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的脚步顿了顿。
“求你。”辛西娅拉拉他的披风,眨了眨眼。
这种事在做起来她已经轻车熟路。
两人挨的很近,凯厄斯很轻易就能闻到她嘴里酒气。
他垂头冷笑道:“你对仆人都充满了感情?”
“那是友情。”辛西娅纠正,“他们是除了你以外,最照顾我的人了。”
“照顾你?”凯厄斯重复了这三个字。
“嗯嗯。”辛西娅点点脑袋。
她被丢到了卧室里的大床上,凯厄斯解开披风,将它挂上门口的衣帽架,精细雕琢的手指活动了一下,对着辛西娅居高临下的命令:“去洗掉你身上属于酒馆的腐臭味。”
“哦。”辛西娅见他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拿了睡衣跑进盥洗室,不过到了一半她又折返了回来,探头对着凯厄斯说:
“我今天的那杯麦芽酒也是背着乔他们喝的,但只喝一口就泼出去了,在没出事的时候安东尼只允许我喝了马奶。”
她看上去怕极了他会拿起鞭子惩罚他们,凯厄斯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森然,“如果你再不把那该死的味道洗掉...”
他话没说完,盥洗室的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
凯厄斯捏了捏眉心。
十分钟后,辛西娅洗完战斗澡一身水汽的出来,红头发湿哒哒的搭在后背,棉质的米色睡裙盖到脚踝上面,她光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正准备坐到床上去,凯厄斯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拽了过来。
她惊呼一声摔在他身上,紧接着就遭到了头顶上的嫌弃,“你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
一只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
辛西娅瑟缩了一下立刻回答,“我一头金发去酒馆会引起轰动的,就拜托安东尼帮我改了改发色,他说6个小时就会变回来。”
结果还没到神术消失的时间,凯厄斯压着她的脑袋不仅帮她把颜色变回来了,还把她擦的半干的头发给烘干了。
辛西娅乖巧的手肘压在他的腿上让他像对待宠物一样摆弄,直到他又问,“你的书到什么进度了?”
辛西娅一愣,随后老实的说:“十几页。”
她感觉到呼吸都在凯厄斯的身上暂停了,连忙从他腿上起来,坐上床捧起那本书,急急道:“你不是说七天吗?这才过了两天,后面我会在书房里加快进度的。”
早就料到了这点,凯厄斯十指交叉放在交叠起的腿上,身姿优雅,目光平淡,“七天内看完它,我带你去秋季盛宴。”
辛西娅刚翻开一页书的手指停住,她猛地抬头,蓝眼睛里充满期待,“你要带我去?”
她正愁想不到办法呢,他竟然要主动带她去!
凯厄斯懒得在重复第二次,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辛西娅连忙丢了书爬到床边拽住他的手指,“我都洗干净了,你怎么还要走。”
她这话无异于是特别的邀请,但辛西娅半点没察觉,甚至拽紧了那只漂亮精细的手,回头看看超大的软床认真说:“足够睡下两个人的。”
凯厄斯只瞥了一眼那张床,滚了滚喉,伸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她的手指,不接受反驳的说:“你该睡觉了。”
他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关上了她的卧室门。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一会就逐渐转大,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夜晚很冷,室内的壁炉能够给辛西娅带来足够的暖意,可她烦躁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黑云密布的夜色下,响起一声几乎撕开天空的惊雷。
辛西娅都被直接从窗外划过,将室内都照亮的粗壮闪电吓了一大跳。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
很快,她想到了办法。
从被窝里钻出来,辛西娅翻出一块珊瑚绒毛毯出来裹在身上,又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悄悄打开卧室门,上楼去了书房。
外面狂风大作,四楼的石窗里飘进来不少雨,空气潮湿低冷。
书房门紧闭,没有一丝亮光。
他不在。
辛西娅一愣,去哪了?
“你蹑手蹑脚的在这做什么?”安东尼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
她连忙回过头去,正好外面又划过一道闪电,一只全身漆黑的鸟站在石头窗沿被雷光照亮,四层也没有用玻璃封窗,大雨不断的浇灌在他的羽毛上面,黑鸟的红眼睛很是熟悉。
“安东尼。”辛西娅想走过去,可这样就会被大雨淋到,她只走了两步就不动了,裹着毯子抱着枕头问,“凯厄斯去哪了?打雷了我睡不着。”
安东尼的一对翅膀舒展开,鸟嘴里发出笑声,“你还怕打雷?”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
辛西娅鼓了鼓脸,羞恼道:“快点告诉我!”
“你隔壁不是还有一间卧室吗?”安东尼抖抖身子,发出舒服的哼哼。
辛西娅眼睛一亮,“哦,那晚安亲爱的安东尼。”
她小跑下了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安东尼才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嘀咕了一声,“怪可爱的。”
回到三楼。
停在那扇与她的卧室不远,但从未打开也从未进去过的卧室门前,辛西娅深吸一口气。
她轻轻将手放在对开门的把手上,缓缓往下压。
锁扣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在大雨与雷声的掩盖下几乎听不见。
平躺在床上的凯厄斯瞥了一眼开启的门,阖上眼。
辛西娅偷摸着钻了进来,她没想到卧室里的温度非常低,壁炉里没有烧炭,壁灯也没用。
黑漆漆又冷冰冰。
她只能裹紧身上的毯子,靠着外面的一点朦胧光芒看清这间屋子。
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华贵四柱床,红色床幔绑在柱子上并未放下。
辛西娅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外面又是一道惊雷,她瑟缩了一下。
蓝紫色的雷光照亮卧室。
凯厄斯看上去洗过澡了,换了一身细羊绒红色长袍,平躺在被子上,白皙的脸部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身侧,像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