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意冲霄,刀意凛冽。
奔行在去泰山的路上,玄机时而合掌挥出一刀,时而并指刺出一剑。肉眼看去,并无刀芒剑气的痕迹,可一股勃勃杀意如狼烟般刺破苍穹,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出现微微扭曲痕迹。凡是被手指斩过的空间,均会留下或大或小的半透明真空扭痕,直到玄机离开之后才慢慢恢复原状。
如此威力不凡,玄机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反而低低叹息道:“哎,斩来斩去老是在物质层面打滚,无在天地法理层实施攻击。这斩风云一式实在太难,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苗头,却还是无法入门。”对于三神技的第一式“纷纷扰扰断风云”,玄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近日的疯狂杀戮竟然让他摸到一丝契机。
风无形!
云无相!
想要斩风、切云,绝不是功力高深能够做到,而是要以天地为刀,法理为剑方能做到。
当日在万界之门的神技传承场景中,玄天邪帝一招用出,强横无比的“风之子”立即授首。不是因为这招威力有多强,而是这一招在短时间斩断了“风之子”同风之法理的联系,将风之子从外景境界暂时打落到了先天境界。
可怕!
斩断敌人同天地法理的联系,乃至于打落敌人境界,无论敌人有诸多奇特法门,皆无法使用!此招不愧“神技”二字!
受迫于魔念的杀戮,玄机身体在杀戮,心中想要的却是断绝同魔念的联系,无意中倒是契合了三神技第一式斩断无形无相之物的要旨——此一式不为杀敌,不求威力,只为斩断天地法理联系。
至此,玄机才算摸到了门榄,才有可能学会“断风云”这一式神技。
从河套地区到泰山,有近一千公里(两千余华里),玄机不计消耗全力施展风神腿,也要一天才能赶到。好在时间尚有富余,他一边赶路,一边参悟神技“断风云”,速度只有全力施展的一半。
路过太原一带附近,玄机心中微动,偏移前进方向。
太原城作为李阀的根本之地,被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玄机故意没有隐藏身形,很快就被李阀知晓了其行踪。在城中最高的酒楼坐下,点了一桌席面。
凉菜刚至,热菜未上,楼下的街道已经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玄机嘴角微翘,不用看也知道是李阀来人。他不做理睬,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杯中烈酒。
“噔!噔!噔!”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木质的楼梯口出现一行人。
为首之人三十岁左右,头戴金冠腰配翠玉,身披祥云蜀锦儒衫,脚踏兽吞薄底快靴。面似冠玉,隐显紫气,有王侯贵胄之威,目带纵横捭阖之势。
其人气势逼人,声音也浑厚不凡:“李建成不知魔君驾临太原,有失远迎,还望魔君海涵。”口出说出的话虽是致歉的意思,却难掩其语气中的傲然,显然是例行公事的客套话。
李建成作为唐国公世子,李阀所以的事情都绕不过他,他自然知晓李渊勾结匈奴,准备夺取天下的计划。在他心中,数年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李渊死后,他就是九五之尊!
他的推测或是猜想何有可能实现,但可笑的是,他不该把十几年后有可能发生的事,用作现在自己为人处世的基石。何况,就算是九五至尊,面对天下最顶级的武道高手,也不能少了半分尊重。
李建成身后一人与他打扮相似,相貌相近,只是神色平和少了几分张扬和骄傲。他平静的双眼暗藏机杼,若非玄机知晓其生平事迹,只怕也难以发现他隐藏在大兄光芒下的锋芒。若是所料不错,此人当是后世史书中的唐太宗——李世民。
玄机瞄了一眼李世民,心中暗忖:“仅用眼看,也能看出此人不凡。可惜李阀勾结匈奴之事实在无法原谅,不然将李世民作为宇文化及的备胎,也未尝不可。”
将杯中残酒饮下,眼中浮现出轻蔑之色,一脸嫌弃的开口:“李建成?呵呵,李渊不来见我,打发你这无脑之辈来干什么?你根本不够格啊!”
