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延勉强支起身子走到千线随身旁,看着无底深渊,说道:“两人落此深崖断然是活不了的了,此深崖深不可测,没人能到得了崖低!”
千线随怒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姓凌的不死,老子誓不甘休!”
不一会儿武士们抬着一大捆粗绳前来。千线随看了看,吼道:“不够,不够!”
一武士道:“教主,就这么多了。”
千线随提起那武士,怒道:“赶紧去买,飞书让巍山城的人,把城中所有麻绳全都给老子带上来,否侧你给老子滚下去。”将那武士狠狠扔到地上。
凌云俊和段思怡急速向谷底坠落着,段思怡长发向上散腾起,抓着凌云俊的右手瞬时松了开去,两手向下垂直,昏迷了过去,乾轩剑“哗”一声脱手落下。凌云俊右手搂住段思怡,眼角泪水哗然流出,胸口一阵刺痛,吐出一血。双手将段思怡楼得紧紧的。看着昏迷中的段思怡,心中全是悲痛,想到自己将和这位心仪的姑娘即将粉身碎骨,又一阵遗憾。眼前瞬间闪过与段思怡的种种回忆。似乎突然领悟了些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运及全身之力将手中的玄天剑抛射向乾轩剑去。不知落了多久,突然听到,玄天剑击中乾轩剑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劲的真力向上腾起。推得两人向上微微一晃,只见一团紫气绕段思怡身旁一转,凌云俊只听道“啪”一声落水之声,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许久,凌云俊眼睛猛烈一睁,同时奋力喊道:“怡儿!”他看了看身旁,只见见自己浮在水面之上,手中紧握着从段思怡衣服上拉扯下来的一丝碎布,已不见段思怡的踪影。他想站起身来,突觉一阵阵痛,即时又昏迷了过去。
“怡儿,怡儿……”不知他又昏迷了多久,口中不停的念着“怡儿!”随着一声“怡儿!”的奋力喊叫声,他双眼又再一次睁了开,看着茫茫的湖水,手中依然还是那丝碎布。这回他不敢再奋力起身,慢慢动了动手臂。感觉开始有了感觉,将碎丝布稳稳地放入怀中,仰身向一侧的陆地划去。全身竟丝毫没了力气,速度非常非常的慢。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触到了岸边。慢慢翻过身子,爬上岸头,站起身子四周不停的张望。仍不见段思怡的身影,顿然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其实他很早就想大哭一场,为了太多太多的事。这里没有人,所以他可以放声的大哭。过了一会,他骤然停止了哭泣,自言自语道:“怡儿不会有事的,怡儿绝不会有事的!”说着托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开始在四周一边喊着“怡儿!”,一边疯狂地找了起来。
不知找了多久,他开始觉得自己没有了力气,开始昏昏欲睡。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昏迷过去,因为每一次昏迷,段思怡多会多一分危险。所以他用手撑着眼皮,一手翻着茂密的杂草,向前踉踉跄跄地艰难前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叫,眼前的万物开始变得模糊,“哗!”一声,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来许久,慢慢睁开眼睛。欲站起身来,却是如何也站立不起来了,只好双手用力向前拉爬着,嘴角喃喃念着:“怡儿”。他不知道自己要爬到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将会死以何处,心里只想着找到段思怡,就算要死,也得先找到她。
终于他再也爬不动了,双手被石头划得血迹累累,眼角一种绝望和一种不舍流露了出来,眼前一暗,再一次昏迷过去。
“‘怡儿,怡儿。我对不起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你,你不会怪我的是吗?’
段思怡嘴角卷起迷人的微笑道:‘当然,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跟雪儿成亲也是有苦衷,并非是你所愿,我有这么会怪你呢!’
