,听说你画画能卖钱,我和我妈都替你高兴。”
听到“我和我妈”四个字眼,叶润撇过头,难受地憋着笑。
卢安也很无奈,这丫头说话怎么就一点都不避讳呢,你和你妈这能在一个场合出现吗,右脚踢了踢叶润,示意她给点面子,别太露骨。
收到信息,叶润点了点头,但下一秒笑得更厉害了,直接笑出了声。
呸,这姑娘也是坏了良心的。
可能是两家妈妈关系不错的原因,廖诗琪无视叶润,用特别期待地眼神看着卢安说:“卢安,能不能给我妈画一张画?”
卢安有点发怔。
叶润同样听傻眼了。
见他没做声,廖诗琪说:“我知道你一幅画要卖2万,我们家没那个钱,我不是要你画那个啥、那个.”
叶润帮她:“油画。”
“对。”
廖诗琪感激地看一眼叶润,继续道:“我不要你画那个油画,而是替我妈画一张素、素描,叫素描对不对?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卢安嗯了一声:“速写画。”
廖诗琪再次问:“能帮我妈画一张速写画吗?”
接受到她的眼神,卢安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维护她妈妈了?以前都是大呼小叫张寡妇的。
两次没得到答复,廖诗琪眼里的神采逐渐消失,尔后低头过了许久才憋出五个字:“卢安,打扰了。”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背影显得很是落寞。
卢安喊住她:“诶,等下,我没说不答应啊。”
“真的?”听到这话,下一秒,廖诗琪迅速转身,脸上洋溢着笑容。
笑容很灿烂,几年下来,这还是卢安第一次在廖诗琪脸上看到符合其年龄的青春洋溢。
卢安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晚上,卢安去了张寡妇家。
为了避嫌,他带上了叶润。
听到卢安要给自己画画,张寡妇很是意外,很是欣喜,很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还把做新娘出嫁时的嫁衣给穿上了。
见对方这么认真,卢安也没敷衍,拿出了十成功力对付。
画完后,时间有些晚了,廖诗琪送他到楼下,要分开时她小声嘀咕:“卢安,这次画画的钱先赊着,等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卢安摆摆手:“不用,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识一场,就当留个纪念吧。”
但廖诗琪很倔,“5年之内,我一定还你。”
话毕,她转身小跑上了楼。
等到脚步声走远,叶润小声说:“卢安,我觉得怪怪的。”
卢安仰头望了望7号筒子楼,“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随后他说:“你妈不在家,今晚不急着回去了吧?”
叶润问:“你要干嘛?”
卢安说:“突然有点孤独,总觉得这老房子里有鬼,你陪我会。”
“不,我又不是你老婆,没理由陪你。”叶润从来不惯他,抱起书本就回了12号门牌楼。
不过10来分钟后,她又出现在了9号门牌。
见他定定地盯着自己,叶润勾勾嘴道:“被你一说,我一个人在家也有些害怕,就过来陪你算了。”
卢安哈哈大笑,随后嚎一嗓子:“李冬,来吃夜宵!”
“好!马上啊,我在洗澡!”李冬用更大的声音嚎了回来。
当天晚上,三人忙上忙下做了一个水煮肉片,还炒了一盘花生米。
李冬吃得满嘴流油,“兄弟,我感觉你这几个月的伙食有点好哇,天天有肉吃,各种各样的肉,吃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叶润白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孟清池买来给卢安补充营养的。”
李冬眼里都是羡慕,“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媳妇,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叶润嘲笑他:“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说话真是不害臊。”
李冬梗着脖子争辩:“怎么滴?我长得没卢安好看,就不能幻想了?”
卢安问:“你不是说你恋爱了吗?你女朋友呢?”
提起这事,李冬立马不说话了,装鸵鸟一个劲猛吃。
第二天,贵妃巷都在议论张寡妇和廖诗琪的事,这母女俩天还还没亮就走了。
5天后,卢安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迹歪歪咧咧,堪称拙劣,写着:卢安亲启。
拆开,里面有两张纸。
一张竟然是欠条,廖诗琪打得欠条,说5年之内还清画款。
这,这是犟驴啊。
还当真了。
卢安看得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把欠条丢课桌内,接着展开了第二张纸条。
第二张纸条的内容更少,就一句很简短的话:张寡妇得了病,一直瞒着我。
卢安呆呆地看着纸上的10个字,有点懵,顿时有些懂廖诗琪一反常态要自己帮张寡妇画一张画了。
她这是解释。
就是不知道这病严不严重?
同桌叶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关心问:“你怎么了?”