李建成何曾受过如此大辱,脸色巨变,怒火狂涌。他下意识的就要叫手下动手,却被手掌按住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李世民满脸警告的对他缓缓摇头。
想起出门前李渊对其的警告,李建成勉强压下心中对玄机的怒气,却又对李世民拍他肩膀的不敬举动生出不满。
这一幕落在玄机眼里,他心中越发替李世民惋惜,眼中笑意却更浓,戏虐道:“你身为长子,论天赋才情做一个国公世子都勉强,更何况你老子还要去争皇帝?你也能当太子乃至皇帝?哈哈……这不是开玩笑么!还好,你老子不止你一个老子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身后的李世民倒是有做皇帝的天赋。”
李建成气的发白的脸更白了几分,玄机说的话太过诛心,直接命中了他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弟弟李世民实在太够优秀,李建成早就对其满是戒心。此刻听了玄机的话,看向李世民的眼中已隐隐露出杀意。
李世民心中泛起滔天骇浪,以他能够弑兄弑父夺位、亲手篡改历史、抢儿子老婆的厚脸皮,按住李建成肩膀的手,竟然都轻轻颤抖起来。其内心的惊惧可见一斑!
玄机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本来觉得逗弄一下这个华夏史上第一个亲笔修改史书的皇帝挺有趣,可看着李世民的不堪表现,他再也没了兴致。对于最求无尽武道,渐渐超脱凡人层次的玄机而言,这些将毕生精力用于争夺凡俗全力之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失了兴致,杀意便生,玄机语气一寒:“好教你们知晓,勾结外族入侵华夏,有一个专属名称‘汉奸’!而汉奸唯一的下场只有一个‘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刀芒生出,如怒龙出海一般斩向李阀一行人。
李世民果然天赋不凡,竟然比身后侍卫的反应还快,左手下意识的一手抓过李建成挡在身前。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镶嵌着黄金铭文的宝剑挽出三朵剑花,呈品字形攻向玄机。
他的应对可谓完美,唯一有错的地方就是——太弱了!他完全意料不到,玄机的第一道刀芒在斩李建成身体后,不仅没有消失,更将李建成浑身血肉剃的干干净净。随后而来的第二道刀芒穿过李建成骨骼间的缝隙,没入李世民的胸口,将他也化为一个骷髅。
任尔王侯将相,一朝毙命,也不过白骨一具!
这在历史上开辟贞观盛世的一代帝王,竟然因勾结匈奴而命丧黄泉。可怜他出场后,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领了便当!
玄机身形一闪,已向国公府而去,酒楼中只留下一行血字:“勾结外族,屠戮百姓,汉奸败类,李阀当诛!”
……
半盏茶之后,国公府无论男女老幼皆化为血狱骷髅。门厅外,两丈方圆的白玉石照壁上,留下了同样的一行血字。
国公府威势无比,自然无人敢于窥探。直到下午来拉泔水的车夫发现异常之后,太原城衙役和李阀的玄甲精骑才匆匆赶来。
不到半日,李阀核心成员全数被诛的消息传遍江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动远比玄机击杀“南越王”更为劲爆!李渊身为天下四大阀之主,李世民被正道翘楚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视为真命天子。陡然被杀,而且还带着勾结匈奴的罪名,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玄机也未想到,自己随心而为居然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刚入山东地界,四名僧人陡然出现,稳稳的将玄机围住。
四个和尚都穿素白僧袍,却气质各异,年龄差距也颇大。看上去同寺庙里出来化缘的并无区别,不过仅凭能无声无息将玄机围住这一点,他们就绝不是易于之辈。玄机更能清晰的感应到四人的修为层次隐隐与身周天地相容,更有隐晦的交流,说明至少也是先天大圆满开始感悟天地法理的层级。而且他们气机暗自勾连,牢牢将自己锁定,但有异动必然迎来四人的雷霆一击。