凌云俊道:‘雪儿是个好姑娘,千线随千方百计设计陷害我,就算如此我也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但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终身不娶。可惜造化弄人,阴阳双子无意中把我拉去抢绣球。当时千线随也在其中,本来是想阻止千线随得逞的。谁知道千线随的一招奋力直劈,把我震落。抢绣球绝非我本意,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娶雪儿。’
段思怡道:‘没关系,你爱她是真的,好好待她就可以了。’说完转身离去。
凌云俊急忙拉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太懦弱了,为了不让雪儿和她的家人伤心我不敢直接跟她说明真实想法,害得她家破人亡。也害得你身心疲惫,我对不起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段思怡微笑道:‘不能,我是公主,是天下第一教的教主。怎么能接纳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呢,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凌云俊痛苦道:‘我不敢跟她相拜,我……’
段思怡大笑道:‘虚伪,你根本就是不守信用的骗子。说了那么多还不都是再为自己的花心早借口,还不都是为了满足你那颗**满腹的虚伪之心!’说完转身道千线随的怀中,说道:‘你看,他就是我的郎君!’
凌云俊怒道:‘不!怡儿,你绝不能嫁给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绝不会对你好的,他要杀了你、我、你父皇。你绝不可以嫁给他!’
段思怡冷笑道:‘难道你就是好人了吗?你心里不是想好了非我不娶吗,为什么又娶了个雪儿,以后是不是还要娶三妻四妾?你就是个骗子,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骗子,你不配爱我,更不配娶我。’说完转身和千线随欲去拜堂。
凌云俊欲起身救她,可惜动弹不得。大声喊道:‘怡儿,就算我不配你,你也不能嫁给这个千线随,他不会真心对你的,怡儿!若你真要嫁给他,我不如自尽身亡,免得看你误入贼窝!’
段思怡大笑道:‘好呀,你死给我看!’
凌云俊欲挥剑自尽可全身却无法动弹,段思怡冷笑道:‘你这个懦夫,算不得是真君子!’
凌云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道:‘我……我……’
段思怡冷笑道:‘咱们拜堂去!不要理这种没用的懦夫,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敢去相信的人留着碍眼。’
千线随道:‘那我杀了他,以你解去心头之恨。’
段思怡道:‘不必,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成亲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否则他根本无法体会,他和雪儿成亲时,我的那种苦楚!’
凌云俊大声喊道:‘不,不!怡儿……’”
“怡儿……怡儿……不要,不要!”他大吼着猛烈睁开双眼,一身虚汗淋漓,手脚没有一点力气。眼前一片漆黑,一点一点舞动的白光四处飞闪,不停四处望了望。用力晃了晃身子,长叹一气,翻转身子仰望天上。天上黑漆漆一片,除了四处飞跃的萤火虫之外别无他物。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才从这个噩梦中惊醒过来,一头撞到沙石上,静静回想起方才自己做的那个噩梦。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因为自己的懦弱不仅还死了雪儿还害死了司马洁兰。同时也体会到了自己与飘雪成亲时段思怡的感受,更是悲痛难忍,眼泪哗然而下,不停地用头砸到沙地上,大声痛哭道:“我不是人,是我害死雪儿,我对不起怡儿,我不配怡儿……”但四周的回音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荡漾,拉回了他悲痛欲绝的思绪,猛然心里想道:“怡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找到你,绝对不能让你落到千线随手中!”翻回身子,又不停地向前爬着,嘴角念着:“怡儿!”
不一会儿突然看到眼前一火光闪过,一老者坐着轮椅出现在眼前。凌云俊见到这位老者满头白发遮住了脸庞,胡须长长垂至轮椅,大吃一惊,问道:“老爷爷,你见过怡儿吗?”说完一头砸地,晕了过去。
“怡儿,你不能嫁给千线随,绝对不能嫁给千线随……”他再一次从噩梦中喊叫着醒来。看着山洞中微弱的火光,他猛烈翻起身子,滚下石床。
老者听声后从一侧滚着轮椅进来,看着欲翻爬起来的他,问道:‘怡儿是你什么人?从昏迷到醒来没有一刻不再叫着‘怡儿!’,你又是什么人?’
凌云俊用力撑起身子,又倒扑在地上,道:“求求老爷爷帮我找找我的朋友怡儿好吗,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老者问道:“怡儿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到她?”
凌云俊道:“她是我的朋友,请老爷爷心心好,帮我找找她吧,我求求你了!”
老者道:“原来只是一个朋友,何必那么着急,等你病好了自己去找吧。”转身离去。
凌云俊急忙道:“不,老爷爷。不只是朋友,而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她。”
老者道:“好朋友不也只是朋友吗,你自个儿找吧!”