卢安把信纸递给她。
看后,叶润脸色很是柔和,“廖诗琪虽然一直喊她妈张寡妇,其实很爱她妈。”
卢安叹口气,没做声。
脑子里却不禁在想,要是那天晚上自己和张寡妇成就了好事,这丫头会不会真把自己和她妈给剁了?
时间一晃而过,走着走着就到四月末,卢安迎来了高中第三次模拟考试。
第一考室,3号位置。
等他坐下,前面的唐建就回头说:“我这位置都还没坐热,你现在就回来了,弄得我总是胆战心惊。”
卢安笑道:“那你加把油,坐前面那个位置去。”
唐建看了看前面的鸟不落,顿时泄气,“算了算了,你这次干脆点,直接把我弄下来,免得我下次还要患得患失。”
卢安乐了,“行啊,我努力试试。”
考试比想象的还顺利,除了数学后面的大题犯迷糊外,其它科目他的水平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很是满意。
最后一科是地理,他提前交了卷,只是刚出考场就碰到了李书婷。
突然相遇,要下楼梯的李书婷身子一顿,停在原地,整个人有些不自然。
把对方的神态尽收眼底,卢安难得主动问:“你怎么也提前交卷了?”
李书婷面色通红,支支吾吾不做声。
卢安又问:“做完了?”
李书婷点点头,双腿紧紧地并在一起。
卢安打量她一番,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大步下楼梯,不能再给这姑娘制造紧张气氛了,要不然非得把人急死去。
等他走远,李书婷探头从楼道口往下望了望,见人真的没在了后,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提着裤子小跑回了宿舍,把门关上,从衣柜里拿出一块新的卫生巾。
“tingting”
停歇一个月之久的bb突兀机响了,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call自己。
出校门,他径直往马路对面的公话亭走去。
号码早就背了下来,熟练地摁数字键,等待
“咚咚.”
“咚咚.”
电话两声就通,那边传来一个糯糯地声音:“卢安?”
“诶,是我,俞姐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除了异形钢管和豫园商城的股票外,其它三只股票我已经帮你在二级市场卖了。”
卖了?那可都是钱啊。
卢安心跳加速,紧着问:“卖了多少钱?”
俞莞之低头看着本子说:“。”
15.76万。
三只股票就卖了这么多,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她问:“其它两只股票,你是继续留着,还是看行情卖掉?”
卢安第一时间没回答,沉思一番问:“俞姐你怎么看?”
俞莞之说:“现在豫园商城的行情一直在上涨,我建议再等等看,至于异型钢管,你自己决定。”
卢安差不多明悟了她的意思:“那麻烦俞姐帮我把异型钢管处理掉。”
俞莞之说好,拿笔记下。
正事说完,她问起了第二次摇号的事情:“已经确定了,第二摇号的日子定在6月3号。
此次有53家公司进场,根据推算来看,中签率可能高达86%,按伍丹的话来说:要爆。
你呢,要不要过来?”
想着要高考了,想着对周老师做过的承诺,卢安几乎没怎么犹豫:“这次就算了,时间太紧,还是辛苦俞姐你帮我代劳一下吧。”
这话在她的预料之中,刚才之所以问,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俞莞之应允,接着说起了另一件事:“陈伯已经从纽约回国,把你的“永恒”作品递交到了中国油画赛事组参赛,最迟8月份可能会有消息。”
卢安心思一动,大半年下来,难道陈泉的前期铺路工作已经做完了?这是准备开始策划炒作了么?
心里有所猜测,卢安高兴地说:“谢谢俞姐,谢谢陈伯。”
接下来又聊了四五分钟,两人才结束通话。
“老板,多少钱?”
“15块。”
好贵!又是5斤肉钱没了,饶是他现在不缺钱,但还是他娘的肉疼啊。
找出零钱递过去:“给。”
“小伙子,下次打电话还来我这啊。”胖大婶最喜欢这种豪客,接过钱的同时,还塞一包瓜子到他手里。
嚯,这种瓜子在学校小卖部可要卖2毛钱呢。
是个会做生意的,懂得贿赂人心了。
能白吃的东西,傻子才拒绝,卢安接过瓜子就走,没想到转身就碰到了孟清水和吴语。
六目相视,卢安抓一粒瓜子放嘴里磕了磕,随后偏头假装没看到,打算从侧边溜走。
孟清水看着他,吴语也看着他,两女都默契地没出声跟他打招呼,就那样看着他走远。
等到看不见了后,吴语笑嘻嘻地表示:“可惜书婷不在,不然非得紧张死。”
孟清水对此充耳不闻,嫣笑着说:“走吧,我们进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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