“苦也,四个秃驴来者不善,又修为高深。大唐世界有此能为的和尚除了四大圣僧,绝无它选。”玄机心中暗暗叫苦。四大圣僧乃是佛门四宗的领袖,分别是“三论宗”嘉祥大师,“禅宗”道信大师,“天台宗”智慧大师,“华严宗”帝心尊者。
也许单论个人战力,他们尚差阴后祝玉妍一分,但他们精通佛法,彼此有类似他心通的异能。若四人联起手来施展合击之术,三大宗师也当退避三舍。
大意之下被围,玄机压下心中惊怒,试图避免动手。温言问道:“不知四位圣僧拦住本座意欲何为?莫不是要结伴同去泰山?”他的双眼盯着正东方位正拿着酒壶饮酒的白眉和尚。此人当是四大圣僧中最为豁达的“禅宗”领袖道信大师,想要避免动手,以他为突破口,自然是事半功倍。
道信大师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脸肤却幼滑如婴儿白里透红。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见玄机往他瞧来,道信大师举壶抛向玄机,不理会另外三个和尚,口中唱道:“魔君远来,清酒满杯,先敬道友,再分敌我,论魔参禅,伊谁与裁?”这六句的意思是魔君远来是客,先作为武道同行之友以酒待客,再站在不同的力场分辨敌我,不需理会别人的裁定。这样略带矫情的话语从道信大师的口里说出,丝毫不沾烟火气,自然而然发自肺腑。
玄机本来倍感压力的心中微微一松,心中豪迈磊落之情涌出,大笑道:“大师说的好,先饮美酒,再论敌我。”接住酒壶,仰头大口大口的吞咽美酒。此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道信大师的诚意,毫不怀疑会被偷袭。初次见面,就能通过天地契机感应到彼此的心意诚意,这恐怕也是佛门他心通的一种反向应用。
饮完美酒,玄机将酒壶抛回,只觉心中豪情万丈,再没有半分规避战斗的想法。他对四人的来意多少有所猜测,朗声道:“李阀勾结匈奴,正是本座亲手斩杀。四位大师若是要报仇,尽管动手。”
正西方位身穿灰色僧袍外披棕色袈裟的老僧摇头道:“施主误会,李阀并非我佛门弟子,哪有什么报仇之说。智慧此来只因施主一身杀孽太重,向请施主随我等参禅礼佛,化解杀性。”他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玄机眼中闪过讥讽之色,晒然道:“智慧大师可知出家人不打妄语之说?四位大师不早不晚,偏偏在李阀被诛之后出现,真当本座不知尔等辅助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选定真命天子之事?如此妄言,是胸有妄心还是心中无佛?”此话一出,智慧老和尚脸上再也挂不住伪善的笑容,双眼中的智慧之光也化为锐利之色。玄机看在眼里,暗自摇头。同时四大圣僧,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无论是心胸脾性还是佛法修为都是天差地别。
“阿弥陀佛!”
正南位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单掌沉声道:“若起精进心,是妄非精进。若能心不妄,精进无有涯。我等岂敢乱起妄心,只是见魔君杀气腾腾,念及众生无辜,特来劝告一声。李阀坐拥河套,臂揽关中,兵精将广,乃是最有可能结束这乱世的选择。魔君翻手之间将其诛杀殆尽,自己心中痛快,可苦了天下黎明百姓。这天下没多一天纷乱,便有无数黎民死于非命,其中杀孽因果全因魔君一念之差。”
手持禅杖的帝心尊者年龄最大,约莫有七十高龄。玄机心中并无半分敬意,仅听这和尚似是而非的责难就知道其人不过是另一个伪善者。
玄机带着浓浓的嘲笑,厉声喝问道:“两晋之时五胡乱华,华夏儿女沦为两脚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之惨状尚历历在目。李阀勾结匈奴入侵中原之事和尚避而不谈,何来面目谈论什么天下百姓的生死?”玄机气势非凡的厉喝堵得帝心尊者哑口无言,任他如何能言善辩,但五胡乱华之惨状乃是不可辨驳的史实。
(本章完)