凌云俊道:“老爷爷,老爷爷!我求您了,我可以把我的玄天剑给你,可以默写《玄天真经》上的所有武功秘籍给你,甚至你可以杀了我,不管你要什么都行。只要你帮我找到怡儿,行吗?”
老者淡淡道:“你是付轩的传人?”
凌云俊摇头道:“我没有资格成为师傅的传人,不过却是我机缘巧合无意之中发现和学到的。因为师傅已经仙逝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我为徒,是我自己拜他为师的。师傅命我发誓绝不可以告示任何人,如今我宁愿天打雷劈,只求老爷爷帮我找到怡儿,若她死了,就将我埋在旁边吧。”
老者道:“为了一个朋友值得你不忠、不义、不孝吗?”
凌云俊答道:“值得!”
老者微微一怔,道:“可惜你的武功我不感兴趣,也不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朋友浪费自己的真力去找。”转身出去。
凌云俊急忙向前拉爬去拉住老者的轮椅,问道:“老爷爷,你要怎样才愿意帮我找怡儿呀?”
老者道:“除非她是你娘子或者是你阿爹阿娘之类的至亲之人,我才会去帮你找,只是个朋友,说什么也不会去帮你找的。”
凌云俊自言自语道:“阿爹、阿娘、娘子?”
老者道:“都不是吧,那你自个儿去找吧,要死要活老夫管不着!”说完转轮欲走。
凌云俊急忙喊道:“老爷爷,她是我娘子!”
老者冷笑道:“年轻人,我虽老了,可记性还是好的。方才你说她是你朋友,现在又说是你娘子,难道你想骗老夫吗?若你骗我,就算你们两个都还活着,老夫也会杀了你们!”
凌云俊道:“不,万不可。她不是我娘子,但是我是真心诚意她,虽然我不配爱她,但愿意舍命保护她。我曾经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既然没有勇气去面对和选择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所爱之人。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愿再错过一次。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在此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会保护她不再让她为我伤心难过。老爷爷请您相信我好吗,我是真诚诚意的!”
老者道:“你之前对她变过心,那么说明你这个人不可信。誓言自然也没有用,我不会信你的。她死活我不会管的,你爱怎么找就自己去找吧。”
凌云俊道:“老爷爷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呢?”
老者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你这种不忠不义的卑鄙小人!”
凌云俊道:“老爷爷,请您一定要找到她。我此生对不起她了,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一定报答!”说完一头撞到前面的石头上,晕死过去。
老者将他扶到石床上,按开他的嘴送了两粒药丸进去。转着轮椅,跃过两道石屋,来到一石床前,为躺在石床上的段思怡把了把脉,按开她的嘴送入了两粒药丸。静静地守在段思怡身前,眼角露出一种慈祥的期待和亲情,渐渐的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思绪之中。自段思怡被从乾轩剑中泛出的紫气裹住后,发出一道紫光,被紫气裹着安稳落到地上。老者到紫光处见到她后大吃一惊,将她抱回石洞为她包扎伤口,运力为她疗伤,直到此刻她也没有醒过来过。老者出石洞去找草药,却听到了凌云俊的喊叫声,故而又遇到了凌云俊,也将凌云俊抱回了石洞却放到了另一个石房中。
老者望着昏迷之中的段思怡,似乎陷入了无尽沉思,久久难回。
石洞外的浓雾随着陡峭的崖壁冉冉而上,犹如一条条巨龙上不断的翻腾。穿过遮天蔽月的浓雾慢慢的才依稀看到月光的斜射。无玄宫后侧的悬崖顶闪烁着点点的火光,一清澈洪亮的声音喊道:“给老子放绳子!”声音往上传了许久,许久。慢慢才依稀听到上面微弱的回音道:“教主,已经到尽头啦!”
