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后院。
悟道殿。
地上全是钵盂的残渣。
这些残渣的材质各不相同,有金、银、铜、铁、锡,也有石、木、陶、瓷、泥,但就是没有玄机想要的神石。
他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缓缓的讲着一部魔道功法,童皇在一旁静心倾听,这一幕已经持续多时。童皇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真气枯竭而已,在逃回中州的海船上,就被玄机以醇厚的紫霞真元治疗的七七八八。
一路来,只要有空闲时间,玄机就为童皇讲法。既是提升童皇战力,也是通过这种方式,系统的梳理一遍魔念带来的魔道功法,以图真正掌握魔念带来的福利。毕竟无论入魔的隐患有多大,玄机现在除了小心翼翼的保持这真灵之中的一丝人性,其实并没有太多应对的方法,还不如做好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魔道功法固然波诡云谲、阴沉莫测,但其蕴含的天地法则却是半点不虚,对两人进一步感悟和掌控天地法则有难以估计的好处。
“砰!”
正沉浸在对魔道功法的感悟中,从大堂一侧的厢房中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玄机和童皇脸色一喜,飞一样的冲进厢房。
厢房中间放着一副的棺材,棺材板虚掩在上面,房间里面虽然堆满了香料,任然有一丝腐臭味飘出来。阿尔萨斯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里面,身体的大多数补位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他死了,但没有死透,每间隔数分钟,他的心脏就会缓慢的跳动一次。
僵而不死,是为活死人!
所谓相见争如不见,玄机和童皇进入房间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棺材旁边,一脸的失望。天刃刀一直放在阿尔萨斯的棺材里面,他现在还在棺材里面,而不是带着天刃刀回归,很明显并没有回复意识。而刚才的响动,估计只是身体血液流动刺激到还没有坏死的肢体神经,身体条件反射下的动了一下。
将手掌伸入棺材,轻轻按在阿尔萨斯的胸口,紫霞真元带着勃勃生机,缓慢而温和的注入他的身体。这几十天,每天玄机都会这样为其灌输生机活力,如非如此,阿尔萨斯只怕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阿尔萨斯躯体状况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差,其意识苏醒的概率也越来越小。玄机心中其实已经绝望,只是延续着数十日以来的惯性,下意识的为其续命。
这一幕让童皇湿了眼眶,在杀手的世界里面,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情。他相信,如果有一天他如阿尔萨斯一般陷入半死不活的境地,君上会同样为他续命。
“……谢……谢……”
犹如蚊子扇动翅膀一般细小的声音突然出现,下一秒,阿尔萨斯的身体骤然从棺材里面消失,只留下了点点荧光。玄机先是一楞,接着出声狂骂:“撒币啊!意识苏醒了还不走!非要说什么谢谢?”嘴上骂着人,眼角却泛着一丝感动的泪光。
“原来他已经醒了,只是想多说一声谢谢,在生死的边缘坚持,只是为了亲口道一声谢谢。”
……
如今,西湖附近,几乎所有的钵盂都“死”在了这不大的悟道殿。玄机估计真正的“钵盂”应该不在寺庙,这等被天地所翠青的神物,绝不会埋在土里不见天日,只是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唯有长长的叹息一声:“好在特殊隐藏黄金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慢慢找吧……西湖既然没有,就去别的地方。”
四位大师的运气很好,因为阿尔萨斯的回归,玄机心情格外的好。他不仅没有为难四个每日必杀一人,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和尚,反而传了他们半部冰心诀,防止他们因修炼魔道功法而渐渐入魔。
临离开前,玄机心中突然一动,自己来这佛寺逗留近月,还没有给佛祖上过一炷香。让方丈大师取来线香,玄机对着悟道殿里面的释迦牟尼像拜了一拜:“佛祖,弟子身兼金钟罩等多种佛门绝学,也算是半个佛门弟子,您老就帮帮忙,让我早点找到神石吧,拜托,拜托。”
这一份祷告纯粹是因为心血来潮,他的心中既没有多少虔诚,也没用多少期待,只是随心而动,率性而为。
拜完,抬头。
看着眼前的佛像,玄机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定睛一看却又无所发现。就如大家来找茬的游戏,你明明知道有不对的地方,却半天都找不出来。
“咦?”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围着佛像转了几圈,玄机终于找到了是哪里不对。佛前插香的香炉显得不伦不类,没有足,也没用把,倒像是一个——钵盂!这个钵盂就像从来都没有进入过玄机的心田,现在猛地跳出来一样。不用任何理由,玄机萍直觉就知道,这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神石!
难以置信!
不可思议!
一个月来,玄机每日背对佛像为童皇讲法,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却从未正眼看一眼这更像钵盂的香炉。它一直在那里从未移动,你看见它,却注意不到它。偏偏在拜过佛祖之后,它就一下子跳入你的脑海。
“怪!怪!怪!”
大量着低眉顺目的佛像,玄机心中带着三分忐忑、三分犹疑、四分不信。若说这件事和这佛像没有关系,玄机绝对不信;若说是因为拜过佛祖,所以佛祖显灵,玄机还是不信。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拜佛祖的时候实在是半点诚意都欠缺。
犹豫了半天,他终于还是伸手摸上去,毕竟无论这个钵盂和佛祖有没有关系,玄机都必须要拿到它。手刚刚接触到钵盂,胸口梦魇印记立即变得滚烫无比,直接将化为一道白光将他和钵盂一起包裹住,消失在佛像前。
四个和尚大眼瞪小眼,楞了半响,纷纷跪伏于地,高呼:“佛祖显灵,我等有罪……”
童皇看着玄机化光而去,虽然早有所料,还是不免心潮澎湃。对他而言,这等奇迹实在无论看见几次,都不是能够泰然处之的。缓了好一会儿,他的思绪才慢慢平稳下来,抬头望向北方,喃喃道:“君上已经超脱,不知血蛇那边怎么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