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第二更)
扬州城外二十里,临江依山的一处小院,半隐半现的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其四周地势狭窄,不利于大规模的军团作战,而江湖人物打斗厮杀则不受影响,刚好克制清廷成建制的军队,是一处江湖中人栖身的绝佳位置。
小院四周的明桩暗哨不提,那小院东厢房中面门而坐的两人正在谈论当今天下大势,下首数人听得浑然忘我,端着茶盏却忘了送入口中。
上首的年轻男子道:“虽然清廷占据了中原丰腴地区和北方产马之地,军力财力最盛,不过它政局不稳。顺治皇帝因为董鄂妃离奇死亡之事假死出家,留下一个千疮百眼的江山给一个八岁的孩子,朝政全数把持在辅政大臣的手里。两年前康熙亲政,鳌拜却拒不还政,整个清廷分为三派,一派保皇;一派保鳌;一派墙头草。各地官员只求自保,哪有半分心思治理属地,上令不能下行,下情不能上达,天下看似太平,其实危若垒卵。”
玄机顿了顿,给沉思的陈近南留下思考的时间,直到陈近南点点头又再继续道:“再军事,自八旗入关,旗人面对这花花世界,日日享受,夜夜笙歌,军备废弛,二十年来战力不断下降,早已不是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八旗劲旅;看民心,旗人不事劳作,四处圈地掠夺,奴役汉人,天下怨声载道。而清廷的敌人也不少,北方蒙古葛尔丹野心勃勃对清廷索取无度;西方北疆回民年年闹事;吐蕃****不服管控;西南三藩自成一国;东瀛对藩属朝鲜虎视眈眈!清廷貌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危机四伏,我等反清志士万不可让其腾出手来整理局面!”
“太对了!此时正是我等大有作为的时候!”陈进南不愧是在座除玄机外见识最广的,第一个思虑完毕。起身对玄机拱手道:“公子不仅学识渊博,更是对整个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依公子所言,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办?”
玄机这十几日在扬州这处隐蔽分舵中等待长平公主的消息,无聊之下主动向陈近南请教武功。陈近南为了试探这个神秘的五皇子,自然是愿意付出点代价,除了压箱底的凝血神抓,其他到是教了玄机不少。不过玄机对神秘的内功还有诸多不解的地方,但有不能向陈近南请教,因为那些都是古人的常识,只能压在心底。这样一来,玄机除了修习了一些基本的招式和使用冷兵器的窍门,别的都不敢修习。
无聊之下,除了逗弄后续被吴大鹏送来的琴儿以外,只有找天地会群雄谈天说地,博论古今。
开始几日,双方还能互有往来,随着交流内容层次和视角高度的上升,群雄受限于见识匮乏和信息不足,已经难以插入陈近南和玄机的谈论。
再过几日,连陈近南也是说的时候少,听得时候多。无论是军政大事,天文地理,民生杂学,玄机都有超出时代的见解。已经加入天地会的茅十八自然是对“神仙殿下”奉若神灵,其他天地会众人也是心服口服,只当是张良再世、诸葛复生。
“在我看来,打铁先得自身硬,我等需……”
玄机才开头就被打断,屋外进来一名哨探急报:“禀告总舵主,长平公主接到传信之后沿途换马,不眠不休!尽然比回报的信使还快,今日已进入扬州地界。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话音未落,屋外遥遥传来一声呼唤:“弟弟……慈焕……弟弟……”玄机听得真切,起身直冲出房门,正看到一道白影如电般越过院墙,轻轻落在众人面前。
凝目望去,只见来人生就一张雪白的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愁,是一名华容婀娜的女子。只是剃光了头,左袖又空空荡荡,令人又惜又叹。
此前,玄机心里对长平公主充满不确定。影视作品和小说中的长平公主师太形象差距极大,小说中自然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级别的,可有的影视版本中的长平公主形象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如今,见着这绝美的长平公主,玄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身边的陈近南的眼泪已近涌了出来,俯身下跪,高呼道:“老臣恭迎长公主殿下!”身边众人见状,跟着跪倒高呼。
朱媺娖见着以前一群人闹哄哄的下跪高呼,依着她的性子,必然是要礼让,只是眼中见着那个直挺挺站在众人前面,呆呆望着自己的青年,心中既饱含期盼又隐隐恐惧。此前心中想好的千言万语全堵在喉咙里面,这时候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眼泪不停的掉。
看着眼前的光头玉人全身颤抖,两眼含泪,玄机内心涌出一种不忍欺骗她的念头。暗自咬牙,玄机告诫自己不要心软,缓步走到长平公主面前,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姐,苦了你了,从此以后由我来保护你,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这样绝美的人,任是哪一个男人也会心甘情愿的去保护她。
长平公主自幼受到皇家严格的礼仪教育,就算是亲姐弟也绝不能再外人面前搂搂抱抱。惊讶于弟弟失礼的行为,正犹豫要不要运功震开他,耳边却传来弟弟的关心和承诺。
儿时两人嬉闹的场景瞬间涌入脑海,渐渐和玄机的脸重合在一起,十余年来心里的苦和委屈全都涌上心头。这一刻,她将父皇残忍斩断左臂的伤心欲绝;袁承志移情别恋的断肠痛心;面对李自成大军的无力绝望统统抛在身后,右手反搂住玄机,全心全意的去感受这个拥抱。
时隔多年,她的心再一次有了依靠,她的弟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他长得真快啊,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快有近七尺了!他也真是长本事了,小时候的鼻涕虫此刻竟然隐隐成了天地会众人的核心,在不通武艺、身份成疑的情况下自己可办不到。不过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胡闹,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抱自己;他比父皇健壮多了,胸怀如此温暖……
智谋武功都堪称当世顶尖的长平公主就这样痴了,心里的念头随身随灭,毫无逻辑可言。竟然失去了顶尖高手应有的小心警惕,也许是内心深处惧怕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玄机准备的滴血验亲还没用上,她的心里就已经认了这个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