千线随气怒难忍,看着不停往谷低腾出的浓雾,再往下看到毫无尽头的黑暗谷底,不禁练打几个冷噤。想道:“不知道现在到了深渊的什么地方,无穷无尽的不知道会有多深。难怪当年阿爹屡次派人下来找逆天行的尸首皆是无功而返。那么深的深渊,径直坠落而下且能活命?就算是活命,没有绳索也一定无法上得来的,那么死与活又有舍命区别?”想毕,找了一个能立身的石板,运力一掌击落一侧的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块哗哗坠落而下。他用心细细听着,过了许久许久皆没有听到石板落地的声音。又连打了几个冷噤,用力拉住绳索挣了挣三下。过了好一会儿,绳子才慢慢向上移动,他的身子慢慢的向上升起。
千线随虽未听到石板落地之声,但谷底却是被这石板撞击的巨大响声震得嗡嗡直响,让人耳朵一阵阵阵痛。老者一怔,被这巨大的轰隆声拉回了思绪。
“凌公子……凌公子……”段思怡也被这强大的响声震得从喊叫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被微弱灯火照明的半圆形石房,随之看到了老者正坐在自己的床前,不禁一怔。她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和凌云俊是掉崖了。想振起身来,手臂一阵撕裂疼痛,全身无力倒在床上。
老者用嘶哑的声音微笑道:“怡儿,你伤得很重,千万不要起来!”
段思怡惊讶几分,问道:“敢问前辈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道:“随你落崖的还有一个年轻人,整天念着你的名字,你说我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段思怡听他这么说,知道凌云俊一定还活着,心里松悦了些,问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道:“这是无玄宫后侧的深渊之底。”
段思怡大吃一惊,道:“前辈是什么人,这么会在这无底深渊之中?”
老者微笑道:“以后再告诉你吧,那小子没事,你安心休养身子,别伤了自己才是。”
段思怡看不清老者的面貌,但听着声音虽很粗哑,却是带这一种慈祥和温暖,安心了许多,同时疑问也很多。不过既然老者说以后再说定是有他的道理,也不便多问,点头微笑道:“多谢前辈!”
老者问道:“你和那小子又是为何坠落此处?”
段思怡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迟延了一下未答。老者看出她的意思,哈哈笑了笑,说道:“现在不方便就别说了,反正往后你也会说的。好生休息,我出去弄下草药回来,千万不要走出石洞去,外面可全都不治之毒虫毒草,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段思怡点了点头看着他滑着轮椅出了门,似乎感觉有一种奇妙的亲近感。但现在多想无益,就轻闭起双眼,因太过虚弱竟在迷糊中睡着了去。
“怡儿……怡儿……”凌云俊又一次喊叫着惊醒过来,看着微弱的明亮光线射入洞中。眼前出现的还是那个石洞,想道:“为何还在这里?”他细细回想了自己确有撞石自尽的过程,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还没死?”他振起身来,看到老者滑着轮椅进来,急忙问道:“老爷爷,你帮我找到怡儿了吗?”
老者摇头道:“我压根就没去找!”
凌云俊气愤难忍,全力振起身子,没有力气支撑稳,又一个扑爬翻下石床。他欲起身,全身阵痛难当,右手的旧伤鲜血流出,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让他能爬起身来,只好用流着血的手用力向前拉爬着。
老者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凌云俊不答继续艰难的向前拉爬着。老者笑道:“你这样还没找到你朋友就先死了,出了这洞口。就生死由命,我不会再管你。外面到处了毒草毒虫,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让你即刻丧命!”
凌云俊道:“怡儿在外面那么久一定很危险,说不定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陪她一起死了呢。我不知道老爷爷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帮助我找她,但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不过请老爷爷不要阻止我,死也好活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奋力往前爬着。
老者冷笑道:“你真的那么在乎她,为何还要对不起她,伤她的心。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虚伪了吗?”
凌云俊道:“不管我虚伪还是真实,反正我现在知道,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能让她孤独。”已爬到洞口,看到洞口外面到此了长满毒刺的沼泽软地。丝毫没有犹豫便从岩洞口爬进沼泽泥塘之中,慢慢向前拉爬着。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找到段思怡的下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只好无目的的拉爬着。一条浅浅的沟痕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上、身上裹了一身厚厚的泥浆,鲜血染红了一路。很艰难,他终于爬过了第一个沼泽地,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喃喃的念着“怡儿”。歇了片刻,他又开始继续向前拉爬着,此时全身的阵痛早已变得微乎其微,只是觉得没有力气。又拉爬了一阵,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一暗,头砸进泥土之中,再一次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