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第二更)
玄机靠坐在太后床榻边的矮几上,长平公主右掌在他双臂上不断揉捏,配合内力替他推宫过血。
忙了好一会儿才收功,一脸责备道:“你武功刚刚入门,要时时戒备,要不是为姐的听到帷帐后面有呼吸声,后果堪忧!”
长平公主虽然语气严厉,但一脸的真挚,玄机心中一暖“姐姐教训的是,弟弟一定以此为戒,再没有下次。”这次意外生动的教训了他,每一个投影世界的原住民都是独立的个体,如假太后这种居于深宫之中的特殊人物都有玄机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如果仗着熟知剧情就麻痹大意,迟早要玩掉小命。
过得盏茶时间,院外传来脚步声,海大富推开门,引着小皇帝进来。小皇帝一进寝宫见得地上躺一个太后,床上躺一个太后,满脸惊怒之色,却也没有大呼小叫,想来是海大富一路上已经为其大致讲述过事由。
他走到床榻前,先探视了一下真太后,见玄机不对他行礼,也不生气,温声问玄机:“朕初闻此事,千头万绪实在难以厘清,还望玄机先生为我解惑。”
小皇帝虽经历大变,但语气平和、面色沉凝。寻常人家16岁的小孩万万做不到,可见其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个政治家的基本特质。
玄机抱手一礼,对这个名义上统治着亿万华人的人保有应有的尊敬,只是要让他下跪是万万做不到了。“正如皇帝所见,十余年来,你日日请安问好的太后实是东海蛇岛神龙教中人假扮,而真太后一直被幽静。当年你的生母端敬皇后,董鄂妃,胞兄荣王等人都是被这假太后所害。我受你父亲托付暗查此事。此乃你家中私事,如何处置他们全由你,只有一条,你需留这假太后性命,日后我还要带到五台山你父亲面前,由他亲手诛杀。”
小皇帝终于变色,眼含期待的问道:“玄机先生,我父皇他……他真的尚在人世?”
“此事绝无虚假,孝庄太皇太后当也知晓此事,你可向她求证。如今皇帝亲政,这朝堂和江湖之中诸多隐秘,想来皇太后再不会瞒你。”玄机长身而立,腰杆挺得笔直,是除了顺治皇帝以外,第一个在小皇帝面前展现如此男子气概的人。
康熙听的确切答复,仰视玄机高大身材,觉得的此人和他所见过的人都不同,一种莫名的信任油然而生。而且玄机既然说皇祖母知晓,天明之后只要向皇祖母一问便知真假。
他心中不禁又喜又悲,自顺治假死出家以来,朝政被鳌拜等辅政大臣把持。鳌拜越来越跋扈难治,康熙深怕他行霍伊之事,废立皇帝。一路行来可谓是如履薄冰,每每午夜被噩梦惊醒,都是被吓出来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如今知晓父皇在世,心中万分高兴,郑重其事的对玄机道:“先生立下如此大功,可谓是擎天保驾,拨乱反正,朕自当高官厚爵重重答谢。望先生告知姓名来历,以便朕为你安排。”
玄机摘下头顶帽子,露出一头乌发,对康熙道:“皇帝不用费心,我乃世外修道之人,对这尘世中种种事物并无所求。为了断因果,我答应你爹为你爱新觉罗家做三件事,这假太后之事只其中之一。皇帝请先安顿好太后,我等在屋外相候。”
他不受康熙恩赏,以退为进,端的是一着妙棋。皇帝虽然年幼,可自小就习惯令从己出,在他心里天下一切都是他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奴才,只要在办好差事之后赏赐就行。
玄机摆明车马,称自己是出家人,受顺治皇帝委托来北京办事,又对世间事物无欲无求,自然是超然物外,不从他管束。这反而使小康熙难以应对,不受封赏的人在他稚嫩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还没有亲政,对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还缺少认识,对玄机这种“世外高人”倒是多了几分尊敬。
他故意退出房间就是给康熙空间、时间来从新定义两者之间的关系。海大富跟着出来唤了御医、侍卫和几名太监宫女进去。过得片刻,康熙从太后寝宫出来,抱拳对玄机一礼道:“先生,还请移步上书房相商。”由玄机先生的称呼转变为先生,已经代表着康熙心中对待玄机的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行人来到上书房,皇帝亲自为玄机和长平公主挪来凳子,请两人坐下,自己才坐。纵然是身为敌人,玄机也不禁为这帝王礼贤下士的态度而感怀,康熙能成为历史上的明君果然是能人所不能,小小年纪就可见一斑。
待康熙挥退太监侍女,只留下海大富,玄机看看长平公主,长平公主侧耳听了一会,点头示意四周无人。玄机从怀中掏出那册白绸书函的四十二章经,问道:“皇帝可知此物渊源?”
康熙道:“海大富说是从太后寝宫床下暗格发现的,朕以为先生喜爱佛经,便不曾在意,难道尚有其他原因?”
“皇帝果然智慧非常,此物共有八册,是清世祖皇太极所赦制,由八旗共管,实在非同小可,还请皇帝暗中收集,由我带回五台山你父亲处。”
康熙心中对着小小佛经不甚在意,虽然听玄机说是清世祖皇太极所赦制,却以为是已经出家的父亲对于佛学的追求,自然没有异议。
见康熙应下,玄机喝了口茶,对这朝贡的武夷山极品大红袍很是满意,又品了两口,才道:“皇帝亲政,然而手中并无实权,助你归拢政权,这是你父亲托付的第二件事,这倒也容易,只需将鳌拜极其党羽扫除就行。只是你父亲托我助你扫平天下,就不是一年半载能做好的,我身为修道之人,不能旧留尘世,就紧着重要的事做了,给你起一个好头,剩下的就靠皇帝自己了。”
康熙今年正愁与鳌拜把持朝政,培植党羽,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听闻第二件事,自然千肯万肯,只是第三件事却无直观感觉。
见康熙不以为然,玄机只得把忽悠天地会那一套拿出来忽悠他:“皇帝久居深宫,朝政又被权臣把持,不知天下大势也情有可原,待我来为你解惑。旗人自入关以来,圈地强掠,民怨沸腾,而旗人军队入关十几年,早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如今军备废弛,哪里还有当年天下无敌的风采。蒙古准格尔野心勃勃……西北回民年年闹事……吐蕃****不服王化……东南残明意图复明……三藩军费年年高涨,东南只知平西王,不知朝廷……东瀛窥视台湾,秣兵历马……”
洋洋洒洒数千言,玄机第二次在人前卖弄,更显得气势十足,颇有诸葛亮隆中对的风采。可怜康熙小皇帝越听脸色越白,等听到东瀛人都开始打属国朝鲜的主意,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心中的天朝上国竟然危机四伏,一时间只觉如坐针毡,如剑悬颈。
他吞了口唾沫,强自稳定心神,正心烦意乱。突然见玄机正含笑看着他,脑中灵光一闪。眼前之人既然能将天下大势剖析的如掌上观文,岂不是张良萧何再世?又怎么会没有解决的办法?
康熙心里有了定计,起身整理衣冠,郑重其事向玄机一拜,诚声道:“先生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必然胸藏化解之策,朕愿拜为帝师,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