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问你?这么大个男人,一天有本事不在外面的争,打老婆算个什么玩意儿?我们张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家门第,却也没有这样的家风。我自嫁与你们张家,你爹从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你爷爷奶奶更是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到了你这里,竟然打起老婆来。你也是当公公的人了,这样的家教传下去。是想让你那亲家上门来臊你的皮呢?还是找你说话呢?”老太太越说越气,竟喘着说不下去了。
“我……我……”张将军那叫一个怨,挨打的是自己,挨骂的还是自己。自己是有怨无处诉了。
张夫人见连老夫人也出来了,怕她年纪大了着急上火。忙抽噎着起身要去扶老夫人,老夫人反手拉了她的手。
“走,我们都离了这里,免得碍了他的眼。让他一个人过罢,他现在是大将军了。嫌弃我们娘儿母子的也属正常,杀伐果断嘛!”说着这儿媳妇就走。
张夫人心里有愧,她本来是为了作戏回来的。谁知戏上了头,竟没有把握好尺度。不光让外人看了笑话,又给惊了老夫人。她小心地觑了老夫人一眼,忙用手扶着她。
老夫人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儿媳妇。与自己处了快二十年了,儿子在外的时候,就她们婆媳二人守着一大家子。那情意早就胜过母女了,何况张夫人是行伍出身。为人简单又爽朗,相处起来比那些文皱皱的。酸都能酸死个人,想来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好!
“你不是回娘家照顾你父亲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亲家公可还好?”老太太见媳妇的样子,拉着她问。
“父亲,他……”对着婆婆,她是不忍心撒谎的。差一点下意识地把真话给说了出来,还好及时收了口。只得抹了抹泪,老太太看了这样子,知道是不太好了。也就不好再问了,只是拉着她进了屋子。
“快去打水来,服侍你们太太洗脸!”刚坐下又对着下人们说道。
“娘!”外面帘起打起来,是在奶奶挺着个大肚子过来了。
“你不在屋里躺着,还过来做些什么?”张夫人顾不自己,忙起身扶着她问。
“听说娘回来了,我来给你请安。顺便问问外公的情况……”大奶奶魏氏扶着后腰说道。
“唉……”张夫人只得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众人也就不再问了,只是默默的陪坐着。
很快水打过来,几个丫鬟服侍着洁了面,又抹了些香脂之类的。
“回府可是有什么说的?”老太太还是没忍住,关切地问。
“我……我就是想回来问问将军,为何纵着手下打我父亲。他如今年事已高,那里禁得起这个。何况他一辈子在沙场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呢?却叫一个小辈给打了,让他往后……”张夫人只捂着脸‘呜呜’地哭个不停。
“你收拾一番,还是回去照顾你爹要紧。家里有我,那个逆子我也会教训,帮你出气。等过了这阵子,他好些了。亲家公的气也消些后,我让他去下跪赔礼。”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道。
张夫人感激地看了自己婆婆一眼,点了点头。又叮嘱她自己要好生保养,自己这些日子自己不太家,不能照顾让她宽宥。又叮嘱自己媳妇小心身子,万万以自己为要。现在双身子切不可大意云云。
不多时儿子女儿们又过来,她看着四个儿女。摸着老幺张若修的脖子,心痛地叮嘱了一番,还是离家走了。
大公子亲自把母亲送进门,又去见了舅舅们与外公才回府。
回来少不得又和老太太说了一阵子老人家的情况,老太太又唏嘘了一阵。跑到儿子的床前把他给骂了一阵儿,愧得张将军不行。不免当晚又发起高热来,只两个儿子守在床前。那里敢惊动老太太?
这一家子看得太医再次刷新了三观,别人家的儿媳妇千好万好不如儿子好。这家老太太是看着自己儿媳妇打儿子,还帮着打自己儿子。一次不够还反复来骂,他们心里都暗暗地想要和这家结亲了。
且说张夫人回了娘家,先是睡了一觉。一个人在父亲的房里用了饭,又回家去睡觉。至晚间又在父亲的房里用饭,一样不让任何人陪着。
这一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他哥嫂的疑惑,大哥大嫂是个实心眼的。只当她是因为愧疚才会如此,还拉着她劝了几番。反而是二嫂子看出端倪,偷偷地问她。
“好嫂子,这事儿不小。好歹也应该有人和我分担一下……”张夫人见二嫂问,忙把她拉进屋里让父亲和她解释。
老将军见事情瞒不过去,又想二儿媳妇是个有成算的。心里能藏住事儿,又把自己的打算给她说了。
“如此,也就只有这样了。只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得找个合适的时候‘醒’来才行。不然真到事情解决了才醒,那时会引人疑惑的。也就是我们家这几个人实诚,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些丫头小子们看出端倪来?”二嫂子邢氏听了这话忙道。
“先装两日吧,不然那些太医怕都要疑惑了。明后两天我找个时候‘醒’来,只怕到时还得再装几日病……”老人家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实话,这几天都快把他给憋坏了。
就算年纪再大,平时也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如今这一动不动地躺着叫他给难受死了。
父子三人商议了一回,太医又来请脉。
“我看不如针灸试试,或许是血脉有睦淤堵。炙炙就好了……”张太医说道。
“这个法子或可一试……只是……”王太医想了想,他认为自己不敢下针。毕竟老将军年纪不小了,旧年又有不少的暗伤。一直身子不好,要不给扎坏了,这如何是好。
“王太医的手法就不错,不如你来试试?”李太医知道整 个太医院里就数王太医的扎针的手法最好。
“ 那我……”王太医也知道自己是推不掉的了,忙拉着几个太医商了一下怎么了扎法。
“王太医,下手可轻着点……”张夫人见状心下一抖一抖的。
她知道自己父亲没有昏,又知道他是最怕这些针的。别看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往年母亲在时,他惹母亲生气。母亲只需得亮一亮针,他保管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